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分为四界。
仙界分为九州,由三宗六派主管。
妖界只有一个星阙殿,势力全部握在妖王宿玄手中。
魔界分为十三域,一半势力在魔主寂苍手中,一半势力被其他魔君瓜分。
而冥界不一样,它分为两城,鬼城是冥主所住的地方,但冥主却并不是真的掌权人。
真正的权势,在另一城。
白刃里。
白刃里之主浮幽,天级灵根,两百岁入化神境,幼时身份不详,他成名便是因杀了上一任冥主,可浮幽没当冥主,也没住在鬼城,而是选了个小城居住,取名白刃里。
当今的冥主是他亲自从冥界鬼修中选出来的,说白了就是个傀儡君主,权势还在他浮幽手中握着。
白刃里并不像桑黛想的那般凄凉,她以为鬼修畏惧阳光,冥界常年不见光,一定会暗淡又恐怖。
可事实上,冥界是常年黑暗,整座城的上空被结界包裹,将日光都拦在结界外,但整座城上面挂满了灯。
桑黛和宿玄站在城外,街道并不算宽敞,青砖红瓦,高楼悬檐,与仙界的城池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是多了数不清的灯。
每家店门口都挂了明灯,街市上空麻绳疏落有致,绳上挂着的依旧是明灯。
远远望去,千盏明灯纷繁溢彩,光华璀璨融融如海,这里不像是冥界,反而像极了瑶宫仙境。
她站在城门外,身边来来往往有鬼修,也不乏人修和妖修魔修。
“喜欢明灯?”
桑黛的思绪被拽回,偏头看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人。
宿玄又问了一遍:“喜欢吗?”
桑黛犹豫片刻,点头:“很好看。”
宿玄的唇角微弯,俯身凑近她,低声开口:“桑大小姐可知晓这些灯代表什么?”
桑黛迟疑问:“不就是明灯吗?用来照明。”
宿玄懒散直起身,目光在灯火通明的白刃里中停了一瞬,腔调懒洋洋道:“那可不是用来照明的灯,桑大小姐,可知道那些灯是如何亮的?”
桑黛道:“灯油?”
“魂魄。”
“什么?”
宿玄道:“鬼修可不是生来就是鬼的,人、妖、魔死后入轮回,不入轮回者便化为鬼魂,入冥界修行,寻常鬼修也就罢了,但这是在白刃里,这里的鬼修可不同于鬼城的鬼修。”
“浮幽立的规矩,凡入白刃里修行的鬼修,皆要手提明灯,以魂为引,亮起明灯,若这灯灭了,此鬼修便会被浮幽打下‘食印’。”
桑黛蹙眉:“什么意思?”
“‘食印’,吃食的食字,字面意思,这只鬼浮幽不再保护,那么其他的鬼修可以分食它,吞掉它的修为。”
桑黛心头一紧,“既如此残忍,为何要入白刃里?”
宿玄却朝城里走去,冲桑黛微微勾手,示意她跟上。
桑黛跟在他身旁。
两人一进入白刃里的城门中,桑黛顿觉经脉中暖洋洋的。
宿玄侧身看她,眸中意味分明,无言却胜千言万语。
桑黛明白了。
白刃里竟然有这般充足的灵脉!
不过一座小城,灵脉竟然比仙界九州加起来的灵脉还要充沛。
“在白刃里修行,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满足浮幽的恶趣味。”
“可魂魄能燃上多久?”
“谁要要用自己的魂魄了,在白刃里内不能自相残杀,可出了白刃里,浮幽可就不管了。”
鬼修们可以去杀人,杀妖,杀魔,甚至其他鬼修,取出他们的魂魄回到白刃里,为自己的明灯续上。
如此,便能长长久久发光发亮。
如此,便能继续在白刃里活下去。
桑黛之前从未听说过白刃里还有这种规矩,她鲜少出仙界。
手腕忽然被人扣住,将桑黛往他的身边拉了拉,两人几乎肩挨着肩。
宿玄道:“桑大小姐看,来了白刃里,你就是最好的香饽饽。”
他的话是这般说,可却拉着桑黛的手腕不放,周身的威压避开桑黛毫不掩饰释放,离得近的鬼修顿时燃起大火,瞬间化为一缕飞烟落下。
远处的鬼修怯懦,不敢再靠近,但仍旧徘徊在附近,暗红的眼睛盯着桑黛。
“天级灵根,化神境修士,你的生魂强大到没有鬼修可以拒绝,桑黛,你很容易被厉鬼夺舍,又或者被取走生魂,可知道?”
