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单美仙全力爆发的反推。
祝玉妍轻哼一声,幽深黑瞳蓝光一闪,亦是骤然爆发全力。
霎时间,她乌黑顺直的长发无风自动,漫空飘扬,数十年功力催动的天魔力场,轻松挡住单美仙力场反推,且再度将单美仙的天魔力场压迫地寸寸后退。
两人境界虽然相当,单美仙功力之精纯深厚,也不像是荒废多年的样子,可祝玉妍数十年的天魔功修为,终究还是比单美仙强了不止一筹。
两道力场彼此全力倾轧之下,小厅之中,顿时掀起飓风也似的狂野风啸。
风啸声中,又夹杂着嘭嘭爆鸣,听起来像是狂风大作,雷电交加。
在这骇人声势当中,小楼也开始不断震颤,地板、房梁、四壁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一张处在二人力场中心的圆凳,咔嚓一声当场爆碎,碎木有的抛飞到空中,羽毛似的轻盈飘扬,有的则被死死碾压在地板上,寸寸绽裂成粉。
照这样下去,整栋竹林小楼,恐怕都要在二人力场倾轧之下支离破碎。
“到此为止吧。”
见头顶房梁已迸开一道裂口,欧阳锋忽然开口:
“此处可不是自己家宅。在别人宅中借住,却把人家房子弄塌,未免太不礼貌了。”
说话间,一道无形寒流,自他身上散逸而出,往前一冲,两道无形力场顿时同时微微一僵,像是被寒流冻住。
祝玉妍轻笑一声,趁机收功,徐徐撤回天魔力场。
单美仙也松了口气,她功力毕竟不如阴后深厚精纯,再斗下去,她就要顶不住了,当下也赶紧收功。
当两道力场收回,小厅又变得平静无波,仿佛无事发生。只那张惨遭粉碎的圆凳,和梁上一道小小的裂痕,证明着方才那场斗法。
欧阳锋又看向祝玉妍,淡然说道:
“时辰不早,阴后还请早些回去歇息。”
祝玉妍诸多问题无一得到解答,又怎甘心就此退走?
可看看单美仙,再想想她天魔功的奇迹,终究是轻叹一声,说道:
“妾身告辞。”
说罢,身形一闪,翩然飘飞至露台上,转眼没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见她离开,单美仙、单婉晶也是齐齐松了口气。
单婉晶一步抢至单美仙身边,问道:
“娘亲,你可有受伤?”
“没有。”单美仙含笑说道:“天魔力场,本质上只是一种功力展示,对付弱者有奇效,可以横扫大片。可对付强手,就只能起到一定的牵制骚扰作用。以娘如今的修为,即使不以力场对抗,任凭祝玉妍力场倾轧,她那力场,也不可能轻易摧垮我的护体真气伤到我。”
单婉晶拍拍胸脯,笑道:
“可是你们闹出的动静,瞧着真挺吓人呢,楼都快塌了。”
单美仙莞尔一笑,“这倒是,天魔力场拆房子也不错。”
说罢,妙目看向欧阳锋,对他盈盈一拜。
“多谢先生解围。若无先生,妾身方才真要撑不住了。便是不会受伤,只怕也要出些丑。对妾身来说,在祝玉妍面前出丑,实在比杀了妾身更难受。”
欧阳锋颔首道:“都是自己人,无需客气。”
单美仙又是一拜,“还有,方才先生尚未开口,妾身便越俎代庖,与阴后针锋相对,失礼之处,请先生责罚。”
欧阳锋唇角微挑,浮出一抹微妙笑意,说道:
“夫人言重了。时辰不早,夫人奔波一路,又与阴后斗法,想来也是累了。婉晶,安排夫人休息。”
