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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都过了一天了,放假的消息却还没传出来,学校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急躁。
我俩的前桌是两个女生,正在聊天,聊的正是关于放假的消息。
学生A:“你说这里国庆会放几天假,我希望它多放几天,我好想回去哦。”
学生b:“回去?喊你爸你妈到长沙来玩呗,回去什么好玩的。”
学生A:“好像是哦,那等发了手机我就给我爸打电话,你呢?不回去吗?”
学生b:“不回,我爸妈前天就来长沙了,就等着我放假呢。”
魏赢去上专业课了,张新去上副专业课了,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该问谁。
从后往前一个个的看过去,嗯?谈巧云。
算了,她在写题,我叫她怕是会打断她的思路,还是等魏赢或者张新吧。
我也拿出了习题册开始做,多刷题多总结,总归是没有错的。
习题写完,习惯性的伸个懒腰,却发现手打到人了:“对不起。”
“优优,是我。”
撤回一个对不起。
“你钢琴课上完啦?”我转着手里的签字笔问他。
张新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嗯,上完了,下节课估计要到放假之后才能上了。”
“那么久啊?那你国庆回去吗?”我问。
“不知道,你回我就回呗,反正我爸妈又忙的不行,我回去了他们也不在家。”他从我的座位里抽出了视唱书,“你要回去吗?”
“……我也不知道……”我把下巴垫在桌子上,开始发愁。
回家的大巴150块一个人,不算很贵,但也绝对不便宜。
如果是卖豇豆的话,可能要卖个五六十斤才能拿到,而妈妈在电话里说,今年的豇豆并不好卖,算是砸手里了,最多只能赚回来种子钱和肥料钱。
张新倒是不缺钱,可我也不能问他要,主动要和主动给是不一样的。
放假一天在这里的花费是26,就算30吧,那就是放假超过五天,就回去好了。
“到时候再说吧,来,唱视唱。”把视唱书摆在中间,我俩开始一条一条的往下唱。
考试完,所有人都被叫回了自己班,整整齐齐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关于国庆放假的事。
“同学们,我们从六月底开始学习,到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学习了三个多月,想着大家都好久没回去见家人了,所以学校决定,这次给你们放几天假。”
“几天啊,老班。”没什么耐心的男生直接大声问。
“急什么,这不是正在说么,再吵,我可就最后说了啊。”
这话一出,教室顿时安静如鸡,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这次放假,时间是四天,从明天早上开始算,然后第四天上晚课,班长把不回去的人给我登记一下,到时候学校好留人守门,名单等下给我送到我琴房就可以,手机都自己上来领一下,我就不一个个发了啊。”
说完这些话,张老师就走了。
“有没有人不回去的,快点到我这里登记啊!过时不候,过时不候,过时不候哦~”
只放了四天假,那我第三天就得坐车下来,因为我有点晕车,每次坐车之后都要调整状态,回去一天,调整一天,然后第三天下来,又得调整一天。
可我都三四个月没见到妈妈爸爸了,平日里最多就是打电话而已,就连曾经讨厌过的豇豆酸,也许久没吃到了,还有妈妈特意给我买的小个小个的月饼,今年也没能吃到,还有……
张新把我的手机拿回来了,问我:“优优,你回去吗?”
啊!真的好纠结啊!
“回!”终于下了决定。
“啊(二声),”魏赢惊呼,“优你要回去啊。”
“嗯,好久没看到我爸妈了,回去看一下,你不回去吗?”我抬头看着魏赢说。
魏赢嗐了一声,摆手道:“我家那里,五天才有一趟回去的车,而且到城里都到晚上了,还要花一夜住宾馆的钱,划不来,你到城里有人接么?”
我摇摇头:“到时候在看吧,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你就去我家住呗,反正我下来的时候我爸妈都把钥匙给我了。”张新接话真是一把好手。
“我就喊我爸开三轮车到城里接我。”我说完了没说完的话。
“啊,三轮车?莫可以载人,不得搓抓吧?我记到有好几次我都在街上看到三轮车载人都搓罚款的。”
魏赢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不管了,待会儿下课先打个电话问问再说。
等待的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心里有什么东西痒痒的,总想钻出来。
‘铃……’我一下就冲出了教室,然后上楼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嘟——嘟——嘟——嘚儿”
“唐优,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嘞。”妈妈的声音有点小,但我能听清。
我开口道:“嗯,学校放假了,我想转来一趟。”
“放几天么?”妈妈的声音变得清晰了,想来应该是把手机贴在耳边了。
我把手机贴的更紧:“放四天,我想明天坐车回去,但是到城里的时候都夜了,爸爸有时间来接我没?”