桑黛点头:“嗯,知晓。”
虽是如此,却还没有鬼修敢动手
大乘境妖修,纵使宿玄很少在世人面前露面,许多鬼修不知晓他的身份,但看不透的修为,也足以证明他是个大能。
只是一丝威压就能让靠近的鬼修魂飞魄散,那女修还有个天级的法器,虽然察觉不出她的灵力波动,但能让一个大能妖修和天级法器相护的人,应当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鬼修们隐入黑暗。
宿玄冷嗤:“桑大小姐,这些鬼修惜命,但总有不惜命的,你这幅身子从里到外都极为大补,我们才刚进白刃里便有不长眼的鬼修撞上来,你还没遇到厉鬼呢。”
他的声音是嘲讽的,但使劲握着桑黛手腕的手、以及周身不断加重的威压却在告诉桑黛,他在嘴硬。
宿玄在担心她。
桑黛任由他握着手腕,跟在他身边随着他的步伐同步。
“宿玄,别担心。”
她还是一贯的温柔,宿玄心下一阵烦躁,想一把火把这些鬼修都给烧了。
他轻哼了声,冷硬回应:“本尊并没有担心你。”
桑黛忍住笑,点了点头:“好,是我自作多情了。”
宿玄牵着她的手向前走,一路上,觊觎桑黛的鬼修不少,碍于宿玄和长芒的存在,无人敢上前动手,只有宿玄时不时被惹恼动手烧几个鬼修。
直到行到某处,忽然,似是感知到了什么,桑黛回身看去。
宿玄:“看什么?”
桑黛微微眯眼,摇了摇头:“无事,走吧,寻个地方歇息。”
她收回眼接着往前走。
宿玄瞥了眼她方才看的方向,漠然收回视线,与桑黛并肩同行。
街边的高楼中,轩窗大开,一人抱剑靠在窗旁,侧脸安静俊秀,下颌线条清晰流畅,眉眼清透,马尾用玉冠高束。
“沈师兄,你在看什么?”
施窈走上前,正要探头往下去看,沈辞玉已经起身。
“无事,吹吹风。”
宽阔的身形刚好挡住她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施窈的目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半分窗外的场面都看不到。
“吹风?”
“嗯,走吧,下楼吃饭。”
沈辞玉说话冷淡,丢下一句话,压根没有等待施窈的意思,执剑朝楼下走去。
施窈来到窗边,漠然往楼下去看,只瞧见满街的明灯以及来往的人魔妖和鬼修。
方才沈辞玉看的就是这个地方。
施窈看了会儿,收回视线,关上窗下楼。
***
夜深露重,白刃里依旧灯火通明。
林间,高挑的白影安静伫立。
白刃里没有月光,只有数不尽的灯,即使只是一处随意的竹林都挂满了明灯,也不知代表着哪一位鬼修的命。
脚步声逼近的瞬间,白衣剑修就看了过去。
当瞧见熟悉的身影后,心跳骤然停了瞬。
她的面容是陌生的,为她布下障眼法的人修为很高,连沈辞玉都看不出来一点伪装的痕迹。
但她的身形是他隔了整条街,在千人中也能一眼辨认出来的。
站在宿玄的身边,与他手牵着手,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宿玄的人,只有她。
“桑黛”
桑黛点头:“沈师兄。”
她换了一身蓝衣,不似在剑宗那般素面朝天,如今的剑修着一身缥缈的蓝裙,花纹繁杂又精致,过去仅有的一根木簪被满头华丽的银饰代替。
她过得好像真的比在剑宗好上太多。
沈辞玉的喉咙仿佛被什么掐住一样,唇瓣颤抖几下,握剑的手几乎稳不住。
“桑黛你,你,你还好吗”
桑黛道:“很好。”
沈辞玉别过头,压下鼻头酸涩,转瞬间将情绪调整过来。
“你的金丹怎么回事?”
