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也很快明悟了过来,皇帝要打压威远侯府,只因为二十年前,威远侯府曾祖孙三代齐披甲,一门三将守雄关,战功赫赫,威震天下。相对于皇位上的皇帝,百姓们更信威远侯府能守住江山的安稳,能守住他们安宁的生活。
所以皇帝忌惮的是侯府的战功,不是后宅妇人们的行为举动。
很快慧敏公主的凤驾到了宫门口,递了牌子求见皇帝,另外又拿了名帖去找了太医来。
江遐年是被齐声参拜皇帝的声音吵醒的,一醒来就看到华丽辉煌的殿内装饰,很快就明白自己已经到了皇宫里了。
众人参拜完以后,皇帝的声音显得有些疲倦道:“此事朕还未能了解全貌,谁能给朕好好说说?”
郑氏呜咽了一声,正要开口,慧敏公主抢先道:“陛下,此事我还算了解,就由我来给陛下讲述一遍吧!”
皇帝点头:“皇姐说罢。”
于是,慧敏公主将乔氏母女三人到达白马寺以后,国公府的王行云如何算计将江巧年引到后山去失败,后又生一计,在素斋中下迷药,意图入室迷*奸,结果反被警觉的乔氏母女反杀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些虽并非我亲眼所见,但我抓了寺庙中帮王行云的两个和尚,一个威远侯府被买通的丫鬟,还有王行云身边的小厮,分开审问了一番后,得出来的结果。这些人还被收押着,陛下若有疑问,可以提审他们。”慧敏公主补充道。
慧敏公主说完,乔氏立刻拉着江巧年跪下道:“请陛下为臣妇/臣女做主!”
皇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母女两,看上去如此弱质纤纤的女子,竟然能让王行云吃那么大一个亏,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到了皇帝心声的江遐年得意地哼哼:【皇帝小看我娘了,我娘可是十分护崽的!谁敢动我们,我娘直接开启狂暴模式!】
乔氏:
这个狂暴模式,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慧敏公主听了有些想笑,她刚看到王行云那副惨样的时候,也震惊住了。
江玉成也跟着跪下了道:“请陛下为拙荆与小女做主!”
郑氏立刻不干了,虽然在皇帝跟前她不敢太放肆,但也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请陛下为小儿做主!小儿王行云虽有些顽劣,但却是个孝顺友爱的好孩子,这两个毒妇,竟然被把他害成那样,求陛下一定要严惩毒妇,还小儿一个公道啊!”
郑氏一句三叹的,那调子跟唱戏一样婉转,听的人头皮发麻。
江遐年忍不住吐槽道:【她一个国公夫人,说话怎么跟唱戏的一样?她还想通过女子弱势的形象,博得皇帝的同情和偏袒呢?可已经当了祖母的人了,还用小姑娘的那一套,未免不太合适了吧?小白花确实可以让男人同情,可老白花只会让男人嫌恶啊!】
慧敏公主、乔氏江玉成等人,不由得一阵恶寒。
而且有了她之前那盛气凌人的姿态做对比,就对比得眼下这副可怜的模样,显得十分做作了。
皇帝还没来得及应答,就有公公通报道:“启禀陛下,安国公与威远侯在门外求见!”
皇帝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这两人一掺和,事情就会更加复杂,但皇帝也没有理由拦着,只好让人先进来了。
安国公和老侯爷进来了以后,皇帝就不理郑氏和乔氏几人了,直接问两人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们可都知晓了?”
安国公和老侯爷齐声应了是。
“两位卿家有何看法?”
江遐年觉得很无语:【这皇帝有毛病吧?当事人都已经表态了,他又去问家里的男的?莫不是想和稀泥?】
慧敏公主觉得江遐年骂得挺对,自己已经将整个事情讲清楚了,皇帝又何必再问两个官场老油条?还是因为骨子里瞧不起女人罢了。
老侯爷听到了孙女那熟悉的声音,顿时心中一紧,没想到老大竟然把她也带到皇帝跟前来了。
十二皇子为何能听到小孙女的心里话一事,还没弄清楚缘由呢,万一皇室之人都能听见怎么办?
