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静了整整三秒,冯沅才第一个打破沉默,“你是虚止的人?”
&确的说,两百年前是。”黑猫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小小的叹了口气,“我本名化忧,父亲是虚止城第五任城主,我出生时,我母亲听从了身边一位三青鸟妖侍的建议,让它直接施法将我置入蛋内,带到昆仑金池粹养十年,因而获得了雷金之体。”
沈良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不死不灭的雷金之体?”
符箓和丹鼎派,最期盼的便是这种炼金之体,据说他们比常人多了两魄,一曰金魄,一曰雷魄,修炼各种道法都很容易达到巅峰之境,甚至可不死不灭。
黑猫点点头,“父亲大喜过望,直接指定我为下一代的城主。可惜,他虽然指定我继任,但是因为我的幼体承受不住金池的强大力量,受到极大的伤害下,十分虚弱,并因此而陷入沉眠,破壳时间无限期的拖延了。二十年后,父亲只得暂时将虚止传给我大哥代管,并要求他待我长成,再传位于我。然而,等我破壳,已经是四百多年之后。”
许慕莫名的想起了某只活泼过头的蛋,朱辰那家伙不破壳,难道也是类似的原因?
冯沅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揉了揉他的脑袋,“朱辰只是还没到时候。”它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还叫虚弱,那估计这世上就没有强壮的蛋了。
许慕:………………
也是,雷劈都没事,简直已经强壮到令人发指了。
黑猫伸出爪子不自在的挠了挠胡须,“那一任的城主严遵前代的教诲,以继任城主为目标,兢兢业业的培养我。他认为理所当然,别人却不这么认为。我破壳的时候,他已经有两个儿子成年,若是城主在他们两兄弟之间也就罢了,传给我,他们自是不服,于是开始暗中积蓄力量。老城主在我十三岁那年去世,就在我接任虚止城的第七天,那两兄弟便将我骗到他们事先布置好的烧魂夺魄阵。他们不但想杀了我,甚至还想用七七四十九天烧化我的魂魄,夺取雷金二魄。第四十五天的时候,有两个忠心的前代长老冲进来,将法阵掀翻一角,奄奄一息的我才逃了出来。”
许慕不可思议的眨眨眼睛,化家人对自己人也这么狠?
&来,听说他们兄弟两也争了很久,最后老/二坐上了城主的位置。”黑猫落寞的道。
沈良扳着手指一脸蒙圈,“按辈分算的话,你不是这代城主的叔叔吧?”应该叫曾叔祖父吧?
黑猫理直气壮的说,“那两个混蛋当时都叫我叔叔啊!”
沈良困惑的撅起嘴唇,露出副“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样子。
&百年里,重伤的我以魂魄的状态一边修炼,一边辗转飘荡,却始终找不到合适承载的肉身,直到几年前碰到这只刚出生便饿死的小猫。”黑猫怅然的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沈良忍不住走过去,伸手安抚性的摸摸它的脑袋。
严格来说,它当初在壳内待的四五百年,已经变成半妖之体,后来的两百年,又非人非鬼,难怪连师父都看不出八步的来历。
冯沅挑挑眉毛,“你说能解凝魂术,是真的?”
&真的,不过材料有些难找。”黑猫严肃的点了点头,“第一,需要化家的那尊补天鼎。第二,需要七叶苦莲的花心,第三需要千缘草的果实。”
&天鼎,你是说那个只有这么大,看起来像七彩琉璃,据说能与仙者沟通的小丹炉么?”许慕用双手比划着那记忆中的那个小丹炉,那玩意虽然在他们回来前已经交给赵无垢了,但借来用一用肯定可以的。
&仙者沟通?”黑猫的语调有些讥诮,“与仙者的沟通之法只会传给继任的城主,那个篡位的混蛋根本不知道如果使用补天鼎。这两百年来,它们应该根本没给仙者上过贡,别说得到仙者的庇护,就连城内外那些配合法阵的凶兽,估计都不明白真正的用法。”
&天鼎的下落已知,但你说的七叶苦莲和千缘草在什么地方?”冯沅暗自忖道,难怪虚止城的内部抵抗力量没有想象中强悍,原来中间还有这层缘故,化家现任的家主,并未能完全掌握所有的力量。
黑猫苦恼的挠了挠胡子,“我只知道七叶苦莲长在哪里,不过那地方极其险恶,周围布满了凶兽,想要到达简直九死一生,你们真的确定要去?”