"碎了。"
“还能好吗?”
“能。”
“在妖界过得好吗?”
“很好。”
“宿玄对你好吗?”
“嗯。”
“还会回来剑宗吗?”
说到这里他停顿住,黑眸眨也不眨盯着桑黛,全身绷紧,呼吸在这一刻骤停。
可桑黛毫不犹豫,甚至在他问出的瞬间就给了回答。
“不会。”
沈辞玉垂眼,沉默了许久。
晚风吹过林间,刮动树叶犹如恶鬼咆哮。
两人沉默着,许久后,沙哑的声音响起。
“不回来也好。”
面对眼前的男主,桑黛觉得有些陌生。
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竟是这本书的男主,而她,这个炮灰的存在全部都是为了铺垫男女主的感情。
桑黛只觉得讽刺。
她简单明了道:“沈师兄,我此番来并非找你叙旧,我来取回我的东西。”
沈辞玉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他漠然与桑黛对望,从她的眼底只瞧见冷淡和疏远。
明知道桑黛会做什么选择,可真的亲耳听到后,心里还是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桑黛,天虞石并不在我这里。”
桑黛的知雨剑乃是天虞石所造,万年前剑宗老祖用天虞石打了知雨剑,剩余的一小块天虞石一直存在剑宗中,那是修真界唯一的天虞石,凝天地精华所成,其中蕴藏了纯正的归墟灵力。
若有了天虞石,桑黛碎掉的知雨剑兴许有再次修补的可能。
那是挽救知雨剑唯一的机会。
桑黛皱眉:“当年剑主立下规矩,天虞石和知雨剑一起归知雨之主,那半块天虞石如今还在剑宗,你身上明明有它的气息——施窈?”
她总算明白了。
沈辞玉与施窈相处,若施窈身上有天虞石,他确实会带上天虞石的气息。
剑宗弟子右腕间有剑宗的灵印,当距离近之时,弟子们可以借灵印确认彼此的位置,及时碰面相救。
在进入白刃里之时桑黛就察觉到了灵印的灼烫,与此同时还有天虞石的气息,桑黛用了知雨百年,对天虞石的气息格外熟悉,她默不作声压下,一直到晚上宿玄歇下后,沈辞玉借灵印联系了她,桑黛出门。
沈辞玉道:“我会为你取来天虞石,那是你的东西。”
桑黛的脸色冷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没有情绪。
“不必了,我亲自来取。”
有人来了 。
沈辞玉眼前一花,只看到桑黛的裙摆翩飞,明明她只能用微弱的灵力,而他是化神境修士,可在这时却瞧不清桑黛的动作,只一晃神,原先在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桑黛瞬移至来者面前,一声女子的惊呼响起。
沈辞玉再回神,循声望去,桑黛腕间的缚绫紧紧捆着一人。
被捆的
是施窈。
“桑黛!”
他急忙上前,想要去抓桑黛的胳膊,却被她轻飘飘躲过,双手落了个空。
沈辞玉愕然。
桑黛抬眼看过来,道:“沈辞玉,别碰我。”
他好像真的呼吸不过来了,一只手攥紧心脏,狠狠收紧,刺骨的疼自心口蔓延。
施窈似乎很惊慌,美目全是恐惧:“桑师姐,放开我好吗,我好疼啊。”
桑黛却完全不像之前那般疼她。
“施窈,我的天虞石呢?”
就连话语也冷的不行。
施窈一愣。
桑黛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忽然这般对她?
施窈脸色一白,勉强展露笑,挤出眼泪怯生生道:“师姐,我好担心你啊,你没事就好。”
过去桑黛最受不住她服软,她这人太过看重情分,因着桑闻洲杜撰出来的事情一直对施窈百依百顺。
可如今桑黛只是面无表情看她。
施窈心下不安,搬出过去常用的说辞:“桑师姐,我身子不好,心口好难受,可以把我——”
话还没说完,手腕上细微的疼蔓延开来,施窈的话被生生截断。
甚至沈辞玉都没来得及拦住她,桑黛利落拔出簪子划开施窈手腕上的手串。
她没有收力,施窈这些年娇生惯养鲜少炼体,根本受不住她这么粗鲁的动作,断裂的细绳将肌肤上划出血痕,殷红的血溢出。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桑黛到底做了什么,沈辞玉和施窈双双惊愕。
剑宗无人不知桑黛脾气好,对施窈更是格外疼护。
沈辞玉低声:“桑黛”
施窈反应过来,端不住伪装,厉声喊:“桑黛!”
