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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让一个女子愿意嫁你?!”曲墨然一口茶水喷出去。
萧屹瞥了曲墨然一眼,没说话,只是移了移身子,坐得离他远了些。
曲墨然如今在萧屹麾下领议事参军一职,萧屹在京都给他找了一处小院落脚。
“不是,你堂堂皇子,正二品镇北大将军,又号称天盛第一美男,要才能有才能,要相貌有相貌!都这样了,还要去求着别人嫁你?”曲墨然十分不能理解。
“皇子身份她不稀罕,至于相貌,”萧屹顿了顿,想起钟少卿,不由抿紧了唇,“她身边也有相貌出色之人。”
曲墨然看萧屹神色沉郁,一脸不爽,终于琢磨出点味儿来,他摸着下巴,猜测道:“难不成那女子心中已有他人了?”
“没有!”萧屹断然否定。
“只是......”随后,他的声音突然弱了几分,“也许,她生我气了。”
“这有何难!若是生气,哄哄便好了。这天底下,哪有女子不生气的。”曲墨然不以为然。
“那要如何哄?”萧屹问。
这一问,曲墨然倒哑口无言了。他单身至今,也没哄过女人呀!
“要不,去找人问问?”曲墨然提议。
于是,曲墨然带着萧屹去了“知春院”。
“知春院”是京都城里最富盛名的青楼,是秦楼楚馆里的翘楚,据说里面的姑娘们个个才色双绝,善解人意。
曲墨然说,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所以得找个女人最多的地方去问。然后,他和萧屹站在了“知春院”的门口。
“知春院”在西城,其门面装饰得奢华张扬,整幢楼都金碧辉煌,十分富丽堂皇。两人站着不过片刻,楼内便有数人进出,衣着皆是光鲜靓丽,一看就非富即贵。
“你经常来?”萧屹扭头问曲墨然。
“我哪来这么多钱!”曲墨然摇头一哂,“这里进出一次,够我大半年生活了。”
“今日的花费,可得你出。走吧。”曲墨然掸了掸衣袍,一马当先往楼里走去。
萧屹气度不凡,他一进楼,眼尖的龟公立即热情地迎上来,二话不说将两人带到了二楼的包间内,不侍吩咐,就给房间摆上了好菜和好酒。
“这眼力见儿,难怪是第一青楼。”曲墨然忍不住夸赞。
在龟公口若悬河的吹捧和谄媚恭敬的笑容中,萧屹没点“知春院”里任何一位姑娘,而是点了“知春院”的老鸨。
龟公脸上的笑,凝固了。
当萧屹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面上,龟公脸上的笑,像初春解冻的河水,重又荡漾开来。
“两位贵人,稍等,稍等~~~”龟公一溜烟跑了。
不一会儿,包间外一道娇软的嗔怪声响起。
“哎呦~~~是哪位俊俏的客官,非要见奴家呢?”
那声音真的是又娇又媚又苏,直叫得人心尖都发麻发颤,端的是人还未至声先至。
随后,一双纤纤细手推开了房门,一位女子走了进来。此女子,大约四十多岁,保养得极好,虽眼角眉梢已有细纹,但脸上肌肤却仍显白皙细腻,双唇也如花瓣般,红润而有光泽,通身流露出独特的韵味。她一步一款,缓缓向二人走来,身姿曼妙,袅袅婷婷,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风流和妖娆。
萧屹看了她一眼,眉眼不动,淡声道:“坐。”
许是萧屹太过冷淡,来人有些讪讪,然后坐在了曲墨然身侧。曲墨然摸了摸鼻子,往萧屹那处移了移。
他可没钱,消费不起。
“你是这里老鸨?”萧屹问。
“奴家正是。”老鸨声音妖娆。
“那你当十分了解女子?”萧屹继续道。
“奴家入行十几年,见的女子如过江之鲫,不也说上千,但上百是有的。就不知官人,想要哪种女子?”
“若一女子生气了,该如何哄?”
“啊?!”
老鸨瞪着眼,有些傻。
这两人拿着金子,到青楼来问,怎么去哄一个正经女子开心?
老鸨沉默了。但她看到桌上放着的金灿灿的金子,她决定还是要接下这单生意。
“这位女子可是公子心悦的人?”
“心悦之人?”萧屹微蹙眉心,脑子里忽地闪过林飞凤质问他的模样,于是问道,“何为心悦之人?”
老鸨一噎,有些无语地看着萧屹。但她见对方目光中确有不解之意,不禁一叹,这是哪来如此不解风情之人?罢了,看在金子的份上,且开导他一回。
“公子可听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老鸨问。
“诗经学过。”萧屹点头。
“所谓心悦之人,就是心里十分喜欢之人。时时想见到,日日想相伴,若一日不能相伴左右,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老鸨耐心道。
萧屹眉目低垂,认真想了半晌,然后摇头道:“我常年在外,如何能够一日不见,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噗嗤”一声,曲墨然笑出声来,然后对老鸨道:“我这兄弟不通情爱,妈妈别见怪。”
“那官人为何想哄那女子?”老鸨也有些无奈了。
萧屹顿了顿,才道“因她不理我,而我想让她嫁与我。”
老鸨继续问:“既然她不理你,为何你非她不娶?”
萧屹自然而然道:“她是我媳妇儿,不管她理不理我,也是要娶的。”
老鸨抚额,感觉十分无力,好似自己在跟一块木头对话。
“妈妈,你就讲讲该怎么哄女子开心吧。”曲墨然忙出声道。
“那女子可是一贯不理你?”老鸨叹了口气。
萧屹摇头:“以前是理的。”
“以前理你,现在不理,那你定是做了惹她伤心的事。天下女子,从没无缘无故不理人的。”
萧屹沉默良久,久到老鸨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缓缓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
“既然知道生气的缘由,那便去好好认个错,再将事改了,女子自会消气的。”
萧屹没再说话,站起身来,走了。
不能认错,一旦去认错,娇娇更不会理他的。
从小,就没人教导过萧屹情爱。母亲早逝,加之被正元帝误会,所以在成长过程中,他潜意识回避了所有情感。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唯一鲜活的情感,是沈灼强行硬塞给他的。
沈灼永不肯放弃的固执和霸道,像“滴水穿石”中的水,一点一点磨开了他坚硬的壳,浸润了他干涸的心。
萧屹不懂什么是情爱,也不知何谓心悦,他只知道是沈灼顽强地,坚持不懈地,仿佛永不会停地敲着他的心门,扰得他烦不甚烦。于是,他放了她进去,也只放了她进去。
她是好,是坏,是善,是恶,都不重要,他只知道她是他媳妇儿,也只有她是他媳妇儿。
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