安二狗脑袋灵光,想到早上赵象龙和王大福就站在他身边,是不是在盯着他的鞋子?
“收拾你的嘴脸,今天晚上在转运站等我,带多一套制服。”安佑武换了个说法,起身便走了。
安二狗呆呆地看着人离去的方向,还没缓过神来。
安佑武的态度语气,总是那样耐人琢磨,寒厉又压迫,继而看着锋芒的转盘,吓人,太他妈吓人了!
即便人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安二狗的脊髓都还在冒凉气,一阵阵地感到后怕。
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心狠手辣的人了,不用怀疑他今天真的会切了安二狗的脑袋,这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流传在千湖镇的谣言恶鬼,都没他真实。
哪个村为了显摆,编出个蜚语,一个断头女半夜趴在田坎上找人借个头用用。
可笑的是,传说仅人言可畏,道听途说,而安佑武可是实在,现实版活着的噩梦。
他的手段和形象,那一股毒辣却是真真实实,血淋淋地撒在眼前。
他安二狗怕死啊,他还得惦记要活着,不得不去面对现实,掐死了春儿,纵火烧死人,逃避制裁。
此刻畏惧安佑武,骑虎难下,却还得狼狈为奸,过一天算一天,应付接下来的日子。
从没奢求过要活着,安二狗举目无神,他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死,也肯定是死在安佑武手上。
走在翠绿的田坎上,心不在焉,连摔了好几次跟头,行尸走肉。
拉扯了半天才回到家,惦记安佑武的话,编着没有的事实,一五一十地把他在集贸市和治安巡逻队,参与了杀人的事情,讲述给媳妇娟妹子听。
娟妹子听罢,是很愕然,但也很平静,同情和理解。
因为治安巡逻队本来就是干着打家劫舍的活,背地里没有点油水,谁愿意卖命出力。
娟妹子是个明白人,犯错和犯罪,似乎都是迟早的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今天早上的安二狗出现在墓园的时候,是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感情像是她这个做媳妇的,没有替他狗儿家生出个一丁半女,招惹了祖宗怪罪,大清明节回到中湖村,给安二狗下了个降头,让她娟妹子下半生无依无靠。
那个时候,她感觉这男人不行了,他的行为不是日常的样子。
安二狗从来没有那样淡定地怜悯过自己,温柔地对待过自己。
安二狗的温柔嘛,得分情况,是有过,但那是黑灯瞎火的床上,他管不住档里的玩意,不安分的时候,求着娟妹子闹着要叠豆腐。
这个该死的男人只会在炕上,想事了,想方设法要把媳妇扒干净,才会那样悲催和要体贴。
得不到手的时候,安二狗称呼娟妹子半句离不开‘老祖宗’。
如今的真实情况却是自家的男人在外面惹事了,才导致那个熊样。
经由这么一说,这件事情扯到了整个治安巡逻队,那么即便是再天大的问题,还是有挽回的余地。
甚至,她就地替安二狗支了很多注意,这是一个心眼颇多,心思很深的农村主妇。
差只差出生没带个把子,要不然以这大妹子的能力,治安巡逻队的副队肯定是非她莫属,狗头军师。
安二狗脸色凝重地听着,也没有应一句是也不是,因为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这些全都是他编出来的,那些所谓的与治安巡逻队一起杀人放火的事。
但是他履行了诺言,在今天早上,墓园里同娟妹子告别之后,答应她还会回到家里来吃饭,也算是给了个交代。
于是接下来,要去赴安佑武的约了。
先打个电话和王邦帅讲述个大概,他要和转运站值班的兄弟换个岗,因为他后面几天有事,不能去轮值了。
王邦帅本就想把安二狗藏起来,远远地避开赵象龙和王大福,杜绝意外。
摄影店烧死了两个人,安二狗交代不了,他很难摆平。
这狗子一定有秘密等着追究,无奈风头正急,得一致向外,得先捂住了,对付了赵象龙和王大福再说。
既然已经引起了两个官家的注意,那么这个时候,就要把安二狗远远地调离,越远越好。
于是王邦帅同意了安二狗的请求,要求和转运站的弟兄换个岗,默许他不在集贸市当值了。
吃过晚饭的安二狗,里里外外洗了一遍,这一整天下来,还在消愁,点根旱烟,磨着时间。