她的身子在发抖,唇瓣哆哆嗦嗦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蹦不出来。
桑黛取下天虞石,也不知是有意羞辱还是只是觉得脏,取出手帕将天虞石擦了好几遍。
她的神情依旧平淡,将天虞石收起来,取回捆绑着施窈的长芒。
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沈辞玉下意识开口:“桑黛!”
可桑黛看过来的那眼实在太过
冷漠。
就好像不认识,他甚至看到了一丝厌烦。
他们何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桑黛”
他没有再挽留。
剑修越走越远,垂下的乌发被夜风扬起,发髻上的簪子挂着流苏,暖黄的灯落在她的身上,明明是格外柔和的颜色,沈辞玉却觉得彻骨冰冷。
她走了。
而且永远不会再回头。
***
夜风微起,有些冷了。
长芒贴着桑黛,用灵力为她暖体。
桑黛握着天虞石行走在幽深茂密竹林,溪边潺潺的流水沙沙幽鸣,她停在了一处。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知雨剑,这些天她日日擦拭,知雨依旧锃亮。
只是不再回应她。
桑黛不知要如何用天虞石,但也不想放弃知雨。
她试探性将知雨剑柄处的圆孔打开,那是放灵石的地方,开了灵识的剑最喜欢灵石,吞噬其中的灵力养护剑神,桑黛有点钱都拿去喂给知雨了。
天虞石被她放进去。
桑黛捧着知雨,心跳仿佛都停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知雨。
可它毫无动静。
她等了许久,久到身上都染上了寒意,它还是没有反应。
“知雨”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触碰知雨剑。
冰冷,死寂的知雨剑。
“知雨,能再陪我一段路吗?”
可是知雨剑再也没有回应。
桑黛垂下眼,停了会儿,鼻头酸涩。
“辛苦了,知雨。”
她叹了气,刚要将知雨剑收起来,缠在腕间的长芒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然激动起来,控制不住力道收紧。
她被它的力道裹的有些疼,低呼一声,左手顿时无力,知雨剑掉落在地,刚好滑到一旁的溪水中。
长芒:“嘤!”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它刚要去捡起桑黛的剑,林子尽头传来脚步。
桑黛寻声看去。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的银发上,每一根发丝都浸上了暖意,挺拔端正,一身冷峻料峭。
宿玄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苍白的脸,忽然就拧了眉。
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眼眶有些红,周身都是颓丧。
而她的脚边
宿玄看到浸在水里的知雨,剑穗都被淤泥染脏。
几乎刹那间,桑黛察觉到他隐隐的威压,宿玄的脸色瞬间冷下。
桑黛不解:“宿玄,你——”
话还没说完,被他气冲冲打断。
“怎么了,剑宗大小姐这么容易受挫?你如今是经脉重伤无法练剑,便连自己的佩剑都不要了,自暴自弃?”
桑黛:“什么?”
宿玄看起来真的很生气:“桑黛,剑道一术你才是第一,无人可与你比,就因为暂时无法练剑,你就连知雨都能扔?”
桑黛最在乎知雨,一日要擦上许多次,知雨被她爱护的很好,如今躺在淤泥里,桑黛的面色那般挫败,像是受了极大的挫折。
宿玄一抬手,知雨被他的灵力卷起,他也不嫌脏,动作粗鲁将知雨擦干净,拔出知雨剑扔过去。
桑黛急忙接过。
“废物一个,提剑,来杀本尊!”
桑黛:“我没有——”
“你不是讨厌本尊吗?过去那些年怎么打我的,现在拿起你的剑,跟我打!”