“好的。”单婉晶应了一声,挽起单美仙臂弯,“走啦,给你安排房间。”
“方才与阴后斗了一场,虽未受伤,却也有些疲惫,婉晶待会儿可要帮娘按按身子。”
“好吧。”
“再陪娘亲说说话?江都一别之后,你这一路的历练,娘也很想知道呢。”
“这一路都没遇上正经高手,可没什么好说的”
母女两个说说笑笑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欧阳锋坐在矮榻上,目送二人离去后,闭上双眼,继续揣摩参悟“虎豹雷音”。
此前在主世界,黄药师出关之后,他与林朝英、黄药师一起揣摩虎妖的筋骨脉动、呼吸韵律,已经有了不少心得。
黄药师还提出了一个设想,即将“虎豹雷音”与各自内功心法联动,使人能在睡眠之中,一边以“虎豹雷音”锤炼五脏六腑、骨髓气血,一边带动真气运转。而先天真气运转之时,又能顺便被动滋养、强化元神。
如此,即使在睡梦之中,精、气、神亦能不停修炼,不断变强。
哪怕不如主动修炼高效,可若将睡眠休憩的时间全部利用起来,且精、气、神全面提升的话,那日积月累之下,收获也能相当惊人。
黄药师这个建议正合欧阳锋心意,三人联手揣摩参悟之下,也渐渐有了几分心得。
此刻,欧阳锋就正在往这个方向揣摩参研。
不觉过去小半个时辰。
忽地,小厅门无声开启,闪进来一道黑裙身影。
她反手掩上房门,雪白晶莹的赤足无声踏在地板上,向着欧阳锋款款行来,行进之时,长及腰臀的顺直黑发微微飘扬,身上衣衫则件件滑落。
当月光落到她那仿佛白璧雕琢,不着寸缕的娇躯上时,那晶莹剔透的肌肤,顿时反映着的月光,予人一种白到似要发光的奇妙观感。
她来到矮榻前,纤手捧起玉团,螓首低垂,菱唇轻启,噙住那可爱玫珠,一双妙目则波光婉转,眨也不眨地瞧着欧阳锋。
略作表演,她又转过身去跪倒在地,背对着欧阳锋轻轻摇摆那饱满浑圆的雪白翘臀,作出无声邀请。
欧阳锋也是无声一笑,重重一掌,拍在那浑圆满月之上,激起道道绵弹浪纹,打出一片浅浅玫红。
魔女娇躯轻颤,仰起修长玉颈,琼鼻漏出一声轻吟,又回过头来,妩媚横生地瞧他一眼,眼神之中,满是肯定与渴盼。
欧阳锋唇角浮出一抹笑意,大手继续落下,清脆的击打声中,不知不觉,那轮满月已是垂涎三尺。
一眨眼,时间便溜到了后半夜。
魔女芳踪又已消失,连厅中的气息都再无残留,欧阳锋兀自坐在矮榻之上,潜心修行。
突地,厅门再次打开。
白衣白裙的单婉晶轻手轻脚地进来,又反手掩上门,落好门栓,这才飞快地扑到欧阳锋怀中。
欧阳锋也没问她为何现在才来。
虽今天不会有单如茵找她请教剑术,但那黑衣魔女想要拿捏她,想必也是手到擒来吧?
于是他只是拥着少女柔软水润的娇躯,用温柔的亲吻,回应她那按捺了大半宿,频频遭人打断,积压至此时的汹涌渴盼。
次日一大早。
单婉晶神清气爽,拉上同样容光焕发,瞧上去似比她大不了几岁,好像她姐姐一般的单美仙出去逛街。
欧阳锋则独自留在住处,继续参悟功法。
临近中午时,独孤凤又来了。
这次她挺有礼貌,没有直接闯进来,就在小楼前叫着婉晶。
欧阳锋去到露台上,对独孤凤说道:
“婉晶和她娘亲出去逛街了,午时也不会回来,要去董家酒楼吃酒。凤姑娘若要找婉晶,不妨去董家酒楼。”
“东溟夫人也来洛阳了么?”
