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枫走后,明昉又跟殷罗他们姐弟两个讲了些在翠州的见闻,喝完一杯茶后便提出告辞。
殷罗和玉如意没有多留,起身送她出了厅堂。
而后姐弟两人重新坐回桌前,殷罗先开了口,“你方才给他们送信了?”
玉如意颔首,“对,让敬竹云鹰跑了个腿。”
“写的什么?”
“快来送宝物。”
“”殷罗无语片刻,思及方才所想,便问道:“池临静在南夏没有什么女人吗?”
玉如意听闻她问出这句话,登时就瞪大了眼,他眉毛皱在一起,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你再问一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殷罗不理解他现在这副惊讶的表情,她微微蹙眉,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池临静在南夏没有什么女人吗?”
玉如意在确认之后表情更夸张了,他不着急回答,反是问:“你问这个干嘛?”
殷罗坦荡答:“好奇啊。”
“殷荷澜,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说什么胡话?”殷罗皱眉,她就问问,怎么就成了看上他了?
“你不是看上他你问这个干嘛?”玉如意表情夸张的不能再夸张了。
“好奇啊。”殷罗又回答了他一次。
“你肯定是看上他了。”玉如意急了,“你跟我有什么好瞒的?”
殷罗眉头紧锁,“我真的只是好奇问问。”
玉如意见她神色认真,转了转眼珠,在心里想着:难不成殷罗真是因为好奇才问的?可是不应该啊。她那么冷冰冰的人也会对人好奇吗?她怎么不打听泗子亓?她怎么不打听聂人犀?玉如意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对,他承认那池临静长得确实十分优越,身长八尺形态清俊
“想什么呢!”殷罗的声音打断了他思考,玉如意烦躁地看了一眼殷罗,没见他在想事情吗?
殷罗愣了愣,随后皱眉问了他一句:“你想什么呢?”她眼见方才玉如意眼珠子转来转去,活像被人拨动的算盘,还满脸透露一股子奸臣样,就好似搜刮了民脂民膏后在想要去哪儿花
玉如意呼出一口气,从侧面回答:“在想池临静。”
“想他做什么?”厅外传来聂人犀调笑的声音,“他可是个男的,不是美娇娥。”
殷罗和玉如意闻声几乎同时转过头去,看向了不请自来的两人额,其实也不算不请自来,毕竟玉如意刚才跟他们传了信,说让他们来送宝物,而此时他们每人手上都拿着个锦缎的包裹可是,孟崆那么严格的护卫,是怎么放这两个陌生人进来的?
思及此,殷罗朝来人发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池夜提了提手上的包裹,走到桌前递给玉如意,随后毫不见外的坐下了,聂人犀也递给了玉如意,回答道:“说来登门送礼的,那护卫就让开咯。”
殷罗咬牙看向玉如意,攥了攥拳头,瞧瞧,孟崆被他教成什么模样了?
玉如意感受到殷罗带刺的视线,低下了头,坏了!他忘跟殷罗说了,他给池夜两人传信前,还特意嘱咐了孟崆,稍后可能会有两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登门,要是他们手中携礼,就放进来若是没有的话,尽管打出去好了。
这下殷罗肯定以为孟崆已经不是尽职尽责的护卫了。
对不起,玉如意在心里道,好孟崆,是六公子连累你了。
而此时,明昉的马车也穿过了皇宫的东门,车里的少女垂眸回忆着方才在殷府门口遇见的两名男子,他们一人身着水青色大缀绣暗纹的衣袍,还披了个同色系的缀绣披风,看起来富贵极了,他的眉眼仿佛是高山融雪,又像是三月桃李,还像凛冬的竹,清冷绚丽,可明昉怎么都觉得这青衣男子有些眼熟,是哪里像呢?明昉皱眉,他的神态很像她记忆中的一个人,但她好像记不清了。
另一人身着蓝色的披挂元宝长衫,长相阳光俊朗,但是又有些温柔。明昉认得他,他是听闲楼聂家的少主聂人犀,主持过那场千年雪山参的拍卖,但明昉对他的印象又不止于此,明昉回京那几日,上京中有许多关于他的传闻。说他年纪轻轻就为听闲楼打下了南北商运盟友,在上京这一代贵公子中,算得上是佼佼者,更有甚者夸赞他,十年之内可熟于天下万商。
聂人犀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身边那个水青色衣袍的公子气场似乎还要压过他。
对了!明昉眼前一亮,那青衣男子面无表情漫步时,神情竟与上朝的父皇无异,就那般平淡的、安静的,却富有威压。
他有一种久居高位的人难得有了空子,慢悠悠会客的感觉。而且明昉与他对了视线,他只淡淡看了明昉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似乎根本不关心她是谁。
明昉又想起一件事。
她还记得,当时在留思楼分庭宴时,徐揽云被刺客们围攻,殷罗飞身腾空,背后刹那间开出金荷图,而后殷罗相助徐揽云成功后,那懒洋洋的样子,似乎不将眼前所有的一切放在心里,她是自由的、勇敢的,那时候明昉曾想过,这世间何等的男子,才能配得上那样的殷罗。明昉承认,就连她暗恋的孟清月,在那样的殷罗面前,也好似夜夜可见的月,不算特别。
可如今她似乎知道了。
方才那青袍男子散漫中无意透露出来的贵气,让她想起了那灿然冷冽的金荷图。
明昉垂了垂眼,她总觉得,那青袍男子,比殷罗更有城府和主见。
他很特别,也很危险。
思及此,她朝车内陪坐的昭有吩咐着:“回宫后,派人查查那青衣男子。”
“公主是觉得?那人有问题?”
