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燕北他也在这。”
同时想到什么的老俩口,脸上既是因为能和小孙儿在这重逢高兴,又是为他此时出现在这的原因而感到难过。
缓了会儿燕昌荣才叹了口气心里自我宽慰:总归是在坏消息里勉强算是个最好的结果。
随着她一起去到不远处的院子,由小门进入后,许是知道这里是苏宁的家来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两人紧绷的神经都得以松懈了些。
将他们直接带到了厨房,苏宁先是借着回到房间的由头从桃源药庐里取出治疗的药水,再快速返回。
“燕爷爷,燕奶奶我先帮你们上药,等弄好咱们再吃点东西。”
“嗳,好好好。”
“谢谢宁丫头。”
从高处跌下来这一路,他们见到了太多,本遍体生寒那颗跟着冷硬了的心因为她而复苏回暖。
湿润了眼眶的赵盼盼微微侧转了身子,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才笑着回头,“宁丫头你先给你燕爷爷上药,我不急。”
她被老头子护着很好,除了磕碰到的几乎没挨到家伙,就是让他受苦遭罪了。
“好。”
先给燕昌荣检查了下身体情况,除了还有些低烧咳嗽,他的手臂后背还有腹部都受了不少的伤。
尤其是腹部接近肋骨的地方,那一整片的乌黑看得人触目惊心,动手的人但凡再往上些不止会断了骨头怕还会伤到内脏。
药典里有的治疗跌打损伤的金疮药在加上点泉水,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就是照样产生了变异,这本该是白色粉末状的金疮药被她炼制成了黑黝黝的糊糊状。
“这是我们苏家祖传下来的秘方制成的金疮药,燕爷爷您别看它这模样不好看但是效果很好的。”
见他一脸惊奇地看着她手中的小碗,苏宁脸不红心不跳地直接甩锅给祖宗。
“呵呵,好,你只管用。”
傅昌荣笑容慈爱,边说边很是信任地伸出手。
等身上受伤的地方涂满了黑乎乎的药汁,本还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被衣服什么的给蹭掉。
就见粘附在伤处的药汁慢慢的凝固,就像破了口子流血过后结成的痂。
之前还觉得疼的地方涌起种冰冰凉凉的感觉,痛感也随之一点点的褪去。
不由感叹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果然都很神奇,可比那些洋人的针啊药片的强太多了。
“宁宁你这药很好啊,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对啊,我挺喜欢制药的,这些都是平时闲暇的时候做的。”
笑呵呵地竖起根大拇指,燕昌荣眼底腾起一种谜之自豪:不愧是他们家小七看上的人!
“好了,等这些黑痂自行脱落了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解释了句后,将瓷瓶里剩余的药倒进小碗,换了个干净的竹篾片,苏宁起身来到赵盼盼面前。
“燕奶奶该您啦。”
“呵呵,好,那就麻烦咱们宁丫头了。”
仔细地给她上完药,东西全部收好后,手下不停地又转向灶台。
将盖上的大木头锅盖掀开,放在蒸笼里的包子馒头以及两碗的小米粥还热乎着。
一个个地都夹起来分别放进两个大海碗里,再端着放在了两人的桌前。
“燕爷爷燕奶奶趁着热乎快吃。”
黄灿灿熬煮得粘稠的小米粥,白软的馒头,包子…
不看还不觉得,这一看两位老人便觉得嘴中生津肚子里更是跟打仗一般叽里咕噜地乱叫起来。
几乎是脸上带着无比虔诚的神色将面前的东西吃完,那种美味,那种饱腹感让人满足地忍不住喟叹出声。
感叹完才有些不好意思,方才他们俩好像在未来孙媳妇儿面前彻底没了形象。
老脸一红的燕昌荣轻咳两声,转移了话题,“宁宁,你既然能及时知道我们转移的时间下放的地方,那是不是也知道你燕叔燕小叔两人?”