独孤凤想了想,冰娃娃似的冰霜俏脸上浮出一抹生动甜美的微笑:
“欧阳锋公子午时不去董家酒楼么?”
欧阳锋摇摇头,“还有些事情要做,没空出门。”
“董家酒楼离这里是有些远了。不过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美味的街边小馆,欧阳公子不如与我一起去享享口福?我来请客,就当是感谢公子昨晚的指教了。”
欧阳锋莞尔一笑,“凤姑娘可是堂堂独孤阀的大小姐,只在街边小馆请客答谢么?”
独孤凤嫣然道:“若公子愿意,凤儿也可带公子进洛阳皇宫,品尝皇家御膳呢。就怕公子嫌路远、麻烦。”
“确实麻烦。”欧阳锋道:“这样,凤姑娘自己去那小馆吃午饭,再给我打包一份招牌菜就是。”
独孤凤啼笑皆非,“几步路而已,公子也不愿走么?”
“懒得动。”
“那好吧。”
独孤凤作了个无语的表情,又道:
“欧阳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欧阳锋回到房中,继续揣摩功法,不到小半个时辰,又听到独孤凤的声音:
“欧阳公子,我回来啦。”
“进来吧。”
欧阳锋随口应了一声,很快,就听楼梯响起轻快的脚步声,独孤凤快步上了楼,拎着一只大大的食盒进了小厅。
她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从里边取出几样菜肴,又取出两大碗炒饭,笑道:
“那家小馆最拿手的,便是秘制酱肉与碎金饭,欧阳公子来尝尝吧。”
“多谢。”
欧阳锋去到桌边,瞧一眼那所谓的“碎金饭”,见这就是一碗加了些蔬果碎和肉沫的蛋液炒饭,不过火候确实拿捏得很好,蛋液包裹均匀,大米粒粒澄黄剔透,宛若碎金,蔬果碎和肉碎点缀其中,色香俱全,引人垂涎。
其它几样菜肴看着普通,不过香味确实不错,尤其那满满一大盘的酱肉,也是色香俱全,只凭视觉就能令人食欲大增。
“果然真正的美食,要去街边小馆寻找。”
欧阳锋颔首赞道,在桌边坐下,见独孤凤要给自己斟酒,婉拒道:
“多谢凤姑娘,但我不饮酒。”
“不饮酒?”独孤凤诧异地眨了眨眼,“欧阳公子如此豪杰,居然不饮酒,这可真是公子不会是佛门居士吧?”
“不是。我俗人一个,只是不饮酒而已。”
“好吧,那我便自己喝了。”
独孤凤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在欧阳锋面前坐下,先满饮一杯,眯起美眸咂咂小嘴,又给自己满上,跟着便端起炒饭,先给欧阳锋夹了两筷子酱肉,便招呼他吃起来。
“凤姑娘怎没在那小馆里用餐?”
“欧阳公子也算是我的客人,哪有主人先吃的道理?自是要带回来陪公子一起吃。”
“凤姑娘有心了。”
“莫客气。昨天得你指教,凤儿可是获益良多呢。”
两人边吃边聊,很快就把这简单但美味的小馆美食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之后,独孤凤又沏了壶香茶,与他品茗闲聊。
身为武痴,独孤凤聊天的话题,自然句句不离武林秩事。
“欧阳公子可听说过铁骑会的‘青蛟’任少名?”
“听说过。据说他用的是流星锤这种江湖人很少用的奇门兵器,还曾经在天刀宋缺刀下捡回一条性命。”
“是呀,那‘青蛟’任少名武功很不错的。不过我奶奶说,宋缺定是没有认真,只是戏耍一般随手打发了他。不然就任少名那两下,怎可能从宋缺天刀之下逃生?但任少名却是当了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结果前阵子,竟被那扬州双龙寇仲、徐子陵当街刺杀了。”
“哦?寇仲、徐子陵已经可以杀死任少名这种高手了吗?”