明昉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底细。”
他身上有浑然天成的真龙之气,比她父皇只多不少,若是旁人看的话可能不明显,但明昉自小生在皇家,她怎么能看不出?
大梁终究只有一位天子。
而殷府中的玉如意将那两个包裹着宝贝的锦缎打开了,入眼的便是一尊成色极好的蓝玉木槿,还有一副典藏的前朝画师封墨的鸿宴图,他眼前一亮,对着池夜和聂人犀笑了笑,“这两样可都是能收进国库的珍品!”
聂人犀阴阳怪气:“是啊,现在到你手上了,你千万珍惜哦。”
玉如意全然不理会他,只当他破财了不高兴,他抱着宝物欢天喜地的进了内室,临走前还跟殷罗说:“阿姐,你先陪他们聊,我将宝物收起来。”生怕聂人犀反悔拿回去一样。
聂人犀得到池夜的眼神暗示,也起身离开座位,朝殷罗笑道:“听闻玉公子收揽天下奇宝,我能不能跟去看看?”
殷罗怎么看都觉得聂人犀这神态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样子,她转眸看向池夜,一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池夜让聂人犀跟去,好看看那件东西在不在玉如意的宝物堆里
她浅笑着回:“可以啊。”是无所谓的样子。
聂人犀闻言立马去追玉如意了,池夜见她这表情,说了句:“你倒是放心。”
“宝物又不是我的,你想要的东西也不在我们手上,”殷罗淡淡回,“我为什么不放心?”
池夜点了下头,再开口却道:“北辽那位天下第五高手已下江南了。”
“抚烛僧?”殷罗表情有细微变化,眉梢低了低,“什么时候的消息?”
“来之前。”池夜看了眼茶杯中的三山玉叶,又抬眸看向殷罗,“我们什么时候去翠州?”
殷罗想了想,“两日后吧,也不知道那抚烛僧是不是为攒英宴而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抚烛僧要是在宴上下了战帖,那大梁武林都得天翻地覆,”殷罗神色有些凝重,“我听人说,抚烛僧性格很奇怪孤僻,想必找茬的借口也会离谱只希望他别挑战白绮山庄。”
“攒英宴上不是有规矩吗?点到为止,不让动手杀人。”
殷罗面带鄙夷,“你还真信这些?上次在银枪门举办的攒英宴,还没到一半就死了十数人,”她拄着下巴,喝了口茶,又讲述着:“据我所知,四十年前,江湖上就有了关于这攒英宴不成文的规矩,若无必要不能给天下武功前十的人发请柬。江湖是江湖,高手是高手,江湖中可以存在高手,但高手不能代表整个江湖,攒英宴本来就是给武林新人出头的机会的,若那些老辈的高手总在,那新人将永远活在被他们光辉笼罩的阴影之下,这江湖就完了。”她看向池夜,“其实你这样的,也不在被邀请名单内。”
池夜见她话中机锋对准自己,便问道:“我哪样?”
“听玉如意说,你的武功在南夏能排得上前三了,在南夏排前三的话,就等于在天下前十之列,毕竟众所周知,南夏国很少出什么高手,一出就是顶级高手。”殷罗放下茶杯,“天下第一尚越引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而且传闻中你手握重兵,培养十三延荣卫做死士,身后势力纷杂众多,”她笑了笑,“参加攒英宴的某些门派,可是最讨厌你这样有权有势的人了。”
池夜听懂也装听不懂,他嘴角含笑问着:“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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