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勳见王圭还愿意和自己好好说话,没有上来喊打喊杀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点神采。
“太师,朕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你们要我怎么做就怎么做,要上朝就上朝,不玩女人就不玩女人,反正也腻我会学做一个好皇帝的,只要你们不反,至少不能在我活着的时候…太师,你们知道我没有儿子的,以后你们想如何就如何对了,林建岳不是喜欢朕后宫的女人吗?现在宫里那么多,都送给他好了,只要他不反,怎么都行…只要你们不反怎么都行”
曹少臻已经不想听下去了,曹家做了几百年的忠臣,他怕自己会心软,即便他曾经如此愤恨。
王圭叹道:“圣上,你不要怕,没事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反不行了。我王圭这么做,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现在我位极人臣,还不够吗?都快入土了,也不可能有什么野心,只是为了天下而已。圣上,你和先帝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别的我做不到,保你性命还是有点把握的,你只是换个地方继续享受罢了,位置让出去,也轻松了,没人会来逼你做什么,这样对你来说可能更好,对大家都好!王朝更替本应血流成河,今天我和曹枢密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少流血。圣上,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吧,你理解也罢恨我也无所谓,以后青史上也许会把我称为奸臣,亡国的最大罪人,没关系,只是做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我愿意背负这个罪名。”
整个建宁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没有发生什么动乱或者烧杀抢掠的事件,百姓们商人们小贩们平日在做什么现在依然在做什么,只是那些让他们踹不过气来的苛捐杂税消失了,收保护费的没有了,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人少多了。
皇宫依然耸立在城中央,依然戒备森严,只是显得如此破败,又似乎孕育着新生。
窦世权又安排人在修整皇宫了,和几十年前一样,还是他窦家在干这件事,不过心情有些不同,以前是被逼,现在更多是自愿,能不愿意吗?他的儿子们侄子们有的在地方为官,有的在军队为将,他窦家将是新朝有从龙之功的世勋了。
林建岳牵着曹茵的手在花园里漫步,目光却看着远方。
曹茵开始还有些不自在,慢慢的也不在意了,心有所属,她的目光只在一个人身上。
“茵茵,我本准备陪你去洛阳的,不过建宁情况有了变化,我得亲自去一趟。你不要怕,我会很快回来的,想想会陪着你。”
曹茵温柔地看着林建岳,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茵茵,我突然有些畏惧,也不知道畏惧什么,你知道吗?以前我从没有想到过会当皇帝,可是现在就在眼前,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曹茵伸手轻轻抚平林建岳衣服上的皱褶,眼神中有倾慕,甚至有种溺爱的情绪在回荡。
“你是威震天下的燕王殿下,是众望所归的天命之子,不用担心,我的殿下,我爹会帮你,王老相公会帮你,刘长史他们都会帮你,还有无数英勇善战的将士听从你的号令。殿下,这不是畏惧,这是有敬畏之心,只有仁慈仁义英明的你才会这样,万万民众将迎来他们的圣主,这是他们的幸运,也只有这样的你才能带来盛世。茵茵感谢上天,让茵茵活在这个时代,能遇到你,茵茵现在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也不对,茵茵已经有了殿下的孩子了,我得给殿下多生几个孩子才行。”
林建岳紧紧搂着曹茵,这个时候的他需要倾诉,需要安慰。皇帝啊,至高无上的天下之主,林建岳本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来适应,突然来到眼前,却觉得自己不行,觉得自己还差很多,还需要学得更多,怕当不好这个家。
谭州城外,一排低调的运货车队缓缓绕城而过,一辆大车内,齐云济脸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那个中年书生低声说道:“本相给你们提供了如此准确的情报,甚至让你们的主力都进入了夔州路,我在钟振骅大军中的内应也会配合你们,林大帅都要占领蜀中了,而我只是要云贵和夔州路而已,这样林大帅都不同意,出尔反尔如何能成就大事?”
中年书生笑道:“齐相息怒,咱们汉府还是讲信用的,这次周先生专门派我过来,就是怕引起什么误会。齐相,实话实说,当今天下,争雄的不过也就是林建岳和我们节帅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事了,夔州路以后就夹在中间,左右都是个死路,您要来做什么呢?还不如依托云贵,向两广或者南边交趾方向发展,当个藩王更实际,中原汉地嘛,不是看不起齐相,现在的形势您是真没有什么机会,这都是为您好啊!”
齐云济冷笑道:“两广?林建安这是要把我当枪使吸引林建岳的目光啊!林建岳的镇南军已经在京湖西路的边界上了,前几天董先生你也看见了那是怎么样的部队,就算你们占据了夔州路的有利地形,敢来打江南吗?我在林建岳那里还有几分薄面,有我做缓冲,你们还有时间发展壮大,否则,哼哼!”
这时董先生脸也冷了下来:“缓冲?恐怕是齐相想以夔州路为筹码来与林建岳谈条件吧!没有了夔州路,咱们汉府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抵御林建岳的百万大军?如果已经占据蜀中很久了倒也罢了,现在绝对不行。齐相,节帅许你云贵,已是做了最大的让步,还答应派兵协助你攻取云贵,已经是很讲情义了,当然现在也的确需要齐相的助力。齐相,您也知道林建岳现在的实力有多大,需要咱们同心协力才能抗衡,这是你好我也好的事,望齐相好好考虑考虑。”
“董先生,先前周先生可是答应过我的,你是知道的,如果我现在也反悔,恐怕大家都不会好过!”
“周先生也只是周先生,还不能完全代表咱们节帅的意思,也得听从节帅的命令。齐相,咱们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咱们节帅是什么样的人您是知道的,说过的话那绝对是一言九鼎,但也绝对不会对背叛的人客气。齐相,有句话小可不知当说不当说?”
齐云济脸色铁青,沉默无语。
“世人都说齐相只是阿谀奉承的幸进之臣,但我们节帅却知道齐相是有真本事的人,当天下的首辅宰相绝对够格,节帅是很瞧得起齐相的,手下也十分缺乏齐相这样的人才,和林建岳大为不同。齐相,小可觉得您以后当宰相可比当什么藩王更有前途,这也是节帅的意思,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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