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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不敢得罪富家,只能压下怒火,字斟句酌地说道。
“家事?”富察冷哼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早在半年前,你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小夏她们给逐出家门了吧,当时你怎么说来着?一刀两断,永不来往不是?”
冯大涨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要说你们冯家可真够不体面的,落魄时将人踩进泥里,现在别人过的好了,你们又来纠缠,真是让人不齿的紧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富察这是在冯家面前摆了两条路,要么就赶紧滚蛋,要么,就当场跟富家撕破脸皮。
“……走!”事已至此,冯大必然不敢得罪富家,他咬着后槽牙,从齿缝儿里溜出一个字来,原本来者不善的一帮人,现在如同过街的老鼠般灰溜溜的走了。
冯大一众刚刚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原本挺直了腰背的冯小夏突然脚一软,整个人都倚在身后的梁柱上,泪水决堤般从脸上滚落下来。
富察慌忙伸手扶住了差点儿摔倒的她。
“富察,幸好你、你来了,幸好,幸好他们走了……”冯小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客栈,这个客栈是我的心血……我不能就这么让他们夺走……”
她蹲在地上不住的抽泣着,像一只受伤的兔子一样无助。
“没事的小夏,没事的……”富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下下抚着她的脊背,轻轻安慰着,“你瞧,他们走了,这不是走了吗……”
“是啊掌柜的,”余灵芝也强撑着吓软了的腿,走过来抱住了冯小夏,“他们不会再回来啦。”
“不,不是这样的,”冷静下来后,冯小夏开始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冯家的人既然已经来过两次,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得想好对策才行,“我了解那些人,他们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好了好了,那些混蛋的事儿咱们先放一边,现在最主要的是稳定好你自己的情绪,”不想再刺激到她,富察就没接冯小夏的话茬,“刚刚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肯定得累坏了,这样,你先上楼休息休息,我和王二哥他们在楼下守着。”
余灵芝在一旁应和着,起身想要扶冯小夏回房,却被冯小夏轻轻抬手制止了。
“谢谢大家的好意,”冯小夏用手掌托着脸颊,面色煞白煞白,“只是现在这个时机,我实在是睡不着。”
其他人瞧着冯小夏不善的表情,也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大奶奶!”不算小的庭院里回荡着尖锐而刺耳的呼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暴露了来人的急切,不一会儿,冯大就拖着一只逃跑时不小心崴着的脚,和他那副尖酸刻薄的面孔踉踉跄跄的跑进了主屋。
“干什么呐,整日里跌跌撞撞的,不成体统,”一个身着暗色绣金袍子的老年人坐在太师椅上,捻起一旁丫鬟手里的香粉,不慌不忙的撒进桌上的镏金小火炉中,“前日安排你去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娘,咱们都失策了!”踏进了主屋,冯大就没有再用敬语了,他脱下外罩,随手交给守门的丫鬟,“那娘们儿真不是善茬!”
啪的一下,火炉里的香灰燃烧殆尽,发出清脆的响声,冯老太的手颤了颤,一撮香粉尽数落在地上,腾起一片缭绕烟雾。
“别吞吞吐吐的,说清楚些。”
“娘您有所不知,她冯小夏瞧着不言不语,背地里居然是个浪荡蹄子!”刚刚在冯小夏那里吃瘪,冯大这个输不起的肯定得在他娘面前好好的抹黑她一番,“前几日城里不是传着她被富贵收为义女这事儿吗,以我今天的经历来看啊,才没那么简单呢!”
“她整日里同那些男人们厮混,店里的伙计和帮厨都是些爷们儿!方才还妄图碰瓷儿墨家小少爷,还唬着富家那个纨绔一愣一愣的,定是觉得自己攀上龙附上凤了,鸡尾巴都翘天上去了……”冯大越说越来劲儿,到最后甚至都要脱离凳子,手舞足蹈起来。
“等等,”冯老太看着面前疯疯癫癫的儿子,皱了皱眉头,“你适才说,墨家小少爷和富家的纨绔?”
“难不成是墨言歌和富察?”
冯大正说的开心,突然就被打断了。他刚想表达不满,瞧了瞧她妈难看的脸色,硬是把到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
“是的母亲,今日孩儿就是被那富察家的小厮压了一头,不得已才回来了。”
闻言,冯老太放下了手里的小炉子,一双被眼皮遮住一半的三角眼里射出两道精光,“当初赶出去她们的时候,冯小夏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我还当这是个软柿子,真是没想到啊。”
当晚,冯家人聚在一起用晚饭的时候,冯老太当着众人的面公布了冯大带回的情报。
“这小娘们儿,”坐在左一位的大儿媳首先沉不住气了,老太太的话刚说完,她就当的一下扔下调羹,胸口不住的起伏着,“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见她如今春风得意的样子,当时就该让她淹死在那池子里算了!”
“冯小夏固然可气,可是大嫂,近日坊间传的流言,不知你可否留意啊,”
还算沉稳的冯二媳妇,打断了大儿媳无用又喋喋不休的谩骂,“据之前在赏花大会上送酒菜的伙计说,当时富贵认这个义女认得十分突然,大家都在传,是富家瞧不上这个儿媳,为了阻止她跟富家小儿子在一起才出此下策呢。”
“哦?若是看不上她做富家儿媳,那为何要认她做富家义女呢?这岂不是更助了她嚣张的气焰,拔高了她的地位么?”
“哎呀,大嫂,你有所不知啊,富家的这个儿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前几日为了娶冯小夏,跟家里闹的不可开交,城里的都传的沸沸扬扬了,富家肯定是拿这小子没办法,这才走了这么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