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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稷的情况不太好,谢蕴脚下走得飞快,她惦记着刚才在假山旁看见过王贵人,怕这一路上再遇见不速之客,一路上引着殷昉走的都是僻静小路。
殷昉看出来了,却十分识趣的什么都没问,只是少年人毕竟力气有限,等到乾元宫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
蔡添喜正急得在门口转来转去,他先前去后宫问了一遭,没找到人不说,回御花园找谢蕴通消息的时候,竟然发现她也不见了。
他急得出了一身的汗,无奈之下只能抱着侥幸先回乾元宫看看,好在人是回来了。
他念了一声佛,连忙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内侍将殷稷接了下来,却是刚碰到就被炽热的温度烫得一哆嗦:“哎呦喂,廖太医,快给皇上看看,这太烫了。”
廖扶伤一瞧殷稷的脸色就知道他情况不大好:“快,送进去躺着,取银针来。”
一行人簇拥着殷稷进了内殿,谢蕴抬头看了两眼,强压下要跟进去的冲动转而看向殷昉:“多谢殿下了,今日殿下的所作所为必会上达天听。”
殷昉连道不敢:“都是手足兄弟,这般小事实在不足挂齿,姑姑不必多言,殿内想必需要人手,姑姑进去吧,我这就走了。”
话音落下他果然转身就走,半分要留下来献殷勤的意思都没有。
谢蕴心里记下了他的恩情,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帮了殷稷,只是起因不好宣扬,要赏赐也得另找个借口。
但那估计的南巡回来之后了,这一去几个月,多少都会让人心里犯嘀咕,她短暂的思考过后便喊了个宫女来,让她拿牌子去殷稷的私库里取一套上好的头面,以殷稷的名义赏给安太嫔。
东西不算贵重,只是告诉他们这情殷稷记下了,日后还会有回报,且耐心等着。
安排完这些琐事她匆匆回了内殿,殷稷上衣已经脱了,廖扶伤正在给他施针,露在外头的皮肤红彤彤的,只是看一眼都替他烫得难受。
蔡添喜死死揪着拂尘:“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给皇上下药?这,这是不要命了!”
谢蕴又一次想起王惜奴来,不是她要逮着这个人不放,而是那种时候出现在那里实在是太可疑了。
可就算怀疑她也无权去查,后宫现在没有人掌权,殷稷又还昏迷不醒,就算要查也得等他醒了下旨才行,到了那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这件事殷稷要么吃个暗亏,要么就得另想办法。
床上的人忽然闷哼一声,谢蕴连忙看过去,却见人眉头紧皱,痛苦之意溢于言表,直到廖扶伤又扎了几根针,他神情才逐渐平缓下来。
“药性解了吗?”
廖扶伤慢慢将针取了下来,闻言叹了一声:“暂时是缓解了,这下药的人手实在是太重,就是给猛兽也不能用这么狠的药,幸亏皇上先前给自己放了血,不然这么久憋下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谢蕴听得后心一阵阵发凉,太医这话的意思是,殷稷险些废了吗?
下药不是求子嗣吗?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倘若殷稷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他日后要如何自处?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一辈子?
想到那般情形,她神情不自觉冷厉狰狞起来。
太医原本还想嘱咐她几句今晚要注意什么,可一看她的脸色嘴边的话顿时咽了下去,扭头就看向了蔡添喜:“蔡公公,有些话想嘱咐,请借一步说话。”
“您请。”
蔡添喜跟着太医出去了,内殿瞬间清净下来,谢蕴静静看了殷稷两眼,在床边坐下来,轻轻握住了殷稷的手。
他的手仍旧是热的,可却丝毫没能温暖谢蕴,她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如果在御花园的时候她真的撒手就走,现在的殷稷会是什么情形?
她有些不敢想,只能庆幸当时没有任性。
外头忽然嘈杂起来,蔡添喜刻意提高的声音传进来:“见过众位娘娘,您怎么来了?”
谢蕴连忙站了起来,后妃们来了?
外头传来了惠嫔的声音:“你们去后宫找人,御花园里动静又那么大,我们自然放心不下,皇上怎么了?”
蔡添喜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说实话,后妃们虽然一起来了,可保不准谁就是幕后黑手,是来打探消息的;就算不是,皇帝中了春药这种事传出去也不好听,皇家的颜面就要荡然无存了。
“皇上中了毒,好在不严重,太医已经医治过了。”
谢蕴推开内殿的门走了出来,瞧见众人的时候一屈膝算作见礼,“娘娘们来得正好,有件事正要请惠嫔和良嫔做主。”
众人脸色大变:“中毒?”
惠嫔上前一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皇上!”
“这正是奴婢要请娘娘做主之事,贼人如此胆大包天,决不能姑息,可皇上还在昏睡,等他醒来再下旨只怕贼人早已逃之夭夭,您二位在宫中位份最高,如今只能请您做主搜宫了。”
她说着,目光扫过众人的脸色,可惜没能看出来不对劲,那人要么是不在这几人中间,要么是心思深沉,藏得太过严密了。
“可搜宫兹事体大……”
惠嫔看了良嫔一眼,脸上透着犹豫。
“正是,两位娘娘虽然的确位份最高,可毕竟只是嫔位,手里既没有凤印,也没有皇上的旨意,现在只凭谢蕴姑姑你一句话,就让两位娘娘越权搜宫,未免太儿戏了些,出了岔子谁负责?”
王贵人淡淡开口,她说话素来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话里话外还透着一丝谢蕴在趁机陷害两位嫔位的意思。
良嫔脸色立刻冷了:“这话我倒是不爱听了,我等虽然是女流,可也讲究一个忠君,眼下皇上中毒未醒,你我不思为皇上筹谋,反倒满脑子都是独善其身,王贵人这话要是传出去,王家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
王惜奴一噎,早先除夕宴上她就领教过良嫔的利嘴,只是时间一久就忘了,没想到这大半年过去,她不但没病死,反而越发牙尖嘴利了。
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十分委屈:“嫔妾也只是觉察其中有风险,怕娘娘们着了小人的道,这才出言提醒,若是娘娘觉得嫔妾多嘴,嫔妾不提就是了。”
良嫔甩了她一个眼刀子,也懒得理会她,径直看向惠嫔:“姐姐,皇上的安危最重要,你说呢?”
惠嫔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你我并无权利搜宫,若有岔子会牵连氏族。”
良嫔有些急了,还要再开口,咳嗽先溢了出来,她的身子还是扛不住这样的奔波。
谢蕴只得暂时放弃搜宫的想法:“良嫔娘娘先回宫吧,身体要紧。”
“可是……”
谢蕴摇了摇头,她知道良嫔是要帮她,可若是惠嫔反对,搜宫这事是成不了的,现在也只能先紧着良嫔的身体。
良嫔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愁苦地叹了口气,被奶嬷嬷扶着转身走了,惠嫔借口要去送她也趁机走了。
谢蕴正打算应付最难办的萧宝宝,一抬眼却只瞧见了她的背影,她竟没有丝毫要进去看殷稷的意思。
真是奇了怪了,以往她可不是这种性子。
可不用应付这样的麻烦,谢蕴还是松了口气的,只是下一瞬就有人从她身边穿过去,径直往内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