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何苦被惊到结舌,李琬琰则笑容玩味,“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见宁何苦乖乖点头,她便收敛了笑容,瞬间严肃如长者,“等换了药我就告诉你。”
“”
宁何苦的身上,盖着一件长披风,但他用手按着自己的腚,死活不肯松手,脸红到脖子根处,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我我,我自己来。”
李琬琰揶揄道:“你自己来,你的双手又没有长在后背上,怎么换?手给我拿开,都多大了,还害臊。”
“”
宁何苦生无可恋,绝望地在心中反驳:不正是因为长大了,才才,才那个不方便的嘛!再说了,这个腚部它它,无关年龄大小,是谁都不会让人随便看的,好吗?
心中翻江倒海,手却纹丝不动,继续口吃,“那个,那那,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不不,不行。”
李姑娘一声不屑之嘲笑,“迂腐!此刻我是医家,你是病人,在医家面前,从来就无尊贵卑贱之分,更无男女性别之分。”
顿了顿,她又悠悠道:“再说了,此前就已经换过了的,也没见你这般害臊啊。”
“”
恰如晴天一声巨响,降下一道响雷,砸响在宁何苦的头顶之上。
从睁开眼见到李琬琰起,他已经是第三次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了。
他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犹在困兽犹斗,“那不同,我晕了,什么都不知道,才才”
“嘿嘿!”李琬琰冷笑两声,“懂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敲晕你,那小女遵命就是。”
她转身就在棚子里找可以敲晕宁何苦的物件,后者在心里悲鸣——苍天呐!造业啊!谁来救救我啊!
最终,宁何苦宁死不从,绝不松手,当然李琬琰也舍不得将他给打晕,一急就急中生智:“宁公子可还记得,你还欠着我三个条件呢?”
宁何苦:“两个。”
李婉琰忍笑:“哦,对,好像用掉一个了。那你给我听好,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要你——松手。”
“”
她这个条件瞬间就将宁何苦整不会了,半晌方苦着脸嘟囔地表示不满,“不会吧?这也行?你听我说,你就这样用了,不觉得太浪费了吗?也太不划算,请姑娘三思啊。”
李琬琰展颜一笑,“本姑娘乐意,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管得着吗?除非你想做那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不过,就算你想赖账,也休想!哼!”
“”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宁何苦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是无法辩驳的。
当然更无法拒绝。
最终乖乖就范,闭着眼生无可恋地让李琬琰扒开身后的遮掩之物,然后给右腚上的伤口处换好了药。
他只当那坨腚不是自己的,又或是当自己已经晕死过去了,无知无觉。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继而,又被扶起侧身而坐,李琬琰还给他捧上了一碗野菜粥。
宁何苦这才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忙忙碌碌的身影,原来是她在帮自己煮粥来着。
他捧着碗发呆——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竟然细心照顾了自己三日三夜,不仅要为自己的腚换药,还要为自己煮粥。
一时之间,他感触万千又惴惴不安,强烈的疑问莫名又窜到唇边,“李姑娘,你怎么孤身一人在此?你的护卫随从呢?还有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已经”
他未曾道出口的话是:已经嫁进皇宫母仪天下了吗?
“你先把粥喝了,喝了我才告诉你。”李婉琰还是一样的言语套路。
这个要求何其简单,可比那个“为腚换药”容易上千倍万倍。宁何苦当即仰头猛喝,连一滴汤水都不曾剩下。
他侧身靠着,用眼神示意李琬琰可以讲了。
李琬琰直视着他的眼神,云淡风轻道:“原因很简单,我没时间嫁人,要为家母幼弟去寻找良药。”
宁何苦讷讷的,“那那,大婚是推迟了吗?”
“没有大婚了,我可以不用嫁了。”
“”
宁何苦怔住了——这可是圣旨,要娶你的可是当今天子,怎能说不嫁就不嫁呢?
除非——不要命了。
呆了半晌,宁何苦才嗫嚅道:“这是说不嫁就能不嫁的吗?”
李琬琰起身收拾碗筷,随意道:“是,我说不嫁就不嫁,因为,那不是我一心想嫁之人。”
“”
宁何苦心中莫名生出一番冲动和激情来,然却嗓子一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你一心想嫁之人又是谁呢?”