许慕不禁握紧了双拳,冯沅揉揉他的脑袋,“那还有别的办法么?”
黑猫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若是两百年前的我,还能试试直接帮他解凝魂术,现在……”
&就去。无论什么地方,我们都会去。”冯沅笃定的道,“找到七叶苦莲,再去找千元草的果实。”
&也去。”沈良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露出坚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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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那名鬼卒的描述,王礼是自杀的。
而且事先没有半点征兆。
他昨晚照常去一家便利店打工,然后回宿舍,按部就班的洗澡,洗衣服,玩手机,睡觉。清晨醒来,穿着睡衣从他所在的二楼沿楼梯走到顶楼,直接打开宿舍顶楼走廊的侧面窗户跳了下去。由于人正好摔在楼下的水泥路上,几乎当场就咽了气。
如果要自杀,至少衣服根本没必要洗吧?许慕垂下眼睑默默思索,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
可是,他明明是自己爬到顶楼的。
快递小哥蓦的想起化渊当时说过的话,“不要以为只有你们许家有血脉之力!”
按照化渊当时的表现,化家的血脉之力,似乎是类似催眠或者摄魂的能力,那么王礼会不会是因为被催眠或者类似被催眠之类的,所以才会跳楼?
是被关在地府刑讯的化渊,还是依然隐藏在尚海某处的化澜?
许慕赶紧跳下沙发,冲进卧室去叫冯沅。
抱着被子正在好眠的掌门大人被生生推醒,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拧起眉心,看到许慕,黑沉的表情便转化为一个大写的问号。
&礼刚才死了。”许慕把被子扒开,自己坐在床边,将刚才听到的消息和自己的推测讲了一遍。
冯沅坐起身,活动着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脖颈,“你让鬼卒立刻去给黑白无常送信,探探化渊的反应。我们马上去宿舍楼那边的现场看看。如果王礼的鬼魂还在,说不定可以直接问问。”
快递小哥和冯沅赶到宿舍区,出事的地方已经被警/察拉出隔离带封锁进出。今天是周末,不少住校的同学都围在隔离带附近。王礼的尸体已经被抬走,灰白色的水泥地面上留有大片的暗褐色痕迹。
许慕凑到人群边想找个熟人打听下,没等瞄到同学,却先看到之前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位李亮警官。
许慕寒暄性的跟他点点头,瞄了一圈没发现自己班上的同学,便退出人群,想找找过来拘魂的鬼差和王礼的鬼魂。根据他对那些鬼差的了解,这个时候,他们十有八/九是在附近某个地方围观看热闹。
冯沅揉揉他的脑袋,朝几十米外的槐树挑挑眉毛。
许慕会意,双手并指捏决,在眼前划过,这招破障眼法的招数,还是那两晚在许连魁的速成特训下学会的。
果不其然,不远处的槐树下,站着西装革履头顶三绺风骚的棕红色自来卷的牛头,满身的腱子肉将它身上那件银灰色的西装撑得鼓鼓的,似乎随时都会炸裂开来。
快递小哥跟冯沅走过去的时候,牛头正在看手表唉声叹气,
它旁边的马面主动跟许慕和冯沅打了个招呼。
许慕小声的问它,“王礼的魂魄在哪儿?”
马面指指楼顶的方向,
意外横死的家伙,多半都会在原地徘徊良久。
顺着它指的方向看了看,许慕只见空中飘着抹淡灰色的影子,压根还看不出人形。
许慕请求的看看牛头和马面,“能叫他过来么?这人跟虚止的邪道有关系,我想问他几句话。”
牛头捋捋刘海,端起钢叉朝着那抹灰影的方向一挑一抹,那缕灰影便被拽到他们附近。
许慕满怀希望的问了王礼的鬼魂几个问题,结果大失所望。根据王礼的说法,他自半年前开始,便会经常像梦游似的失去某段时间的记忆。别说当初在洗车行遇到快递小哥了,他连自己去过洗车行的记忆都没有,也不记得前天下午校运会的事情。至于自己怎么跳下来的,他也不知道。
他的记忆就像一块被人偷吃过好多口的巧克力,到处都是缺口,却找不到那个小偷。
化家人的确算有些本事,冯沅勾勾唇角,“勾魂摄魄也不外乎如此。”
没有收获的快递小哥扁扁嘴唇正想跟冯沅离开,李亮便拨开人群目标明确的朝他们这边走来。
作为普通人,他不可能看到施过障眼法的牛头和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