可桑黛听到的还有:
【本尊要剐了剑宗那群杂种,我的黛黛明明是天下最杰出的剑修!】
桑黛总算明白宿玄误会什么了。
“宿玄。”
“大小姐又想扔掉知雨?你若敢弃了剑道,本尊这就去剐了剑宗的人。”
他明明在威胁,可眼眶却比桑黛还要红,气的不行,但更多的是难过和心疼。
因为桑黛可以听到他最真实的想法。
【你怎么可以弃了剑道?你那么喜欢知雨,剑术是你亲自择的。】
【你与本尊打了那么多次,你执剑的手那么稳,剑心明确,为何要弃了剑道?】
【黛黛,你不能】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桑黛忽然弯了弯眼。
“宿玄,我答应过你的,我会重回剑道巅峰与你打一架。”
宿玄以为她在说谎。
桑黛无奈,抬了抬长芒,将刚才的一切告诉了宿玄。
有理有据,宿玄看了眼长芒,长芒怂唧唧应了声。
她说的是真的。
那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妖王的脸一僵,瞧见某只剑修含笑的眼睛,心里更是别扭。
“你——本尊没有管你的事,不过是看不起自怨自艾的人。”
桑黛附和点头:“好好好,我知道啦。”
看着宿玄红透的耳根,躲闪的眼神,桑黛心里那点子沉闷忽然烟消云散。
她柔声问:“那妖王大人,你来干什么?不是休息了吗?”
“嗤。”宿玄还是那副冷嘲热讽的模样,“桑大小姐未免太过看轻本尊,你以为自己出门本尊没发现?”
在她动身的那一刻,宿玄就知道了。
桑黛又问:“那你一路跟着我吗?”
宿玄嘴硬:“不过刚到。”
桑黛仰头去看他的眼睛。
【当然要跟着啊,白刃里的鬼修没有不惦记黛黛的,出事了怎么办!】
桑黛心下觉得好笑。
其实有长芒在,只要不是遇到厉鬼,她都可以应付。
所以他一路跟着她,目送她进了竹林,便在附近等着她出来。
瞧见她一直没出来,终于忍不住担心,还是进来寻她,刚好瞧见方才那一幕,以为她受了挫扔掉了知雨。
桑黛问:“你不想问问我去干什么了?”
宿玄冷漠:“没兴趣,你的事情随你。”
【黛黛想做什么都行,黛黛做的都对。】
桑黛这次真的笑出来了。
她将知雨捧出来,凑到宿玄面前让他看。
“宿玄,这是我的天虞石,我想拿它修补知雨剑,这是唯一可以救知雨的法子,我要试试。”
宿玄的目光落在知雨剑柄中镶嵌的那小块石头上。
他知道天虞石,知雨剑便是天虞石锻造的。
看来她果真是来见剑宗的人。
可她没有跟剑宗的人走。
桑黛手中捧着的天虞石是缩小后的,真正使用的时候,远不止现在这般大小,其中蕴藏的灵力极为醇厚,储存的是几千年前还未受到侵蚀的归墟灵力。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瞧见桑黛盈满笑意的眼睛,灵动和光彩浓重到溢出。
她的双手捧着知雨,仰头的模样像极了在等他夸奖,全无方才的一点挫败。
宿玄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该死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想亲想亲想亲!】
桑黛笑意更浓。
宿玄用了最大的克制力才忍住亲亲她抱抱她的冲动,端着姿态道:“看来你还记得与本尊的约定,重回剑道巅峰,与本尊打上一架,本尊不喜食言而肥的人。”
桑黛还在笑:“好,宿玄,我们再打一架,我一定不手软。”
宿玄:“”
【忍不住了!!怎么这么可爱!】
宿玄急忙转身,大步往前走。
可是桑黛却瞧见了他半挽茂密银发中露出的两个狐狸耳朵,耳朵尖尖处还能瞧见粉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将耳朵露了出来。
桑黛觉得好看,留在原地止不住笑。
还没笑上多久,便瞧见前面刚走出不远的人回身道:“愣着干什么,回去歇息了,明日白刃里拍卖。”
桑黛收起天虞石,小步跑上前跟在他身边。
“好。”
宿玄的唇角微微勾起,将灵力默不作声往她的经脉中打去。
寒冷的夜风也被隔绝在外。
桑黛握紧了手中的天虞石。
她不会再回剑宗了,也绝对不会放弃剑道。
她要带着自己的剑,走自己的路。
一条无论生还是死,都不悔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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