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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礼貌的搬凳子:“外公坐。”
“诶。”李平樟面对薛槐序露出几分尴尬,拘谨的搓了搓手道:“槐序啊,你岳母和大嫂做的事,我也是前儿才知道的。对不住了,你的腿如何了?”
薛槐序眼底闪过一抹嘲弄,冠冕堂皇。方氏半道堵截小沅,难道不是得他授意?否则她一介女流,如何让三名男子听命?幸好小沅懂些防身的手段,否则这会儿,早已二嫁了罢?“有劳岳丈挂心,瘸不了。”
李平樟皱眉:“前阵子小沅回家说你骨质疏松治不好了。”若非如此,他哪里会答应陈氏的馊主意。
死丫头!
嘴里没一句实话。
薛槐序:“.......”骨质疏松?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前阵子伤情复杂,影响了大夫判断。”
“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李平樟干笑。
薛槐序没有接话,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李平樟不太自在,虽说女婿是他的晚辈,但每次与之交谈,心底总自觉矮了一截。“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日来,是想带小沅回家一趟,她娘染了急症,卧床不起。她大嫂.......哎,被山匪掳了,如今家中乱作一团。需要她帮忙操持几天。”
一墙之隔的李沅心惊不已,前几天陈氏还活蹦乱跳编排她,怎么一下子就得了急症?
还有方氏,附近有山匪吗?
不会跟人私奔了罢。
她竖起耳朵。
只听薛槐序十分干脆的拒绝李平樟的要求。“如今家里全靠小沅操持,她走了,我和孩子指望谁?”
李沅未预料她在姓薛的心中竟有如此地位,一时得意不已,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翘。
暗道,算你识相!
李平樟有些不悦,他大老远亲自上门,不惜自降身份向晚辈道歉,已经给足了面子,想不到薛槐序竟这般不识抬举。“孝敬父母乃天经地义之事,她为人子女,总得先顾着长辈!”
薛槐序:“女子出嫁从夫,没有我的应允,她哪儿也去不得。”
“放肆!”李平樟气血上涌。
薛槐序目色沉沉:“尔才是!”
李平樟:“.......”
他说不过薛槐序,转而敲李沅的门:“丫头,我就问你回不回?若你执意留在此,往后你若受了他的委屈,休想踏足家门让我们为你做主!”
李沅无语,这是问吗?分明是命令,而且满满的威胁。但她不会像薛槐序一样直接拒绝。“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设下的陷阱骗我回去,好叫我嫁给杨屠夫?”
李平樟一噎,干咳嗽两声:“你扪心自问,我有没有骗过你。”
李沅立即拿他食言说事:“那日讲好的,你和哥哥们抽空过来帮我们家劈柴,结果呢?”
李平樟又是一噎,忽然发起脾气来:“我只问你跟不跟我走?”
李沅不吭声。
李平樟得不到回应,冷哼一声:“白眼狼!”他拂袖离去。
良久,小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亲,外公走了。”
李沅这才打开门出来,薛槐序正望着她,她抿抿唇,朝门口看去,大门已经被关上了。
小孩担心道:“娘亲,你得罪了外公,往后外公和外婆那儿,是不是再无你容身之处?”
李沅心头的郁气因为小孩的关心一扫而空,扑哧一笑道:“不一定,得看情况,若你以后有出息的话,他们看在我有个厉害女儿的份上,巴结还来不及呢。但如果你没出息,他们会轻视我,自然也不会再接纳我。”
“什么样才算有出息?”小孩想要为李沅撑腰。
李沅想了想,古代的女孩子能做什么呢?不能考状元,不能当兵。作诗作词?好像太难了。斟酌一番后,她说:“医女,宫廷乐师,我觉得都不错。”
薛槐序扶额,说她没有眼界,她偏偏懂得许多常人闻所未闻之物。说她见多识广,她不知道医女和乐师低人一等。
小孩做出选择:“娘亲,我做医女,以后你病了,我可以治你。”
“有孝心。”李沅开心地轻笑:“我已经能想象到咱们归荑以后出巨著,流传于世造福万民的景象啦。”
“医书都未曾摸过,便做起春秋大梦来了。”薛槐序泼凉水。
小孩噘嘴不悦,低头抬眼瞪他,坏爹爹,再说,我告诉娘亲你的腿是装的!
.......
巳时一过,金灿灿的阳光倾泻而下,照在湖面上变成粼粼波光。
李沅提着篮子,领小孩到村口的河边摘箬叶包粽子。前几天下雨湖面上涨,地上湿滑她没敢来。
她找到一丛箬叶竹,让小孩站路边等着,她上前摘,箬叶很快铺满半个篮子。
差不多了吧?
就当她准备沿着岸边上路。
“李氏,今天你爹来,你怎么没跟着一块儿回去?听闻你娘受惊得了癔症,你大嫂被土匪抓走失了名节。”
董春娘尖刁刻薄的风凉话传入李沅耳中。
李沅大吃一惊,原本以为是李平樟骗她回去找的借口,想不到是事实。不过她仍然不后悔自己的所为。
就说陈氏,暂不论她如何自以为是,意图将她二嫁。就说她平日里一有好处便给儿子孙子。如今遇到困境也应当找他们。
而不是找一直被当做物品置换索取的女儿。
至于方氏,李沅没有忘记对方是如何和三个帮手对她围追堵截。此次遭遇土匪,她无法心生怜悯。
想到这儿,她对幸灾乐祸的董春娘讥讽道:“你对我的家事,真是了若指掌啊。是不是觉得我回家几天,你能和老薛好上?”
“只有你以为自家男人是香饽饽,我才不稀罕。”一个瘸子,谁想伺候似的。
李沅讥讽:“先前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往我家跑,一口一个薛大哥~薛大哥~的叫哦。又是不知道谁,在河边偷我的皂球呢。传出去呀,你未来的儿媳妇会不会看不起你这个婆婆呀?”
“你你你......”
李沅跺了跺脚上的泥巴:“你什么?不跟你说啦,回家包蜜枣粽吃喽。”她挎着篮子,牵孩子走了。
董春娘朝地上呸了一口骂道:“小蹄子,瞎嘚瑟啥,我倒是要看看你家的几个铜板够不够你败,有你受罪的时候!”
李沅回眸歪头笑:“还是别看啦,我怕你死也看不到。”
董春娘气得脱鞋子扔向李沅,李沅身子一闪,躲了过去,撒开孩子的手,快步上前,飞起一脚将董春娘的鞋子踢进沟里。
董春娘急得拍大腿:“天杀的薛家媳妇哟,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