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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茗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不言而喻,显然就是包义。
这包府原来表面看起来平静,背地里却是暗潮涌动。
生茗跪在地上,几乎是在嗜血控诉。
“我们夫人是江南才女,还没嫁进包府时,便一直是老爷和夫人的掌中宝。”
“后来夫人过了及笄生辰,次年皇上便在整个大禹国内下旨挑选有名有姓,才情兼备的女子参与进宫选秀。”
“我们夫人早些年间,曾见过下江南微服私访的圣上一眼,当时便对圣上心生爱慕,所以在得知可以进宫选秀之时,当日便收了行李,带着我一路来了京都城。”
生茗抽泣得更加厉害了,仿佛记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她继续道:“如我们所料,夫人因为才情出众,在选秀上一鸣惊人,圣上当即赏了我们夫人花,还留了牌子。”
“夫人以为自己得偿所愿,谁料隔天圣旨下来,说是夫人因为表现出众,所以被圣上赐给了包义。原来那场选秀不是为了圣上准备的,圣上当时继位不久,想拉拢朝中老臣,便借选秀的名义为满朝堂的大臣挑选良人。”
帝王手段,暮阳读过战国策,大概了解一些,只是可怜了女儿家一腔的真心罢了。
暮阳叹了口气道:“后来呢?”
生茗道:“后来,夫人不哭不闹,乖乖收拾了行李嫁进了包府,圣上带着愧疚,还亲封了我们夫人平宁郡主。”
圣上亲封平宁郡主,赐婚包府,这可是无上的荣光。
婚后两人也算相敬如宾,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包义不知从何得知自己的枕边人就算为自己生儿育女,心里却记挂着旁人。
男人的脸面是不容挑战的,可偏偏,那个男人,却是自己一辈子也惹不起的存在。
包义疑神疑鬼的,将怒火悉数发作在了平宁郡主身上。
对平宁郡主态度也是越来越恶劣,平宁郡主后来着了风寒,他不仅没请旨让太医院前来照料,反而任由自己的枕边人活活冻死在风寒里。
甚至为了羞辱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甚至不惜扶正她昔日手底下的丫鬟。
生茗哭道:“包府权势滔天,我们家夫人受了天大的委屈,甚至连家祠里都没有夫人的排位。”
“奴婢不忍心,这才偷偷装神弄鬼,替我们夫人烧烧纸钱。”
暮阳收回手中的剑,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在身旁的石凳坐下,随后将剑防灾石桌上。
她道:“最后一件事,你那日为何无缘无故跑进玉迷香坊,还对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生茗低头,“奴婢认错人了,把您认成了先皇后娘娘。”
先皇后窦清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她们家夫人之所以被封为平宁郡主,以皇家的规格嫁进包府,就是因为窦清前去求的情。
生茗永远记得,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皇后娘娘拉住她们家夫人。
当时赐婚圣旨刚下,生茗陪着她家夫人进宫谢恩,却在御花园遇到了一袭明黄色长袍的女子。
她站在秋千旁,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妇人,轻轻拉着她们家夫人的手,温柔道:
“此事是圣上不对,本宫断不会委屈了你,你放心,本宫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生茗又仔细瞧了瞧暮阳的眉眼。
暮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先是皇奶奶,后是长公主殿下,现在又是生茗。
个个都说她眉眼像先皇后。
暮阳觉得她得回去问问她阿娘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知道了这一茬,暮阳知道该怎么对付包义了。
平宁郡主虽不是皇家之人,但也是圣上白纸黑字写了圣旨亲封的,代表着皇家的威严。
而这包义不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枕边人活活病死,还为了恶心亡人,抬了个奴婢作正妻,这不是公然打皇家的脸么?
暮阳看着生茗,“如果眼前有一条死路,若你敢趟过去,便可为你家夫人正名,你可愿意?”
生茗重重朝暮阳磕了个头,“奴婢愿意。”
离开的时候,暮阳吩咐生茗不要打草惊蛇,最好近日也不要再深夜扮鬼了,交代完后,她便去了公主府。
宫长宁身着一件乳白色寝袍,正在前院挥舞着一把云缨枪。
枪头锋利,在空气中划破长风,带来簌簌作响。
暮阳打马公主府的时候,宫长宁正好将云缨强丢给七夜,擦了擦额角的汗。
暮阳刚走进院子,七夜握着那云缨枪对准暮阳就刺了过来。
若不是暮阳闪躲得快,胸口都被扎了个大窟窿了。
七夜捏着手中的云缨枪,看着暮阳的时候眸子都在喷火。
他恶狠狠道:“你还有脸来?都是你干的好事。”
宫长宁听从暮阳的建议,主动找圣上交出兵权,圣上并未如暮阳所说那般没有收兵符。
眼下因为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害得他们家主子丢了宣威军的兵权。
七夜恨不得三刀六个洞,活剐了暮阳。
宫长宁冷呵一声,“七夜,退下!”
七夜捏紧拳头,将云缨枪扔到一边,恨恨退下。
暮阳走过去,抱拳道:“公主殿下。”
方才七夜那幅模样,暮阳大概猜到了宫长宁进宫后发生了什么。
宫长宁被收了兵符,心情有些不好,但好歹保下了厚冲,所以她并未发难于暮阳。
她指了指身旁的石凳,“坐!”
暮阳道:“公主殿下兵符被圣上收回了?”
宫长宁点头,“但好歹保下了厚冲将军,本公主心下宽慰多了。”
她道:“你前去抓包府把柄一事,可有进展?”
暮阳将方才在包府内所见所闻给宫长宁叙述了一遍。
宫长宁皱眉,“你的意思是,想借那生茗的身份,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暮阳点头,想起那个装疯卖傻的奴仆,轻声祈求道:“若明日事情闹开,包义势必会为难生茗。”
“公主殿下,您能不能答应暮阳一个请求?”
她低声给宫长宁说了一句什么,宫长宁皱眉道:“本公主尽力而为!”
暮阳看着宫长宁,“方才七夜说,是我害得公主殿下丢了兵符,公主殿下不怪暮阳么?”
宫长宁嘴角扯出兄笑容,“一开始皇兄下令拿走本公主兵符时,本公主确实对你心生怨怼,可方才我耍了一会儿云缨枪,却突然惊醒。”
“皇兄只收了本公主兵符,却并未将兵符交给旁人,所以,本公主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