这句话他自然是不敢问,也不能问的。
一旦问出口,那就意味深长了。
是以,他闭紧了嘴。
但另一种不安却逼迫着他不得不开口,“姑娘这可是抗旨,后果会”
李琬琰冷静地打断了他,“后果不过就是家父被罢官,偌大的右相府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人去楼空,不复存在。”
“”
宁何苦惊得坐直了身子,顾不得腚上钻心的疼痛,关切问:“那你的家人呢?”
不久前,他才遭逢巨变至家破人亡,是以第一时间就想起关心李姑娘家人的安危。
李琬琰过来扶他重新侧坐好,浅笑安然,“他们都很好,父亲还庆幸终于可以无官一身轻,然后就可以好好照顾妻儿家小了。如今这个时候嘛,他们应该已经回到梓里安顿好一切了。”
宁何苦松了口大气,随即又心疼道:“所以,你就孤身一人出来寻药了?”
李琬琰苦笑道:“如今的我再也不是什么宰相之女了,自然是万事都只能靠自己咯。”
宁何苦心中酸涩难耐,心疼莫名,忍不住唠唠叨叨,“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孤身一人出来的,江湖险恶,人心诡谲,步步惊险,处处危机,实在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应付得了的。”
见李琬琰没言语,他又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李琬琰见他一直唠叨,便索性在他身侧坐下,揶揄道:“我正随着桃花江边往北走,远远看见有一人施展绝世轻功‘一苇渡江’,一时好奇便策马一路追着,想看个究竟。
可谁料到,你一个受了伤的人,上岸后却还能走这么快的,害得我一路追着你上山,还摔了好几跤呢。看来,你也没伤得多重嘛?跑得比兔子还快。”
宁何苦当然不相信她的说辞。
可不相信又能如何呢?总不能指望她是为了追自己而来的吧?
凭什么呢?
可是,她为什么是一路向北呢?
又为什么这么巧偏偏就遇上了自己呢?
而且还是在自己最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了呢?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为什么呢?
唉!算了!还是别多想别多问了!
这世间之人,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不得已,又何必一定要刨根问底呢?
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疯卖傻得平庸吧!
沉默半晌后,他一时感慨道:“若在下不是个通缉犯,定当一路护卫姑娘左右,前去”
他乍然就住了口,垂首略想了一想,又抬头果断建议:“要不,姑娘可否将你要寻的药物告之在下,等我再见着老无时,让他去帮你找。他是医怪,找起来肯定要比你去找容易得多。然后你就先回去等消息,行不?”
李琬琰不答反问:“你知道医怪在何处吗?”
宁何苦老老实实摇头,“不知。”
“不知!”李琬琰摇头苦笑,“既然不知,那天大地大,天南地北的两个人,是说见就能见到的吗?若要等你再见到医怪之时,怕不是要等到那花儿都谢了?”
宁何苦连忙摇头,“不会不会,我们很快就能见着面的。”
李琬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很快吗?”
“很快能见着,姑娘放心就是了。”宁何苦自然而然地答,答完后就怔住了。
确切地说,他是在看到李琬琰意味深长的笑容后才怔住的。
继而讷讷的企图解释,“你知道的,老无他是一定会来找我的,所以说”
李琬琰用能看透他内心的眼神看着他,“医怪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在找魔罗五煞,而你说一定能见着他,不是因为他会来找你,而是因为你们的目标相同,所以才一定会遇上,对吗?”
“”宁何苦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她,“没没,没什么目标啊!”
“没什么目标?”李琬琰凉凉道:“目标就是,你们二人都在找另外的魔罗三煞?”
宁何苦:“我”
“所以说,你一路大张旗鼓地从不避人耳目,还到处留下痕迹,是为了引官差来追你,更是为了引其他的魔罗三煞来找你报仇?”
宁何苦:“我我”
李琬琰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以身作饵,你这是不要命了。”
宁何苦:“我我我”
“你什么你!”李姑娘水目圆睁,嗔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般会作死之人。唉是你自己的命重要,还是找魔罗五煞重要呢?”
宁何苦被她一番逼问抢白,愕然间就只会说一个“我”字。如今见其似乎是动了真气,莫名其妙间实话就冲口而出,“我的命一点都不重要的,魔罗五煞先是伤害了我父亲和众位叔伯,如今又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同他们势不两立,自然是找他们报仇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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