“毕竟是传闻之中,唯二练成了四大奇书之一‘长生诀’的两个好运小子嘛。不过呢,那任少名据传是草原第二高手,‘铁勒飞鹰’曲傲的独子,其隐姓埋名潜入中原,组建铁骑会割据一方,乃是要图谋大事”
“这么说,寇仲、徐子陵也算做了件好事?”
“对中原来说算是吧。但他俩也惹怒了曲傲,曲傲不仅派出他的弟子长叔谋等人追杀,自己也要前来中原。不过凤儿觉得,曲傲那家伙,名义上是来为儿子报仇,实际上嘛,说不得就是图谋杨公宝库乃至和氏璧”
“曲傲也要来洛阳?”
“嗯。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将在洛阳现身,曲傲也应该快到了吧?”
见欧阳锋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独孤凤问道:
“公子莫不是想挑战曲傲?”
欧阳锋颔首:
“我听说曲傲有几手独门绝活儿,虽然败给了毕玄,但功夫应该还是不错的。”
独孤凤笑道:
“曲傲的独门武功为‘凝真九变’、‘鹰变十三式’,确实都堪称神功绝艺,曾经一度恃此成为草原第一高手。只可惜遇上了毕玄这位绝世人物,这才从第一退到了第二。”
说了一阵武林秩事,独孤凤不觉又手痒难耐,向欧阳锋提请讨教。
欧阳锋住人家借的宅子,吃人家带的外卖,也不好拒绝,颔首应下,又与她较量起来。
接下来几天,欧阳锋大多时间都留在宅中参悟功法,偶尔也会陪单婉晶、单美仙出去逛逛洛阳城。
独孤凤则是每天都过来,或是寻单婉晶论剑,或是向欧阳锋请教,偶尔也会向单美仙讨教几手,非常享受这种有着良师益友谈武论道的氛围。
为表感谢,她每天都会带些美食美酒过来,还天天都有消息带来。
这天独孤凤又带着两坛宫廷御酒和几盒皇家特供的糕点蜜饯过来,请欧阳锋、单美仙、单婉晶分享,同时又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知世郎王薄将至洛阳,于曼青院中开大宴,宴请各方朋友,听说他还请动了天下第一名妓尚秀芳在宴上献艺呢。”
知世郎王薄乃是“长白派”掌门,武功为“定世鞭”,号称当世鞭王,据说乃是李密、杜伏威那一级数的宗师高手。
同时也是著名的“无向辽东浪死歌”作者,亦是第一个扯旗举义,掀起反隋大潮的义军首领。
不过王薄的义军好几年前就已经被张须陀打崩,因此早已不再参与天下争霸,又因杨广已死,此次大摇大摆来洛阳摆宴,竟也没人针对他。
“此事我也听说过!”单婉晶兴致盎然地说道:“尚秀芳不仅是绝色美人,还有天下无双的舞姿与歌喉,琴艺亦是天下一绝。在才艺方面,足堪与石青璇媲美”
说着又看向单美仙,“娘亲,那场宴会我们也去吧,女儿也想瞧瞧尚秀芳的绝世舞姿呢。”
因曼青院老板是阴癸派长老上官龙,且最近阴后也在洛阳,单婉晶担心娘亲不愿前去,扑闪着一双水灵明眸,满是求恳地瞧着她。
单美仙噗嗤一笑,“王薄又没给我们发请柬,你怎好意思不请自去?”
单婉晶挽着单美仙胳膊,撒娇道:
“以娘亲你的人脉,只要报上名号,王薄还不得把你恭恭敬敬地请进去呀?”
单美仙轻轻一拍女儿手背,含笑说道:
“其实,以婉晶你现在的名望,报上你的姓名,也是会被恭恭敬敬请进去的。”
单婉晶面露惊喜:
“娘你答应去啦?”
单美仙含笑颔首:
“既然婉晶你如此期待,那娘便陪你去一趟好了。”
单婉晶嘻嘻一笑,又看向欧阳锋:
“先生,你也一起去好吗?”
