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等,包括牵着驴的掌柜的,也包括围着掌柜问驴的,全都抬起头,朝月喜楼屋顶看去。
高高的屋顶上,站着个小小的身影。
“那么高,咋上去的?”
“从屋顶破洞,‘嗖’一下飞上去的!”有人看到了,热心解惑。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牵着驴的掌柜,满脸得意:“屋顶上那个……昨晚上来我家客栈投宿的客人……”
“就你家那客栈,还能住人呢?没被你给败光喽?”人群里有和他相熟的,出言调侃。
掌柜的一脸惭色。
“唉,都怪我没本事,没守住祖上传下来的家业……”
“掌柜的,你别扯开话头啊,”有人不耐烦听他老生常谈,打断道:“你先讲讲,楼顶上站的那小孩,是啥来历?”
“就是,他咋那么本事呢?嗖一下就从破洞飞上了楼顶?”
掌柜的被打断,也不生气,顺着话头往下接:
“那客人,其实是位小道士,和师父在外云游不慎失散,偶然间来到了咱们青峰镇……”
“别看人家年纪小,人家有真本事!”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大伙都知道,我家客栈的生意……其实也不只我家,清水镇,还有松溪镇上的客栈,全被这月喜楼抢了生意……”
“知道知道,你怎么又说起你家那客栈?”
“甭急呀,听我慢慢说……”掌柜的倒是不紧不慢,继续压低声音,“大伙就没觉得这事奇怪?那月喜楼凭啥能把生意全抢光,一个客人都没漏掉?”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
这事不提不觉得,这冷不丁被掌柜的提起来,还真有点怪。
“为啥?”
“因为,那月喜楼里有!邪!祟!”
一石惊起千层浪,掌柜的“邪祟”二字一出,顿时震惊一群人。
“真的假的?”
掌柜的指指楼顶,“昨晚上,那小道长来投宿,见我第一面,就看出来我身上沾染了邪气……”
此言一出,围着掌柜的众人,齐齐退了一大步。
掌柜的一脸无奈,“你们怕啥?我身上的邪气早被小道长给处理干净了。”
他指指自己的脸,“大伙儿没觉得,我今儿个的气色,比以往好得多?”
众人打量他。
确实,掌柜的今日气色不错。特别是现在,一脸的喜气,满面红光。
不过,这满脸喜气,难道不是因为月喜楼倒了霉的缘故?
楼底下众人闹闹哄哄,楼顶上的细雨,蹲了下来取出百宝袋,又把黄金画架给掏了出来。
底下众人看不到她在房顶上干什么,但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金灿灿的大架子,那还是看得真真的。
“哇,凭空取物?这是神仙吧?”
人群里,有几个虔诚的,已经跪下来开始磕头。
细雨收好百宝袋,将黄金画架在屋脊上摆好,才有空扫了一眼下面。
咦,怎么有人跪着?
跪得太近了,影响她引雷。
细雨拎起长鞭,朝着近处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甩了一鞭。
“咔嚓”一声脆响,一根指头粗细的长树枝,突然断裂掉了下去,正好落在跪着的几人身上,将人罩在了树叶里。
人群顿时乱了。
细雨扬声高喊:“把跪着的人拉走,往后退,退到二十丈以外!”
关键时刻,还是掌柜的靠谱。
就听得掌柜的在人群里卖力吆喝:“谁离得近,把那几人拉起来,大伙都往后退退,离月喜楼最起码二十丈远!”
“快退!不要影响小道长驱除月喜楼邪祟!”
人群开始朝后缓慢移动。
细雨也没催。
站得高,看得远。
她看到有一辆马车,朝这边驶了过来。
拉车的那匹白马,四只蹄子“得儿得儿得儿得儿……”,倒腾得还挺欢。
离得近了,细雨才发现,那辆马车没有车夫。
真有意思哎,一匹马,自个拉着个车厢,在路上瞎跑?
更有意思的是,这辆马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在月喜楼门前停下了。
细雨:……
她眉头一皱,扬声问道:“那是谁的马车?”
楼下众人也很热情:“月喜楼的!”
细雨恍然。
怪不得这匹马会停在月喜楼前。
她耳力好,听到车厢里有动静,脸上神情一肃,手中的长鞭就挥了出去。
“噼里啪啦”一阵响,长鞭带出来的气劲,将马车车厢的顶盖和三面车壁击成了碎片。
瘫软在车厢,昏迷不醒的邱大富,也露出身形。
“邱老爷?这是邱大老爷……”
人群里,自然有认识邱大富的,将人认了出来。
细雨自然也听到了。
她朝邱大富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几乎被吸干了精气,还邪气缠身,命不久矣的将死之人。
对邱大富没了兴趣,细雨举起鞭子,隔空又去打拉车的白马。
“大马,离这楼远点,驾!”
随着清脆的鞭子声,白马仰起前蹄,一声嘶鸣,拉着只剩下轮子和车厢地板的马车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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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邱大富,在白马前蹄直立时,就从没了遮挡的车厢里翻了下来。
细雨一指滚落在地的邱大富:“把他拉远点。”
已经有人过来了。
抱脑袋的,抬胳膊抬腿的,一行人齐心协力,将邱大富抬得远远的。
月喜楼底下终于清静了。
细雨也终于满意了。
从腰间抽出画卷,解开绳子,将画卷挂在了黄金画架上。
她还碎碎念。
“瞧瞧我多心善,引天雷灭你,还给你准备个黄金架子,也算你和这架子有始有终,感动不?”
画中月喜随着画卷展开,面容也露了出来。
她一脸狰狞。
感动个屁!
楼底下众人的议论,她方才也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妖?狗屁!这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道士!
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年纪不大,却喜欢管闲事!
画中人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一个音。
画中月喜急得不行。
她有一肚子话想说,她想骂人,她想哀求,她还想诉一诉苦衷……可是,这狗道士小肚鸡肠,给她贴了噤声符。
任她自诩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现在也施展不出一分来。
细雨笑吟吟地看着画中人那焦急又愤怒的神色,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摞符。
“这张不是,这张也不是,这张……算了,再看看……哎呀,找到了,我就记得有嘛……”
细雨夹着引雷符,手指轻轻一抖,引雷符无风自燃。
“引雷符,雷降!”
喜欢细雨骑驴入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