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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逸拗不过他,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和一个alpha争。
陆上锦的掌心贴着隆起的小腹,一厘米一厘米地小心地摸,怕弄疼omega,也怕吵醒肚子里的宝宝。忽然觉得掌心被轻轻顶了一下。
被宝宝踢到了?
alpha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到手心底下,低下头专注地找,想看看这个调皮的小家伙会不会再动一动。
言逸很少看到陆上锦专注的表情,离得这么近,alpha泛红的眼睛里几寸柔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释放出安抚信息素,肚子里的小家伙不知是被信息素安抚了还是被爸爸震慑了,乖乖地不再乱动。
“陆言好乖。”陆上锦轻声夸奖宝宝。
言逸悄悄回忆这个名字,自己曾经写在笔记本上过,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划掉了这个名字,改成了陆缘。
可惜当时是假孕,心心念念盼着的宝宝来迟了。
正出着神,忽然被抱起来放到床上,背后垫上两个软枕。
陆上锦坐在床边,任劳任怨地给他揉稍显浮肿的小腿和脚。
“宝贝,以后月份大了,别老是一声不吭地跑出去,我担心你们俩。”陆上锦垂着眼睑,忍着不往言逸的无名指上看,免得让刚受的伤撒上一层盐。
言逸注意到陆上锦躲闪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无名指。
“很难过吗?”言逸其实不想刺激他,却又控制不住地想引他注意般故意挑衅他。
揉着小腿的手忽然停顿,陆上锦没有抬头,继续给言逸揉脚踝。
他勉强扯出些难看的笑意:“很难过。听说洗纹身很疼,你哭了吗?”
言逸默不作声,把头偏到一边。但没有踢开他,也没再挣扎抗拒。
“明天该去检查了,早点睡。”陆上锦吻了他的额头,低声道了晚安。
他下了楼,站在空旷的客厅发怔。
翻看着手机上毕锐竞晒出来的结婚证,指尖摩挲过屏幕里红艳的封皮,幻想着下班回家,言逸能走过来接下他带回来的玫瑰和礼物,能在他做完一桌菜以后认真吃一两口,再给他一点笑意和肯定。
他还从没像今天这样羡慕能拥有家庭,坐在沙发上一整夜,烟灰缸里积满了烟头。
言逸肚子里的小家伙长到四个月大,去安菲亚医院做了检查。
看着影像上成型的讨喜的小家伙,陆上锦推给医生一张卡,隐隐激动地扶着桌沿俯身问起宝宝的性别。
老医生压下花镜打量了他两眼,把卡推还回去:“回去好好照顾媳妇就是了,用点心,营养跟上。”
言逸坐在一边望着他,刚刚看见宝宝时眼睛里浅淡的安稳立刻冷了下来,怀疑警惕地问:“不是alpha就不要了,是这个意思吗?”
陆上锦简直冤得洗不清,揽着言逸肩膀哄了半天:“媳妇儿我敢吗?alpha地位多低啊。”
言逸抖了抖肩膀,不让他揽着。
十分钟后,陆上锦从药房拿药回来,刚出拐角就看见言逸坐在大厅长椅里,正跟夏镜天说话。
两人有说有笑,陆上锦看见言逸脸上的善意,还像长辈疼爱晚辈一样摸了夏镜天的头。
如果没有标记,言逸根本不会爱上自己。96%的契合度,终究是不一样的。
陆上锦以为自己会像从前一样暴怒,可自己的情绪远远没有他想象中来得那么剧烈,只是打心底生出一种寒意,手心里汗涔涔的冰凉。
收拾收拾换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掩饰伪装都成了习惯。如果强行把他据为己有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折磨,那么他可以放手,给自己留一点洒脱和尊严,表面深明大义,不过是自己找一个爱而不得的借口。
他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就折返了回来,连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把言逸捞进了怀里,低头问他等会想不想去给宝宝挑些日用品。
夏镜天插着兜靠到墙壁上,舔着下唇笑了笑:“干嘛啊哥,我又不是来抢嫂子的。这是我家医院啊。”
言逸没有当着小孩儿的面落陆上锦的脸,淡淡应了一声,先出了大门坐进车里。
夏镜天回头看了看门外,微扬下巴瞥了一眼陆上锦的右肩:“尽早抽空过来住院。”
陆上锦掂掂刚拿的药:“他身边离不开人,等孩子生了再说吧。”
陆上锦陪着言逸从婴儿用品店逛了整整两个小时,店里音乐轻柔,总能看见抱着小孩儿的夫妻。言逸站在货架边专心地给宝宝挑围嘴。
安全温馨的环境下很容易变得心情放松,言逸轻轻搓了搓围嘴试试柔软度,陆上锦站在一边,心不在焉地往言逸那边瞥。
言逸的小肚子已经有点明显的弧度了,但还不至于显得笨拙,他拿起一件淡黄色的小围嘴,摸着上边的兔子耳朵笑了笑,抬头往陆上锦那边看的时候,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
刚好与陆上锦的目光对视,却看见alpha的脸颊泛起一团红。
陆上锦立刻避开言逸探究的视线,扶着突然加速跳动的心口迷惑地发呆。
