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寨村新的一天,在一片微茫晨曦中开始了。
春花她娘清早起来倒恭桶,隐隐约约看见大柳树底下躺着个人,以为是哪家爷们昨晚喝大了倒在路边睡了一夜。
“诶,谁家的睡在那啊,莫不是把大柳树当你媳妇了?”
她粗声粗气的喊了一嗓子,见那边没动静,就忙自己的去了。
等她回来时,看见那人好像还是一动不动,就好奇走过去看了看。
走近了还没看清底下睡的是谁,猛地感到头顶不对劲。
一抬头,对上了一个伸长舌头翻白眼的吊死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死人啦!”
这吓破胆子的一通吼,让桃寨村立马热闹了起来。
随后惊叫声一波又一波。
总有那犟种不信邪,非要亲眼看看吊死鬼啥样,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被吓破胆发出惊叫声。
四个面目恐怖的吊死鬼,加地上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再配上炭盆和满地的黄纸,恐怖氛围直接拉满。
吊的那么高,一看就不像人做的,人做不到那就只能是鬼了。
啊啊啊,冬哥儿一家一定是做了什么让恶鬼来索命了!
最后,谁都不敢去把人弄下来,村子里大大小小所有人都围在空地上,彼此壮胆。
这时,远远的有吹鼓手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在薄雾中传来,离的越来越近。
原本热闹的乐声,现在听起来无比诡异。
空地上所有人心里俱是悚然一惊。
一直到迎亲的轿子从薄雾中走出来,他们才突然想起来大家都忘记了一件事。
今天员外家的儿子要来把村西的林星沉弄回家做暖房。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朝树底下生死不知的星沉看了看,没人敢上前,默认星沉没气了。
那员外儿子竟然骑着马亲自来了,还做足了娶妻的架势,胸前戴着个大红花。
他长得肥头大耳,但是面相看着却不像坏人,看起来有点憨憨的。
他在马上远远看见村头那么多人,还以为都是来迎他看热闹的,赶紧昂首挺胸的坐好。
还不忘叮嘱底下媒人,等会小孩子要喜糖要多给点。
媒人老成,到底眼尖一些,离老远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她脚下踩着了一张黄纸,顿时嫌晦气踢到了一旁,突然意识到什么,再眯眼往村头那棵大柳树下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那在空地上安安静静看着他们的村民,此刻越看越诡异。
媒人结结巴巴地说:“袁袁袁袁大公子,前面好像不对劲。”
“都说了,我叫袁圆元,不叫袁圆元元,元元只是家里长辈喊的小名而已。”袁大公子耐心地解释。
“......前面地上好像都是纸钱啊!”媒人也没空解释了,指着前面飘了一地的黄纸说。
袁圆元坐在马上弯腰探头,眯着眼朝前看去,一惊。
“哎呀,还真是!”
他一拍大腿,有些遗憾地咂咂嘴。
“估计是村里哪家办丧事,咱这日子挑的不好撞上了,但现在已经没办法了。
等会回去时,下轿前一定要把火盆烧的更旺一些,把我们星沉身上的晦气去干净了才好。”
“他家还在村西头呢,这东头的路被挡的严严实实,我们要怎么过去啊?”
袁圆元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些碎银子放到媒人手里,又让轿子和吹鼓手都停了下来。
“你先去前头看看,不论是哪家,死者为大,把这钱给主家,就当我们来烧点纸了。”
媒人拿着银子点点头。
“接亲遇到白事,礼让是应该的,我现在就去。”
媒人拿着银子往前去了,袁圆元就坐在马上耐心等着。
他看着媒人一路走过去,开始一切都好好的,但是走到大柳树底下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就看见她抬头往树上一看,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
“上吊了,全部上吊了,死了,死了,您要去接亲的那一家子,全部都死了!”
袁圆元从马上吓得滚了下来。
“你说什么?”
“都吊在柳树上了,一家人全在!”
袁圆元脸色瞬间白了,不顾大家阻拦,朝大柳树跑了过去。
他到树下就朝头顶找人,看到那齐齐吊着的四个人丑态,也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仔细看了看发现没有林星沉,一低头这才注意到树底下的人。
他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哆哆嗦嗦地把手指放到星沉鼻子底下试了试。
“活的,有气,他还活着!”
袁圆元喜得双手朝地上直拍,他一身肥肉还挺有劲,星沉现在又瘦又小,他弯腰一把就将星沉抱了起来。
袁圆元抱着人一边往回跑还一边朝村里那些喊:
“他还活着,我把人带去看大夫,你们乡里乡亲的,那树上一直吊着也不是个事。弄下来埋了吧,好好安葬,别给你们惹祸事。”
话说完了也顾不得他们要怎么做,急急忙忙把星沉放到轿子里,左催右赶地朝镇上的医馆抬去。
到了医馆后,老大夫诊了脉又掀开眼皮看了看,说遇上了稀奇事。
这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在睡觉,但怎么会不醒呢?
为了稳妥,老大夫又给星沉头上扎了针。
大黄在识海托着腮叹口气。
【没用的,别忙活了,罚他睡会觉长血条呢,系统也得有系统的规矩是不是?我不要面子的吗?】
老大夫施完还是没用,对袁圆元说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了,让他还是另请高明吧。
袁圆元心想那怎么能行呢。
你是这镇上最好的大夫了,你不行别人肯定更不行。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时能够及时救治,袁圆元当即决定,让星沉在医馆住下来。
他让小厮回家把事情说了,让家里把火盆红绸子什么的都给撤了,说人反正已经带过来了,仪式等星沉好起来再择个良辰办。
就这样,星沉在医馆住了下来。
袁圆元可能是自己太胖了,有那么点取长补短的意思。
反正他看着星沉现在这小模样,越看越喜欢,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个人,竟然在医馆衣不解带地守了星沉十来天。
他不惜重金找来上好的人参,星沉吃不下别的就用人参汤吊着。
星沉这一睡,半个月直接过去了。
大黄腹诽:【行了,已经知道你一觉醒来正好可以去找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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