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峻自然不会像徐四爷说的那样,去向谢玉琰请教。
他百般算计最终却是从谢玉琰手中买地,若是再向谢玉琰示弱,他真就成了大名府最大的笑话。
谢玉琰看向徐四爷:“三位与我们一同去杨家,我还有一些事,要与三位商议。”
“自然,”徐四爷替两个弟弟做主,“今日本就该登门的,却因有些人耽搁了功夫,趁着天色尚早,办正事要紧。”
谢崇峻一张脸涨得发紫,怒气显然已经压制不住,他身边的下人全都握紧了手中的棍棒,只要谢崇峻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上去与谢玉琰等人动手。
谢玉琰站在那里不动,好似并没有察觉到危险。
一阵风吹开了窗子,谢崇峻登时清醒。
他差点又上了谢玉琰的当,他若是当着县衙的文吏动手除非将屋中的人都杀了,否则贺檀回来之后,定会彻查谢家。
他能杀人,却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这般肆无忌惮。
“大人,”谢玉琰向县衙文吏道,“卖地之前,我们还挖出了一些石炭矿,这些是否能带走?”
屋子里气氛紧张,文吏额头上也沁出了汗水,听到“大人”这个称呼,文吏身体里的一根筋似是被人拎了拎。
对,他是有职司在身的,这时候怎么能不出来说话?
文吏回过神:“既然是之前采的矿石,理应归你们处置。”
谢玉琰看向孟九:“老规矩,碎石炭送去做藕炭,整块的带去三河村交给炼铁的工匠。”
孟九应声。
处置完石炭矿,谢玉琰看向于妈妈:“让杨家人进来搬银钱!”
杨氏族人进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茫然的神情,他们知晓谢大老爷在这里,却猜不到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于妈妈说去搬物什,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眼睛从屋中扫过,没有发现要搬的东西,于是求助地看向于妈妈。
在他们思量着应该是藕炭或者石炭碎,要么就是连屋中的家什
“那不是?”于妈妈指向几个大箱笼。
箱盖还没合上,有的装的是大银锭,有的则是碎银块,更多的是铜钱。
被这样一提醒,众人才看到堆积起来的银钱。
这么多?
杨氏族人不知是要慌张还是欢喜,总之一颗心跳得厉害。
“快点抬出去。”
管事郎妇先回过神,大娘子让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这些银子才哪儿到哪儿,将来还会更多。
她可是水铺的管事,亲眼看到大名府突然多了走街串巷的卖水郎。
不过这还是太多了。
她们之前还担心大娘子将银钱都还给了族人,恐怕手中的不够用处,还准备各自回到家中筹备些拿过来。
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银钱有了。
那么,杨宗道为何突然变成那般模样,也就好猜测了。
活该。
郎妇心中骂一句,勾结外人害大娘子,就该落得那般下场。
一箱箱银钱被搬出去,谢崇峻的面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大娘子,我的这些家什也要带走。”
随着程琦说话,杨氏的族人就跟蝗虫般,所到之处片草不留。
“还有几根大梁,明日我带着人来拆。”孟九道。
总之能拿的,一根毛都不会给谢家剩下。
谢玉琰带着众人离开,这群人一走,给谢崇峻剩下了一片荒地。
文吏咳嗽一声道:“衙署还有公务,我们也不久留了。”眼看着谢崇峻吃了大亏,他们留下做什么?等着开席?
等衙署的人离开,谢崇峻依旧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事都不敢说话。
他们不知该怎么回谢家,家中可都等着大老爷拿下矿场和做藕炭的法子,杨氏的水铺子明日全都改姓“谢”。
这
管事低声道:“总归地没问题,谢氏也承认卖给我们的藕炭做法没错。兴许谢氏只是觉得卖藕炭太费事,想要赚笔大的。”
可能吗?
谢玉琰就为了这个?
谢崇峻沉着脸:“他们不是已经打了矿坑?进去几个人看看,地下的石炭怎么样。”
管事忙带着几个人去地里找矿坑。
地上的脚印和车辙印还在,顺着就能找到竖井在哪里。
只不过
管事看着面前一片平坦。
三河村那些汉子是不是有力气无处用?这怎么又给填上了?昨日挖矿坑累得浑身酸疼,还未消散,现在又来了。
“又填上了?”管事回禀的时候,不敢去看谢崇峻的脸。
“好,”谢崇峻居然笑起来,只是笑过之后,血红的眼睛中满是杀气,“她可别落在我手中。”
否则他非得将她丢进矿坑填埋了。
既然旧矿坑不能用了,就挖新的来看。
“去唤周虎。”
让周虎寻个地方,让下人打竖井,他现在就要知道,地底下有没有石炭矿。他好知晓,到底错在了哪里。
“所以,地下确实有石炭矿?”
几个人在三房堂屋里坐下,郑三爷问及北城那块地。
谢玉琰点头:“有,这些日子我们挖了不少碎石炭,做成藕炭晾晒。”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不过,大块石炭更多,比三河村的还要好。”
郑三爷总觉得谢大娘子不要那块地,跟她说的这句话有关系,或许是因为大块石炭不适合用来做藕炭。
“大块石炭另有用处,拿来做藕炭就可惜了。”
果然。
与他猜测的相似,但郑三爷知道自己想的只是皮毛,谢大娘子才是真正懂石炭矿的人。
徐四爷道:“那不就便宜谢大老爷了?他采了石炭还是能卖出去,得一笔银钱。”
谢玉琰却是一笑:“不是所有的石炭都能拿来卖的。”
这他们就不懂了,三个人互相看看。
“三位手中的石炭矿,是什么情形?”
徐四爷道:“的确有石炭,不过挖出来的比三河村看到的那种差远了,颜色有些发黄,我们也试着烧过,烟很大,很难烧着。”
说到这里他又问谢玉琰:“这种能不能做藕炭?”
谢玉琰点点头:“能,不过做法与我们现在做的藕炭不同。”
法子不同,但是能做。徐四爷抓住了重点。
“几位这两日辛苦了。”谢玉琰说着看向于妈妈。
于妈妈端来几个托盘,上面是六锭二十五两的银子。
“携带铜钱不方便,我就折成了银子算是酬劳,”谢玉琰道,“这边的事也算差不多了,三位若是着急明日就可离开大名府。”
看着那些银子,徐四爷好像现在才想起来,他们来大名府是帮着谢大娘子唱戏的。现在大功告成,他们也该走了。
谢大娘子还给了他们每人五十两银子,比之前说的还要多。
可是三个人谁也没有伸手去取银子。
终于,郑三爷忍不住先开口道:“谢大娘子,你之前说的,与我们一起做藕炭的买卖还能做吗?”
赵三爷心中焦急,接着道:“赚了银钱,给我们少分些也行。”
徐四爷道:“对,若是不想教我们做藕炭的法子,那就从我们这里买碎石炭我们也勉强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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