最后买了两大包婴儿用品回家。
言逸边看电视边整理新买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把奶嘴,围嘴,尿不湿和小衣服小帽子摆成几类。
背后突然黏上了一个庞然大物,陆上锦从背后黏过来,双手揽在他隆起的小腹上,吻着颈后悄声说:“老婆,你今天真好看。”
“干什么。”言逸反感他的亲昵,用力挣扎,反而被推倒在沙发上,alpha俯身压上来,小心地避着言逸的小腹,低头捧起脸颊亲吻。
“我想你……”陆上锦有点失控,起初只是忍不住想抱抱他,不知道怎么就放肆地亲上去了,他的言言好甜好漂亮,这怎么忍得住呢。
“滚开——!”言逸忍无可忍,推开陆上锦,抬起脚重重地踢在他右肩上,把人踢远了几步,厌烦地收拾了沙发上的东西上了二楼,把卧室门锁了起来,鄙夷道,“精/虫上脑的家伙。”
陆上锦趔趄两步退开,扶着胀痛的右肩,仰头解释:“我只是想亲你一下,不做别的,你信我……”
……不会伤害你。
二楼的门已经关严了。
意识清醒了几分,后悔地摸了摸被咬破皮的嘴唇,走进洗手间锁上了门,翻抑制剂翻到一半,右手抖得厉害。
他发/情了,还不自知。还好被推开了,他更怕弄伤言言。
言逸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抱着一大袋小衣服靠着门,冷静了一会儿之后,坐在书桌前趴下来,拨弄那只挂在台灯颈上的皱巴巴的纸鹤。
他可以暗示自己反抗陆上锦的碰触,但无法控制自己不被他感动。
陆上锦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迟来的、他曾许过的愿。
他莫名其妙拿起了一支笔,在无名指的疤痕上,顺着记忆里的字体,仍然能流畅地写出那串英文。
他抽了张湿巾,恶狠狠地擦掉写在指根的字,直到手指被擦得发红发疼,也不允许留下一点点笔墨的痕迹。
言逸紧咬着牙,用力攥着湿巾,二十七岁,一定不再爱他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把脸埋到枕头底下,折腾到十二点还没睡着。满脑子都是陆上锦扶着肩膀,痛苦挽留的神情。
想着陆上锦扶着肩膀的模样,又想起他偶尔使不上劲儿的右手。
言逸忽然坐起来,掀开薄被下了床。
陆上锦的卧室在一楼,门虚掩着,床头灯的光不算刺眼。
言逸站在门边朝里面看,看见陆上锦侧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地从床头柜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了好几下都没能拧开瓶盖。
于是把瓶子夹在小臂里,用左手拧开,没想到呛了一口,趴在床边咳嗽。
他只穿了一件无袖的紧身背心,右肩赫然三道深壑似的伤疤,最深处能看见在泛黑的薄皮下移动的骨头,还有刚刚被他踢的那处肿胀的淤青和裂伤。
言逸扶着门框皱紧了眉,忽然想起他洗澡的时候总是裹紧浴袍进出,最热的季节也只穿长袖。
陆上锦把水放回去翻了个身,言逸就站在床边,惊得他一个哆嗦坐起来,迅速抽了件睡衣披在身上,遮掩肩头的伤。
“把你吵醒了?我没事,你回去睡吧……”
言逸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肩膀,什么时候的事?”
陆上锦略停顿,编了个瞎话:“两年前吧,只剩疤了,没什么事儿。”
言逸把一袋子藏在书房的骨伤药扔到他怀里:“接着编?”
“别闹媳妇儿……”陆上锦想把事儿赶紧遮掩过去,“你把宝宝好好生下来,等伺候完你我就去医院,耽误不了。”
言逸了解他,陆上锦不想说的事儿谁也没法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来,抿了抿唇狠下心转身就走。
甩开的手被陆上锦匆忙拉住了。
“你关心我是不是,你心疼我吗?”alpha死皮赖脸地抓着他,蹭过去把人抱上自己的腿,掌心焐着他冰凉的小脚丫子,“上来躺一会儿吧,你看你光着脚多凉……我睡地上,你在我这儿躺一会儿……给我留点暖和人气……”
“别装了。”言逸把脚从陆上锦手里疏离地抽出来,冷冷睨着他,“我告诉你,你只是觉得我这件东西必须放在你家里,你现在装什么?弄到手之后还不是扔到一边,我不想总被厌弃,你明白吗?”
陆上锦被一句句往心上扎,像抱着一只委屈的小刺猬,却仍旧不顾疼痛把他抱紧了。
“我只是一只克隆细胞实验出来的兔子,你如果想要,能弄出千千万万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咬着我不放呢?”
被alpha宽阔温暖的胸膛包裹在一个安全的小空间里,言逸突然再也绷不住眼泪,朝他声嘶力竭地吼:
“我有什么特别的!我现在都没有A3腺体了,没有一点儿价值了!你放过我吧,你的喜欢我受够了……我不敢……不敢再要了……”
“你是我老婆啊……”陆上锦揽着小兔子的头按到肩窝轻轻拍着安抚,“是我不好,受委屈了啊……”
他想把心里的愧疚和歉意一股脑告诉言逸,但又深深明白,小兔子对自己根本一丁点安全感都没有,连疼宠爱/抚都不敢安心接受,又怎么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能抚/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