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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半个时辰吧,但是让他们做好准备。”
这个被奉为反军“军师”的范峥望着眼前尸山血海的一幕,脸上没有半分不忍,相反眼中还闪过一道隐晦的狠厉,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读书人。
“好,我先吩咐下去。”
王奇虎应了一声,随后转头就去身后不远处的“铁血营”。
这是他们攻下西关郡后组建的,里面全部是流民中的青壮。
之所以名为“铁血营”,是因为军师范峥曾说“质硬而意坚,是为铁;色赤而命绝,是为血”、“铁血至,万军皆融”。
当然,这些流民精壮才听不懂这些,他们只知道这名字听起来属实威风,而且只有成为“铁血营”的一员才能配齐铠甲和兵刃,三餐皆是饱饭,算是“黄巾军”中最厉害的存在了。
……
半个时辰后,王奇虎望着眼前的洛间郡城墙,慢慢地抽出手中的战刀。
跟在他身后的六千“铁血营”青壮也是整齐地拔出了泛着寒芒的长刀,眸子里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戮与掠夺的兴奋,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杀”。
在他们眼前的洛间郡城墙上,守军在艰难地抵抗着,甚至有几个反军还爬到了城墙上,他们涌来的人实在太多,似乎是完全不计生死了。
“这群人是疯了不成吗?”
城墙上,洛间郡城卫军指挥使看得心惊胆颤,就算是边军打起仗来也没有这么拼的,怎么眼前这群乌合之众有这么强的战斗意志。
殊不知,他们只有往前冲才能在反军中获得每日的口粮,更有穿着铠甲的反军督战队混在其中,若有后退者就地格杀。
巳时(上午9-11时),范峥站在一个小土坡上,眯起双眼望向天上暖阳,右手缓缓地抬起,随后大拇指在其余四个手指的关节上快速游后乍停,眼中突然精芒大盛,缓缓吐出数字,“朝食毕,仲冬杀,厥除巳。”
所谓“朝食”,亦指辰时(上午7-9时),正好是古人吃早饭的时间。
仲冬,指冬季第二个月(孟冬、仲冬、季冬,称“三冬”),《礼记?月令》载仲冬“行秋令,则天时雨汁,瓜瓠不成,国有大兵”,意思是“仲冬行秋季才有的事情,那么雨雪就会到来,瓜果不能成熟,国家就有兵祸。”
秋属金,主杀伐,边军截杀流民之祸便是杀伐,又正好发生在“仲冬”,在军师范峥看来便是“仲冬行秋令”,故天圣必有兵祸。
除巳,意为“祓除不洁”,正好与范峥挑选的破城时辰对应,或许在他看来,攻破洛间郡就是除去人间污秽。
范峥话音刚落,洛间郡城南门突然就被打开,穿着城卫军服饰的守军互相厮杀起来。
“果然如军师所言,兄弟们,随我杀。”
距离洛间郡城墙不足半里的“铁血营”士兵瞬间充满了嗜血的光芒,在王奇虎的带领下,开始疯狂向南门冲去。
城墙上,一个满脸血污的城卫军士兵跑来,满脸慌张之色,随即大喊道:“指挥使,大事不好,南门被打开了。”
“怎么会这样?”
听闻这个消息,洛间郡城卫军指挥使震惊得瞪大了双眼,急得一把抓住那个士兵的衣领,怒吼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西关郡逃过来的城卫军干的,里面有反军啊。”
那个士兵说完就大声痛哭起来,反军已经冲进城,等待他们以及家人的命运会是如何,已经是可以想象的到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洛间郡城卫军指挥使双眼无神,吓得脸色惨白,愣愣地退了两步,嘴里不停呢喃着“完了”。
“将军,要不你带我们冲出去吧。”
周围数十个城卫军士兵听闻后,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惧意。
反军当日在西关郡的所做所为,可以说让他们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尽力突围出去。
洛间郡指挥使望着城墙外仍旧不断涌来的反军,顿生无力之感,无奈地说道:“我们……冲得出去吗?”
说完,他扶着已经沾满血迹的城墙,慢慢地抽出腰间战刀,双目突然充满了强烈的斗志,高声道:“自古文死谏将死战,尔等今日随本将杀敌,即使尸骨不存,也算无愧黎民,以报天圣皇恩。”
才过了一会儿,王奇虎就已经带着“铁血营”士兵王往这个指挥使所在的城东墙头杀来。
双方顿时兵戈相交一起……
残阳如血,破城后的厮杀一直持续到下午,洛间郡的城卫军甚至衙役都与反军在城内开展了殊死的较量。
他们想尽全力守卫好自己的亲人与家业,最终还是寡不敌众,整座郡城早就鲜血如流,随后是令反军激动的“虎王”大将军之令,“全军劫掠三日,官吏富商皆可杀,府库皆可取,民财皆可夺……”
后来还是范峥阻止下,改为了“官吏富商可杀,万民皆赦,公财归军,私户不入……”
范峥是一个可怕的人,当日数百西关郡城卫军逃至洛间郡,里面便有上百人是他所安排的反军。
但是他并没有让他们在围城的第一时间就打开城门,而是告知务必在三日后辰时,这是他挑选的破城时间。
因为反军人数越来越多,已经有十万人,还有大量流民前来投奔,其中自然有大量老弱孩童,粮食已经供应困难了,所以反军前面三日不计代价狂攻,为的是消耗西关郡城卫军的同时也能够消耗自己……
等到反军老弱被淘汰,粮食供应就有保障了,而对方力量也被削弱,甚至早已疲惫不堪,那便是自己精锐尽出的时刻了。
……
北境,北临城,北境王府。
“幽蓟城三百里急报。”
一个黑甲军士兵飞快骑马而来,王府外守卫的数个黑甲军士兵赶紧扶着他从马上下来。
“先不用管我。”
那个黑甲军士兵赶紧摆着手,喘着粗气道:“快呈给王爷,洛间郡城被破,反军已成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