这两天的遭遇,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并险些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偷点闲,却不得不惆怅以后的生活,干着发呆。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上了安佑武这条船,注定只能听从安排,不要命地朝着他指的方向。
出门之前,娟妹子叮嘱了一遍又一遍,交代他要怎么应付。
碰见警察的时候,要推责任,抛个干净,抛给其他人,必要的时候该怎么做,要怎么做,交代到心底。
当媳妇的很清楚自家汉子什么货色,他就是一个欺软怕硬,没有主张的人。
安二狗那点的脾气只会嫌饭菜不好,媳妇不肯换姿势,才会大吼大叫。
他根本就不是干大事的人,没有一根心眼。
好在这吊毛结婚几十年以来,对婆娘言听计从,大把钱大把钱地往家里拿,交给媳妇保管。
她当然不会让安二狗走上一条不归路,千叮万嘱讲了一大堆。
安二狗把买的那一双新鞋子处理了,这一次,他是确认了四周围连只苍蝇都没有的地方。
人换了一双老旧鞋,多带了一套安保服,安佑武特意交代的。
吃过了晚饭,洗完了澡,告别婆娘,骑着摩托出门,他要在转运站值班到明天的早上。
因为近来,千湖镇开发矿山,那里聚集着两三千号外来工,整日开采,人员来往,鱼龙混杂。
那一些好吃懒做,爱赌爱嫖,爱大手脚花钱的工人,经常光顾转运站,偷摸点东西,倒手去卖,敷衍日子。
因此,转运站的安保工作每逢夜晚便有模有样地张罗起来。
这天晚上。
怕耽误了安佑武,恼他来得迟,便早早地来到了转运站,安排了兄弟们的岗位,守着大门口,等着安佑武的出现。
一直等到凌晨时候,所有人吃饱喝足,熟睡了,安二狗心神不宁。
他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出神,还在质疑自己,杀人放火怎么就是他安二狗会干出来的事。
不晓得安佑武神出鬼没,偷偷摸摸地挨近身来,净盯着人多时了。
妈呀,这个时候再见到人,心情依然像白天那样稀碎。
被按在宰杀台的感受,感受着他这副冷漠,渗人和苍白。
安佑武带着杀气,冷漠无情。
他凑上前来,问了一句;“衣服呢?”
安二狗咽了咽口水,缓得有点慢,又有点急。
便从摩托车上的后座,用橡皮绳捆紧的袋子取了下来,拿出一套治安服,递给了安佑武。
看着人迅速套上,并取了安二狗脑袋上的帽子。
千湖镇四面环水,夜阴风盛,湿气大,他那个发稀的脑袋经不起风吹,所以安二狗值班的时候,经常都会带着一顶帽子。
安佑武戴上了帽子,利索地说了一声;“走吧!”
安二狗左右看了一下,拿起对讲机呼吁弟兄们注意守岗,他要进入小巷子巡逻了,大家各就各的岗位,不要到处乱跑。
等了一会,听话的那一头,久久没有回应。
蛮子们就没有组织,甚至那些喝多了,已经翘高了脚,睡死在发财梦里。
二人悄悄地潜入了巷子,抵达那一个见不得人的仓库。
安佑武要求的,那一个最见不得人的地方,传说中,来澜州市那些有钱的客人,寄托在转运站里的东西。
那些东西够贵,易燃!易爆!易碎!易潮湿!各种易...
却给治安巡逻队带来不少好处,天价的保管费。
谁也不知道在那个神秘的仓库里磨蹭了多久,安佑武率先走了出来。
他拉着一小车东西,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安二狗发呆,思索不定。
于是招招手让安二狗靠近过来,他有些话要交代。
安二狗害怕啊,看不懂安佑武的操作,担惊受怕随时被杀掉一样。
又磨蹭了一阵,不情愿地靠近来,瞅着安佑武抓摸不定的脸色。
他开口道;
“如果王邦帅哪天找上你,问到我,要这些东西,就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他。”
意外地叮嘱了这么一句,他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集贸市的边缘,那片黑得不见东西的鬼地方。
真的就跟活阎王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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