听他这么一说,也顾不上再不好意思,赵盼盼也满含期盼之色的看向她。
自从出事,一大家子都带走就没有再见过面,身陷囹圄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没有得到消息怎么也没法安下心来。
知道他们焦急想要听到儿孙的事儿,苏宁也不忙着收拾,在两个人身边坐下,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告诉给了两人。
当得知大儿一家下放去东北的垦地农场,小儿子则是西北的古尔农场。
这一北一西加
上他们所在的南方,相隔岂止千里啊。
眼泪再忍不住地往下淌,赵盼盼捂住脸哭得瘦弱的身板一颤一颤。
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心里同样不好受的燕昌荣红了眼眶,抖着嘴唇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等到情绪平静下来,再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只见从门口直奔而来那道熟悉的身影,扑通一声跪倒在面前心神皆是一震,“小七!”
“小七!”
“爷奶是我,你们怎么样?”
本在田里浇着粪施肥的燕北,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的人边忙着手里的活边热火朝天地议论声。
什么又下放…什么俩老人,看着不坏,世道怎么…
虽然没听全乎但让他立马抓住了重点,一时间欣喜莫名,得知爷奶到了。
迅速地干完活,急匆匆地往回跑,在发现空荡荡的屋里什么也没有,几乎想也没想地拔腿就往这边来了。
终于见到风尘仆仆,满脸憔悴,身上还受了不少伤的两人,燕北瞬间红了眼睛,开口都带着颤抖的尾音。
“快起来,赶紧起来。”
“小七快起来!”
燕昌荣与赵盼盼流着泪,齐齐伸出手拽起地上跪着的小孙子。
顺着两人的拉扯,燕北立即站起了身,只是反握住他们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他形容不出,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突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就好像冥冥之中原该是没有这出的相逢,好像他们终是来不及再相见。
这种荒诞无稽的念头,砸得他浑身闷痛。
用力甩掉这些莫名不好的想法,燕北凝神仔细打量着他们。
因为几天的舟车劳顿,穿在身上的衣服全是褶皱,还有不少的灰尘脏污,甚至…甚至还有些脚印。
用力咬合住牙齿,抖动的面庞发出咯吱咯吱地磨叽声。
眼底的冷意倾泄,让他身上紧跟着散发出森然刺骨的寒气。
“小七,我们没事,方才宁丫头已经给我们上了药抹了汁,说是很快就能好。”
“嗯。”
目光在触及到她时,燕北刹那间收回那股冰冷,“苏宁…”
“好了打住,可别再是对我说谢谢了。”
“”
无奈地点点头,燕北只能将这些点点滴滴她的好全部记在心间,往后余生用百倍千倍地来偿还。
“小七,你…”
摩擦到孙儿手中有别于握笔留下的薄茧,赵盼盼立马低下头翻过他的手掌。
在看见他那双原本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完全变了个样,虎口掌心甚至还磨出了不少的水泡,心顿时一阵阵揪着的疼。
她那么优秀厉害的小孙孙啊,才几天就…
“等回头把水泡挑了抹点药就好,爷奶别担心我,虽然没有从军但你们知道的我身体不差,这些活儿干熟了就好。”
互相安慰又互相开解了阵,再坐下来后,燕北与燕家两老都心态平和了不少。
与此同时,刚刚抵达了沪市,下了火车直奔医院的傅家明与罗双双正赶上在医院病房中再次上演的大戏。
“谁说要退婚了?谁说的?我们不退了!”
“呵,你们将我们傅家,将家澹当成了什么?这婚也不是由着你们说退就退,说不退就不退的!”
“大老爷们说话有你这酿皮开口的份吗,傅家澹只是残废了又不是死了,还是说站不起来就不是个带把的话都不敢说…”
“我敲你母的,你特么的在跟谁横?!”
双眼通红,宛如嗜血的野兽,傅家明放开罗双双的手一脚踹开半掩着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