“我们明天到城里卖菜去,到时候到车站等到你也搞得的。”妈妈应该是在整理背篓,有胶纸被放到背篓里的声音。
“好,那就仲过,我睡觉了,妈。”
“嗯嗯,早点睡哦,明天好 坐车,那我挂电话了哦。”
“嗯,挂了。”妈妈挂断了电话。
呼,终于可以回去了。
这三个月的学习,没有一刻是真正放松的。
qq消息一直在闪烁,是张新。
[优优,下来一下。]
[好。]
收起手机下楼,张新拿了一个雪糕正吃着,手里还有一个。
“优优,明天一起去车站呗。”
雪糕到了我手上。
“我去的早哦,你起得来吗?”我咬了一口雪糕,温度正好。
张新三两口吃完雪糕,然后把竹片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说:“放心放心,我起的肯定比你早。”
汽车西站,十一点半,我们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行李箱被放在车子下方,我背了一个容量不大的背包,张新提着一个手提袋,里面装了水还有吃的。
“优优,喝水。”
我摆手:“不想喝,你喝吧。”
“那,吃个橘子?”
青皮橘,是我最喜欢的,熟悉的酸味在嘴里弥漫开,是……幸福的味道。
分了一瓣给张新,看着他吃下去。
“你吃吧,优优,这也太酸了。”他喝了大半瓶水,才缓过来。
明明自己不喜欢吃,却还是买了。
张新,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
车子发动了,我调整了一下位置,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中途车子停了一次,下去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上车继续睡觉。
“到了到了,下车了!”司机的声音很大,我醒过来,打开手机一看,20:15。
晚上八点多了啊。
还有两个未接电话,是妈妈的,司机催着下车,我就收了手机,准备下车了再拨回去。
人走的差不多了,张新站在旁边,我蹲在行李箱前面打电话。
“唐优,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过来哦,屋里车子今天抛锚了,卖菜都是坐车的,你是不是到城里了?”
“嗯,才下车,到车站里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浪搞哦,这时候不年不节的,寨子里头也没得几个人到,哎”妈妈似乎想到了办法,“要不你到城里开个宾馆住一夜,明天早上再早早的回来?一夜也不贵,就六七十块钱。”
“好,那我先挂了。”
情绪很低落,原以为下车不久就能看见他们的……
想哭。可不能怪他们,毕竟是车子坏了。
过了一会儿,我去了宾馆,却被告知未成年不能入住。
回头看,张新在宾馆外面站着看着我的方向。
见我又拖着箱子走出去,他问:“怎么了?”
“未成年,不给住。”说着我还吸了下鼻子。
他忽然笑了出来:“咳,去我家吧,我家没人,我妈我爸跟我妹去旅游了。”
“不去!”我踢了一脚旁边的柱子,然后脚生疼,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去也行,那”他跺跺脚,“咱俩在车站前面蹲一宿?也不是不行。”
10月,这里的晚上已经开始变凉了,而我们俩,一个穿着长裙,一个穿的短袖短裤。
“啊切~”我打了一个喷嚏。
“帅哥美女到哪儿去?”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张新把我们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然后推着我进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他家的地址。
“10块?”张新掏出十块。
司机说:“15。帅哥你好久没回来了哦,城里车费前几天就涨价了。”
“莫,涨这么快,我也才出去三个月啊。”张新又从兜里开始掏钱。
司机下了车,帮我们把行李箱放下车:“这个油价都涨了,车费不涨点,啷个活哦。那个油价硬是只见上涨没见下降的,硬是愁死个人。”
“5块钱,补了哦。”
出租车扬长而去,留了一身尾气。
“走啊,上去啊。”张新一手拖着一个箱子,我只提了一个袋子。
我看他好像有些吃力,就说:“重吗?要不我提一个?”
“不重!”然后一气呵成到了他家门前。
莫名其妙。
开灯,第一时间他就奔向了冰箱,然后拿出水,顿顿顿的喝。
这里的摆设没什么变化,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是在茶几上新添了一个烟灰缸。
“优优,你要不要洗澡?”他又递给我一瓶水。
接过水,没喝:“要,你不洗吗?”
“我后面洗,你先洗吧,对了,你带牙刷了没?”张新直接在沙发上摊着,然后打开了电视。
“没带。”
“那你等等,我去给你找个新的,衣服呢?有没有?”
“有,都在箱子里。”
“噢噢,我去拿牙刷。”
我找好了衣服,张新也把牙刷拿了过来。
进了浴室,把水调到合适的温度,然后开洗。
“张新,你们家吹风机呢?”穿好拖鞋,在地垫上把水分踩干,走到张新面前问。
原本还半眯的张新一下就清醒了:“你洗头发啦?我帮你吹,去我房间吧,你先去,我冲个澡就来。”
他的房间,手办又变多了,那些娃娃还是掺在里面,格格不入。
坐在椅子上,我闭着眼睛,回想着这些年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他,占据了我的整个青春期。
很快,一阵陌生的味道影响了我的思绪,通过电脑屏幕,模模糊糊的,是张新的身影。
吹风机的声音陡然变大,头发很快就吹干了。
“好了,优优,你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