欧阳锋颔首应下,又问独孤凤:
“此次宴会,会有许多高手到场吧?”
“当然会有许多高手。”
独孤凤扳着手指头数道:
“飞鹰曲傲是要来的,还有宋阀的宋鲁、宋师道等人已经到了洛阳。据说多情公子侯希白也在洛阳现过身。还有南海派掌门梅珣、长老梅天等,也正在赶来洛阳的路上。就连李密独子李天凡,也带着瓦岗军的俏军师沈落雁,以及‘长白双凶’符真、符彦来了洛阳。”
单婉晶奇道:“李密的儿子和军师竟敢来洛阳?”
独孤凤轻笑一声,“李密受了招安嘛!如今已经是大隋的魏国公、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了。”
有些话她也不好细说。
比如,支持皇泰主杨侗的独孤阀,也是盼着李密能跟王世充火并,最好拼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因此对于李密势力进入洛阳,独孤阀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乃至暗中大开方便之门。
甚至就算李密本人来洛阳,独孤阀若是看到了,也只会装作没看见。
欧阳锋对这些勾心斗角兴趣不大,他只对高手有兴趣:
“南海派第一高手‘南海仙翁’晁公错可到了洛阳?”
晁公错乃是与宁道奇同辈的宗师高手,有一手名为“七杀拳”的绝活儿,据说曾和宁道奇决斗,逼出了宁道奇的“散手八扑”方才落败。
因此欧阳锋对这老汉的“七杀拳”也有几分兴趣,打算学来充实武库。
“这倒是不知。”
独孤凤摇摇头,说道:
“目前尚无人看到晁公错露面。不过南海派此次几乎倾巢而出,晁公错也许也来了?只是不想抛头露面,没有和南海派大队走在一起?以晁公错的武功,若是独自赶路,等闲也难以找到他的行踪。”
欧阳锋笑了笑,也未再多问。
反正到时候撞上谁就是谁,无论哪个高手,只要身上有绝活,他都是要试上两手的。
至于是“点到为止”,还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到时候就看他的心情了。
傍晚。
四人出去,到独孤凤极力推荐的街边小馆吃晚饭。
结果刚到门口,就见老板一脸歉意地迎上来,深揖致歉:
“独孤小姐,还有这三位贵客,实在是对不住,小店给人包下了。”
独孤凤错愕道:
“你这小店竟还有人包场?”
那老板苦笑道:
“小老儿也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稀奇事”
独孤凤也不想为难老板,正要走时,欧阳锋却似听到了什么,唇角扬起,浮出一抹微妙笑意,对老板说道:
“包场的客人是我们的熟人,我们进去打声招呼,放心,不会叫你为难的。”
说着,掀开门帘,大步入内。
那老板见他气势不凡,又听他说是熟人,也不敢阻拦,只能瞧着欧阳锋带着单婉晶、单美仙、独孤凤入内。
进了大堂,欧阳锋径直向着大堂角落行去,那里摆着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桌上坐着两个客人,另一张桌则有一位戴着斗笠,帷帘遮面,身着青衣的客人,背对那两个客人坐着。
双方本来正背对着说话,听见欧阳锋一行的脚步声,顿时停了下来,侧目向着欧阳锋等人看来。
而跟在他后边的单婉晶、单美仙、独孤凤,看到那两个没戴帽子的客人时,顿时面露诧异,因这二人,还真是她们的熟人。
确切的说,其中一位,与她们三位都算熟人,而另一位,则与单婉晶有过几面之缘。
那两个没戴帽子的客人看到欧阳锋一行,也是微微一惊。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气度不凡的青年起身说道:
“单姨,婉晶妹子,凤儿妹子,没想到竟会在此遇上你们。”
单美仙含笑说道: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世民你。”
单婉晶也笑着与他招呼:
“世民兄,久未相见,别来无恙?”
