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影七沉默着,眉头紧皱看着影八。
“这不是爱与不爱的事情,明贵人是陛下的人,主子的女人,你也敢动?”
“你是不是吃熊心豹子胆了……”
影七压着声音怒吼。
但是影八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七哥,你爱过吗?”影八看着影七的眼神有一些执拗。
影七眉头皱得更深,看着影八的眼神甚至有些不敢置信,还夹杂着一丝陌生。
仿佛是今日才认识了影八一般。
“七哥,你和薛云露的婢女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叫…素月的。”
“你爱她吗?”
影八耳力不凡,又总是和影七一起执行任务。
对影七和素月之事,嘴上不说,心中却一直都知道。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
影七一听影八提起素月,脸色一僵:“我那不过是让她觉得有生路可走,让她招供罢了。”
“若不是她招供,咱们也不能知道薛云露是受皇后娘娘指使。”
“不过是为了任务,哪有什么爱不爱。”
影八听到这话,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神情有一些失落。
似是感慨的说了一句:“也是啊,如果你真的爱她,你也不可能亲手杀了她。”
“所以七哥,你从未真心实意的爱过一个人。”
“你永远都无法理解我的感受。”
影七听到影八这么说,脸色一黑。
反而是松开了影八。
“我看你现在是精神不正常,失心疯了。”
影七看着影八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理解。
“人不能靠爱活着,你也不可能和明贵人有一丝关系,她是好是坏,都和你没关系。”
影八没有理会影七的话,他本就没指望和明贵人发生什么。
没有过爱的人,又怎么能真的理解他的感受呢?
所以他不打算和影七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转而继续问道:“那你会对明贵人下手吗?”
“会。”影七掷地有声,没有一丝犹豫。
影八的眉头瞬间皱起。
声音都不自觉大了两分:“凭什么?”
“明贵人没有错,明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更没有错。”
“孩子还没有降生。”
“凭什么因为子虚乌有的天象命理传言,就要随意扼杀一个孩子的生命啊?”
“更何况你能保证那个钦天监没有被人收买吗?”
“……”影七冷眼看着影八质问他,没有说话。
转身要走。
影八飞速上前,拦住了他。
“七哥,我们从小在暗卫所长大,原来做徒弟的时候,也都跟着师父处理过宫里的污糟事。”
“咱们心里都清楚,宫里的是非对错有时候全都是人为的。”
“有多少无辜的亡魂,死在了勾心斗角里。”
“更何况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天象命理?如果仅凭这个就要剥夺一个母亲的孩子。”
“是不是太残忍了?”
影八胸口剧烈起伏,像是一个绷紧的弦,随时会断裂崩溃。
影七冷冷地看着影八,反问道:“然后呢?”
“……”
影八被问的一噎。
“暗卫所从小教导我们,我们只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
“我们以能做陛下手里的刀为荣。”
影七认真地看着影八,又看了看影八腰间的佩剑。
“你的刀,有自己的感情吗?”
“你会听你刀的话吗?”
“更何况,别人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忠心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陛下一个人。”
影八皱着眉,有些发愣地也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佩剑。
影七将他阻拦自己的身体撞开。
“影八,你若是再这样下去,下一个死的,没准就是你。”
影七说着就要去开门离开。
这一次,影八没有再阻拦。
只是影七开门的手略顿了顿,回头看着影八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声音含带冰雪道:“如今,我不会杀明贵人,更不会杀她肚子里的孩子。”
“相反,我还会保护她和孩子。”
影八抬眸看向影七,眸子里有一丝疑惑。
只听影七继续说道:“因为陛下从未对我下命令说,让我对明贵人如何。”
“陛下午后回宫前曾经唤我过去,也是叮嘱我,看好明贵人,再无其他。”
“你不要总是这样意气用事,沉住心。”
“我若是有心坑害你,仅凭你今日这些话,我就能送你归西。”
影七说罢直接用轻功离开了院子。
影八看着影七离开的背影,也知道今日是自己冒失无礼。
自己的话,也是在影七的心上撒盐。
他们虽然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但是他们也是人,也有人的情感。
只是忠于陛下,所以不去深想那些事情,只安安心心的做一把刀。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心中就真的没有是非对错。
…他的话,也许也伤害了影七。
可是他别无选择。
他对明贵人的感情,有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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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
影八也离开了院落,离开了南河行宫。
骑一匹快马,来到雍城的一家药铺。
“咳咳咳……”
又是熟悉的咳嗽声。
他的父母远在边疆,丰郎中就算是他唯一的‘亲人’。
“羡阳,又来啦?”
丰郎中坐在木椅上,仍然是对着橘黄色的烛火看医书,连头都没有转,但依然清晰的分辨出了是谁。
影八没有说话,坐在了丰郎中的身旁。
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张茶桌。
“怎么,有心事?”丰郎中摸了摸手上的医书,飞快的看完了最后一页,才依依不舍地合上。
转而抬眸看向裴羡阳。
裴羡阳从小在暗卫所长大,一直都比较独立也比较忙,有时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
只有有心事的时候,裴羡阳才会来他这里枯坐着,一句话不说。
有时候能坐上一天一夜。
“……”
许久,丰郎中不见裴羡阳回话,再次将医书翻开了。
“咳咳…你再不说,我一会儿就睡了。”
“岁数大了,这一到晚上什么也看不清,一个字我都要看好久,不打算看了。”
“想我当年年轻的时候,白日跟着师兄弟们四处游医看诊,晚上还能通宵达旦的看医书,如今不行了……”
丰郎中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从前那些往事。
影八本是听不见去,可听着听着,多少也听了些。
心中的郁气渐渐散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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