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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犹如一个炸弹,把整个屋的人都炸得打寒颤。
何七宝知道林君尧的性子,却没想到林君尧会在这时候提出这个问题。
乔大通面色铁青,八年了,还有完没完了。
谢平安微微抬头,黑沉沉的眸子看着林君尧。舅舅说过,八年前抄谢家的主角是宁王,但黑鳞卫也在场。怎么?林君尧这是想翻旧账?不就是百万两银子吗,黑鳞卫查了八年还没查到?
林君尧是来替宁王,不——现在的太子追查百万两银子的下落?想着身上的那半张纸,谢平安的目光冷如寒冰。
林君尧无视这些人的目光。自斟自饮,还给乔大通倒上了酒。
“八年前,乔爷给谢大人收尸。谢大人真是溺水而亡?”
谢平安淡淡道。
“林大人是在怀疑我爹的死?”
“然。”
乔大通一拍桌子,江湖气息暴露无遗。
“冲着你帮了我江北帮的兄弟们,乔某尊你一声‘大人’,你想干什么?他们已经死了八年,家也抄了,人也没了,还没完了?是不是?”
乔大通一把拉住谢平安,平梅平芝他藏得很好,只有他和老婆知道,眼下平安最危险。林君尧想用外甥女威胁他,一定是。
乔大通冲何七宝颔首,“奉劝何世子一句,跟这帮人模狗样的混在一起,平白糟蹋了世子的好名声。”
乔大通拉着谢平安就走,他担心再迟一步,林君尧抓住谢平安。
何七宝突然哈哈大笑。
“人模狗样,哈哈哈——林疯子,现在你明白了吧,不是我何七宝一个人骂你,天下百姓都骂你们。”
林君尧面不改色心不慌,被人骂又如何,少不了一根头发,何况,从他穿上黑鳞卫这身衣服的那一瞬间,他就决定背负骂名。
林君尧不理会何七宝的嘲笑,淡淡说了一句。
“林某怀疑,八年前淮州知府谢世全不是自己跳河自尽,而是被人谋杀?”
这句话一出来,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谢平安猛地回头看着林君尧,黑沉沉的眸子里杀意滚滚。何七宝急忙打岔。
“林君尧你疯了?都过去八年了,你现在说这些啥意思?”
“何小七,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黑鳞卫耳目遍天下。”
“林君尧,再说一遍,我爹怎么死的?”
乔大通的身体瞬间僵硬,像木头桩子,硬邦邦一动不动。
谢平安看出异样,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舅舅,你知道?”
何七宝见势不对,本想说两句,却又闭嘴。看乔大通的反应,他绝对知道内情。
“乔爷,谢世全死了八年,他真正的死因总该让谢姑娘知道。哦,乔爷带谢姑娘走是担心林某抓走谢姑娘?乔爷多虑了,林某若想抓谢姑娘,早在来淮州的半道上就抓了,无须等到现在。”
乔大通转头看着谢平安,又看看何七宝,何七宝点点头。
“我们来淮州的路上遇到林疯子,他早就知道谢平安。”
乔大通抓住谢平安的手有了一点点松动。难道真是他多虑了?
谢平安得不到乔大通的回答,又看着林君尧。
“说。我爹怎么死的?”
“不是自尽,他杀,一刀毙命。”
乔大通额头青筋暴露,脸色惨白,双目赤红。
“舅舅,他说的是真的?你知道爹不是自尽,是被人杀的?”
乔大通别过脸,不看谢平安。谢平安了然。
乔大通一咬牙,转过身走到桌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事已经过去八年,怎么?当年不是黑鳞卫办的案?林大人再问,是不相信你们黑鳞卫?”
“是黑鳞卫办的案,不是林某。”
什么意思?黑鳞卫不是林君尧,林君尧不是黑鳞卫副使?
乔大通沉默。
“黑鳞卫还有八年前的卷宗?卷宗上怎么写的?”
“非也。卷宗上写的是畏罪自杀。但林某从别处知道,谢大人违抗宁王之命,被杀。”
何七宝的眼光扫过谢平安,不知何时谢平安站在窗户前,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犹如老僧入定。
乔大通得手在发抖,拿起酒壶,一仰脖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喝的太猛,咳嗽连连。
林君尧又给乔大通倒上酒,语气缓和了很多。
“乔爷无需担心林某对谢家兄妹不利,林某早就知道谢家姐弟的藏身之处,东泥湾。黑鳞卫若想抓他们,易如反掌。”
乔大通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他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他以为藏的很好,却没想到黑鳞卫全都知道。
雅间里非常安静,静的只有几个人的呼吸。
“八年了,我以为我瞒得住。只要他们姐弟好好的就行。我就是一个跑江湖的,斗不过你们这些当官的贵人,我只能护着他们姐弟。今日,你竟然来问我妹夫的事。林大人,你黑鳞卫做的事,你自己不清楚?”
“乔爷有质疑,林某理解。八年前的案子,不是林某办的。林某想知道真相,真相虽然残酷,但真相比假相更重要。”
乔大通双眼赤红,像冒火。
“八年前,我从城外回来,一到城门口我义父的人就拉着我说出大事了,妹夫死了。我头都懵了,昨天还和我好好说话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我使了钱,在义庄看到妹夫尸身,匆匆看了一眼。我担心妹妹有意外,急匆匆再次出城。后来我妹妹得到消息进城,一头撞死在府衙的石狮子上。
我顾此失彼,痛惜他们夫妇惨死,又担心大厦将倾,歹人对他们兄妹斩草除根。我安顿好平梅平芝,就盘算怎么报仇。当时义父韩晓峰掌管江北帮,和盐商们交往甚密。义父说有人找他递话给我,说如果我不吵不闹,可以不斩草除根。”
何七宝看着乔大通,桃花眼里一股寒意涌上。
“有人用谢家兄妹威胁你?”
“对。那时我在码头只是个小管事,一切全靠义父。妹妹妹夫出事,我担心祸及孩子们,正六神无主。义父说,做局之人势力强大,不是我等平头百姓能抗争的了的。我们是蝼蚁,他们是大象,蝼蚁何时能撼动大象?
我走投无路,守着妹妹妹夫的尸身,哭了两晚上,亲手挖墓坑,亲手给他们穿衣服。我妹妹的额头破了个血窟窿,妹夫......被人一刀毙命的,脖子都断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