独孤凤也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世民表哥,你胆子可真大,居然不带护卫,在洛阳乱逛,就不怕小妹把你抓起来么?”
嗯,那青年赫然正是李世民。
单美仙当年做阴癸圣女时,就已经与李渊熟识,自然认得李世民。单婉晶小时候也跟李世民见过几面,相当熟悉。
至于独孤凤,与李世民更是表亲,因为李世民的祖母正是姓“独孤”,乃是独孤凤曾祖父独孤信之女,独孤凤得叫李世民的祖母一声姑祖母。
如今独孤阀扶植洛阳的皇泰主,李阀则是扶了长安的杨侑为傀儡皇帝,双方表面上“各为其主”,但实际上嘛
反正独孤阀就算斗争失败,被王世充赶出洛阳,也可以去长安投效李阀。
所以独孤凤所谓抓捕李世民,显然只是说笑。
李世民对单美仙行了个礼,又和独孤凤、单婉晶打声招呼,便目露异色地瞧着欧阳锋,拱手说道:
“这位公子仪表不俗,可是欧阳锋欧阳公子当面?”
欧阳锋颔首道:“正是欧阳锋。李公子认得我?”
李世民爽朗一笑:“虽素未谋面,但世民对欧阳公子大名早已如雷贯耳。至于为何能认出公子婉晶自小心高气傲,能与她如此亲密同行的男子,在下猜也就只有曾与婉晶妹子共抗魔门,斩杀魔隐边不负,又同击四大寇的欧阳公子了!”
李世民说话时,欧阳锋明显感到,那背对李世民坐着的青衣斗笠人,亦微微侧首,透过斗笠帷帘,朝自己投来一抹好奇审视的目光。
欧阳锋对此并无反应,只对李世民微微一笑,“李公子倒是好眼力。”
这时,那与李世民同桌的客人,也一副硬着头皮模样,过来与欧阳锋、单婉晶行礼:
“欧阳公子,单姑娘,又见面了。”
这家伙正是徐子陵。
之前见到欧阳锋一行进来时,徐子陵是有点小心虚的——
当初在东平郡城外,欧阳锋片刻斩杀上百武人之后,寇仲和徐子陵凭借“长生诀”的超凡灵觉,自死者伤口和地面刀痕当中,捕捉到了欧阳锋残留的意境,又以过人悟性,从中悟得玄妙,武功大进。
在徐子陵看来,虽然那杀戮场算是“公众场合”,欧阳锋也未曾主动抹去刀痕、气息,但他与寇仲,终是有着“偷学武功”之嫌,因此看到欧阳锋时,难免会有些心虚。
却不知,欧阳锋当初早就发现了二人的行为,对此却是毫不在意。
以他心胸气魄,既未曾主动抹去留下的刀痕,便不怕被人观察揣摩。
无论是从中学到真东西,或是通过刀痕揣摩出他的刀法路数,乃至找到他刀法的破绽——如果有的话——那也都是你们自己的机缘、悟性。
所以,瞧见徐子陵那硬着头皮来见自己的心虚模样,欧阳锋心里还有些好笑。
他也未曾为难这如今已然声名鹊起的武林新秀,只淡淡说道:
“大半载不见,子陵神完气足,气血充盈,显是功行大进。听闻子陵和寇仲曾在九江郡,当街刺杀了铁勒飞鹰之子青蛟任少名?此英雄壮举,倒也无愧你们‘扬州双龙’的名号了。”
徐子陵见他语气平淡,神情宁静,不禁长长舒了口气,对着欧阳锋拱手一揖,感激道:
“我与小仲能成功刺杀任少名,亦是托了欧阳公子的福。若非当初在东平郡城外,见识了欧阳公子的绝世刀法,我与小仲的武功,也不会有那般突飞猛进。”
却是隐晦坦白了“偷师”之事。
欧阳锋淡然说道:
“这是你们自己悟性好。凭本事悟出来的东西,何需谢我?”