老侯爷悄悄地觑了一下皇帝的脸色,见他没有丝毫反应,才稍稍安心,但还是难免在心里把自家大儿子又骂了一通。
在老侯爷心思千回百转的时候,安国公已经抢了先,装作沉痛的模样道:“陛下,此事老臣羞于启齿,只是行云是臣与老妻的幼子,平日里多有偏宠,性子更为柔弱娇憨,突遭此变故,老臣老臣”
江遐年嗤笑了一声:【这丫还挺会演,平日里也没见你多管教他啊!不过还别说,这个安国公挺会拿捏皇帝的心思的,知道皇帝会偏向弱者,所以才这样装可怜的。面上装得情真意切的,实际上心里在盘算着,要怎么样利用此事攻讦对付我祖父呢!完蛋,我祖父没那么多心眼子,只想着要讲道理,皇帝忙了一天的政务了,哪有心情听你讲大道理?这回怕是要吃亏了。】
江遐年的话,让老侯爷心中一颤,像是眼前的迷雾被拨散开了一些似的。
电光火石之间,老侯爷立马放弃了正准备说的“先听太医如何说”之类的话语,而是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一副痛心至极的模样道:“陛下垂怜,老臣这个大孙女儿,命运凄苦,刚生下来没多久,亲姨娘就没了,幸得老臣长媳宽厚怜弱,亲自抱在身边教养,悉心周到十几年,才出落成今日这般模样”
这下子,不仅是皇帝和安国公,连江玉成等人,也有些惊讶地看向老侯爷。
老侯爷武将出身,性子向来刚直,说话做事都有些要强要体面,从不会示弱服软,没想到今日,竟然也会这般卖惨?
听着老侯爷的话,皇帝还打量了安静立在乔氏身后的江巧年两眼,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是庶出?乔氏竟然为了非亲生的女儿,做到了如此地步,着实令人意外。
安国公心中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没想到今日的威远侯,根本没有按照他设想的法子应对,装起可怜卖起惨来,竟然比自己还像真的!
江遐年有些吃惊过后,立马为自家祖父叫好:【祖父反应真快,竟然也领悟到了该卖惨!幸好没跟皇帝讲什么道理,讲道理就是自证啊,自证就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当然不能按照别人的想法走,不然怎么走都在别人的算计中了。】
老侯爷卖完惨,见皇帝露出了和平日不太一样的神情,心中顿时十分认同自己小孙女这话。
以往,他就是有些死脑筋了,所以才会在安国公这个小人手里,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
两个老臣就这样,在皇帝面前比着卖惨,让皇帝颇为为难。
幸好,太医的到来,打断了两人卖惨的节奏。
太医小心地斟酌着字眼:“王公子这个伤情,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治。”
郑氏情绪激动地问:“太医,我儿的伤你一定能治好对不对?你给我保证能治好他!”
安国公立马呵斥道:“闭嘴!圣上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转过身,安国公又立马一副维护老妻的模样:“老臣拙荆担忧心切,才御前失仪,请陛下宽恕。”
江遐年撇了撇小嘴,这安国公果然冷血,面对着儿子的伤情,心里最惦记的事,竟然是如何借着此事博皇帝的同情,为自己增添筹码。
慧敏公主适时开口道:“国公夫人,不要为难太医了。太医被陛下委以重任,自然会全力以赴,但伤痛之事,非是他能作保的。”
慧敏公主是隐晦地提醒皇帝,郑氏竟然敢要求太医做出保证,这要求过于狂妄和无理了。郑氏这般无理取闹,可见安国公府平日里有多嚣张和不讲道理。
至于皇帝能领悟到几分,慧敏公主就不知道了。
见太医在郑氏的纠缠之下,显得颇为狼狈,皇帝也无奈,终于开口道:“既然王行云伤情未定,此事便不好下结论。今日就先到此为止吧,乔氏和江氏长女先禁足于府中,等候事情的结果,再进行发落!”
对于皇帝没有惩治威远侯府,只是将乔氏和江巧年禁足府中,安国公和郑氏都十分不甘心,可也不敢违抗皇命,只能万分不情愿地领了旨。
威远侯府一行都觉得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全身而退了。
谢过恩后,皇帝就把所有人赶出了大殿。
安国公府和威远侯府的人离开没多久,皇帝刚觉得清静了一点,就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嚷嚷着:“妹妹来了?妹妹在哪里?妹妹还在父皇跟前吗?”
没一会儿,太监通报后,太子便拉着十二皇子进了大殿,十二皇子匆匆见礼后,就迫不及待地问:“父皇,江家的小妹妹在哪里?”
听说妹妹进宫了,萧炳熙激动坏了,赶紧去找了太子哥哥一起过来见父皇。
皇帝想了半天,在太监的提醒下才依稀记起,刚刚威远侯府还带着一个婴孩来了?什么样的妹妹,竟然让自己的儿子这么惦记?自己倒是忘了好好看一眼,她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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