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荣琅笑容满满地当起了他们的斟酒工具人。
三杯酒下肚,这几人间的谈话自然而然地便聊到了朝堂上的事务。
谢荣琅难得能多听一听,自然是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再被父亲给赶走了。
“子成兄这话不对!咱们大治国威,岂是要靠一场战争来立的?先前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还没打够吗?如今咱们过了几年太平日子,这就又要打仗,受苦的还不是天下老百姓?”
谢林说这话,也是从民生考虑,没毛病。
谢修文摇头道:“贤弟一心为民,愚兄明白。只是国若不立,又岂能护民?突厥人的凶残,相信二位都是知道的。他们几十年前曾侵犯我边城,杀死我数万百姓,这等血淋淋的深仇大恨,岂是一纸盟约便能抵消的?”
谢林皱眉:“可人不能总是沉溺于过去的伤痛之中。如今咱们国库不丰,内里刚刚在推行土地改革,原本就有一些氏族勋贵们不满意了,若是此时再有外患,那我们岂非是等于腹背受敌?”
谢荣琅在一旁点点头,阿叔说得也有道理。
不能只想着国威,想着边关的安稳,也得有多重考虑。
“我提及旧事,并非是沉溺于悲痛。突厥总归是我大治朝的心腹大患!你们想过没有,他们现在敢偶尔骚扰边关,无意中射死一名百姓,又或者是不小心将箭射向了咱们的军营,那我们忍了,是不是哪一天他们的大军就可以‘不小心’地闯入边关,再‘无意’中来杀害我国百姓?”
这话听着就很沉重。
王进此时也放下酒杯,面色肃穆道:“子成言之有理,小事我们不制止,只怕就会让对方觉得我们是好欺负的,又或者说,他们就是在故意地挑衅,想要试探我们的底线在哪里。”
谢修文一拍大腿:“没错!正是如此。边关不稳,咱们所有人都得跟着提心吊胆。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出击。而且我大治这几年休养生息,纵然是国库不丰,也完全能支持一支十万的边队开拔。至于真打起来,我们或许还可以以战养战。”
谢荣琅眼睛一亮,以战养战这个词,他并非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一直好奇,以战养战是真地可以轻易做到的吗?
“哼,你这话说的容易。十万大军,只要一动就是银子。粮食要准备吧?兵器要准备吧?马匹盔甲等等,这一样样的,哪样不要钱?”
谢修文知道他现在是户部侍郎,最关心的就是钱粮。
“贤弟莫急,我们也没说你说的不对,只是我们觉得户部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大军一动的确就要钱,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常人谁盼着打仗呢?但是这一次突厥人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若是不能加以反击,最终受难的还是我边关百姓!”
“你说的没错,只要打仗,遭难的都是百姓!若是突厥来犯,那我们定然是应该狠狠地打回去,可问题现在只是一些小摩擦,我们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一起谈谈呢?非得把事情闹大了,这最后如何收场?打赢了还好说,但消耗的也是我们自家的国库;若是打输了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军士气,有没有为陛下考虑过?”
谢修文摇头:“若真是能坐下来谈一谈就能解决的。我们与突厥也不会打了这么多年。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前朝,甚至是再前朝,哪朝哪代没有跟他们打过?即便是谈和了,又能维持几年?归根结底,就是突厥人不讲规矩,他们只认自己的利益。一旦利益跟不上了,说什么都没有。”
王进沉默了。
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而且,他认同谢修文的说法,突厥就是野蛮人,他们不讲规矩,只讲利益。
若是他们没粮了,什么也不顾,就是直接开抢!
那就是一伙子强盗!
只要打仗,一般情况下只要是有准备的,都要提前将边关的百姓们撤离。
无论是否能打赢,都会提前留出一座空城来。
当然,有时候战争并非是在人们可控状态下发生的。
所以,时常会有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敌人就已经攻打过来的情况。
如此是这种,那遭殃的除了边关的将士们,就是无辜的百姓。
谢修文就是担心会发生不可控的情况,因为突厥人野蛮暴力,他们根本就不讲规矩,只要是想要掠夺你的粮食和财物,他压根儿不管什么契约不契约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不能早早地应对?
真地非要等到血流成河之后,才开始反击吗?
谢修文知道谢林反对的原因之一,就是觉得出征的理由不够充分。
说地更直白一些,就是师出无名。
可是对付外敌,哪里还要讲那么多虚的!
“贤弟,我知你是想着既要大义,又不会被人诟病。但是你要明白,这人生在世,很多时候是做不到两全的。我们要做的是保卫自己的国家,这有什么错吗?至于你说的所谓契约,既然对方没有遵守,那为什么就一定要让我们遵守呢?”
谢荣琅大概听明白了。
关于战或者是不战,其实他们三位大人的意见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只是谢侍郎可能是更要追求一种合理性,想要让大军开拔的理由更强大一些。
但是,怎么可能呢?
现在的边关小摩擦,只要他们这边愿意放大,那就是大事,怎么就不能出兵呢?
几人辩论了一番之后,又开始喝酒。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话题又扯到了如今的几位皇子身上。
谢荣琅只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儿危险,这是自己能听的吗?
三人一直喝了一个多时辰,全都趴下了。
晚上,谢荣琅被谢修文叫到书房。
“白天的争论你也听到了,可有什么想法?”
谢荣琅拱手:“父亲,儿子以为您言之有理,至于谢阿叔,他过于保守了,而且他的出发点也没错,但是错在了把我们的敌人想得太过善良了。若是真能坐下来谈,那必然就要我们大治付出一些不对等的代人,这不是我们的帝王愿意看到的,更不是我们堂堂大治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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