李世民笑道:
“没想到欧阳兄与子陵也是熟识。话说回来,我当初也去过东平郡,可惜与欧阳兄失之交臂都莫站着说话了,欧阳兄、单姨,快请入座。婉晶,凤儿,你们也请坐。”
他亲自动手,为欧阳锋一行拉开椅子,邀请四人落座,刚要招呼小二添酒菜碗筷,欧阳锋便道:
“李公子无需客气。说起来却是我们贸然闯进来,打扰了你们谈话。不知这位朋友又是谁?方才与李公子、子陵在谈些什么?”
那青衫斗笠客此时仍保持着背对这桌的姿态,闻言以一种雌雄莫辨的柔和声音说道:
“在下秦川,正在询问李公子为君之道。”
秦川?
为君之道?
那就是师妃暄喽!
至于那雌雄莫辨的柔和声音,以师妃暄的功力,以真气伪装声音,且令人听不出破绽,自是再简单不过。
欧阳锋心中感慨,等了这么久,师妃暄总算出现了,如此说来,宁道奇应该也把“和氏璧”送到静念禅院了?
心中这般想着,他面上兀自不动声色,说道:
“为何要问为君之道?”
斗笠帷帘遮面,连下颌、眼睛都未曾露出的师妃暄淡淡说道:
“李公子出身四大门阀之一,在下只是想请教一番,瞧瞧门阀贵公子,对于为君之道有何见解。”
顿了顿,又道:
“方才李公子大体已将他心目中的为君之道诉说了一番。却不知欧阳公子,对于为君之道,又有何看法?”
“为君之道?若说治理国家,为君者结合时下实情,从历史之中汲取经验教训,其实已经足够。所以,秦兄你与其问为君之道,倒不如问,什么人,堪为君王。”
现在又不是工业时代,就当下这个生产力水平,哪需要什么特别了不起的见解?
史书就已经够用了。
甚至只需把杨坚、杨广的作为拿出来,吸收经验,总结教训,再结合实际情况稍作调整,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在欧阳锋看来,师妃暄这个问题纯属多余。
杨广那么聪明,从小接受军政教育,诗文俱佳,还演技超神,他会不懂为君之道?那为什么在继承了之前所有帝王都要眼红羡慕的丰厚遗产之后,短短十四年不到,就成了广神呢?
所谓“为君之道”,但凡读过几本史书,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反正师妃暄若拿这问题,去问二十岁的广神,那妥妥会惊呼:
这就是我要找的明君!
师妃暄不知欧阳锋想法,听了他的回答之后,沉吟一阵,又问:
“那么欧阳公子以为,什么人堪为明君?”
欧阳锋喝了口茶,以一种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语气淡然说道:
“我不知道。”
“”
众皆无语。
欧阳锋却是悠然想着,明君又怎么样呢?
“家天下”这种只看投胎技巧的传承模式,哪怕搞“立贤”,甚至是养蛊式选拔,选材范围也太有限了。
智力、眼光、胸襟、气魄又不会稳定遗传,并且后继的继承人们,都是长于深宫之中,养于妇人之手,高高在上,不接地气,哪知民间疾苦?
所以再是英明神武的君王,后代之中,也必然会出现庸君、昏君,乃至又昏又暴的混蛋——包括他欧阳家的后人!
不过话说回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历史使命,倒也不必太过苛求。
在时代和生产力的局限下,若能有个两三代明君,让国家、百姓享个几十年、上百年太平繁盛,也能算是很不错了。
反正,在欧阳锋穿越之前,以他前世的文明程度和生产力,人类也还没有出现一个真正能够结终一切,绝对完美的制度。
既如此,又何必在这个时代奢求太多?
当下他自失一笑,看向李世民,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人堪为明君,但我觉得李公子还不错,长相周正,慷慨爽朗,人缘又好,我看他也挺合眼缘的。”
“”
众人再次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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