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私章的反而是赝品。”宁夏生咧开嘴笑道,本来在军报中擅用私章可以被降罪责罚,如今却成为分辨真伪的良方。
怕是伪造军报之人也没有想到,他会得突发奇想,心血来潮。
“不过此人必然已经谋划良久,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雪崩之灾是天数,也是时机巧合,否则仅凭人力操控,只怕也未必能有这样的精准,偏偏只将天朝大军埋个正着。
“你有什么打算?”沈念一低声问道。
宁夏生的眼睛微眯,让这个粗犷的男人显出三分狡狭:“此人必定在我身边,一计不成,就太容易露出马脚,只怕我们前脚回去,他后脚就要开溜。”
“这样说来才是真的热闹。”沈念一所指是他遇到的阿松这些人中,既有自由行走在两朝山的守山人,又有舜天国深埋下的细作。
一个洪恩已经伏法,只怕那个能够伪造军报的更加厉害。
“阿松这人?”沈念一问的是领头的,余下的士兵也有三五千,为何只听从阿松的调令?
宁夏生当即豪爽一笑道:“他只说叫阿松,不曾说姓氏?”
沈念一何其聪明,这一句点拨,再加上阿松的身材长相,他眼睛一亮道:“鲁松!”
“可不就是鲁松,他的兄长是怎么个品行,你恐怕比我更清楚,他的能力倒是丝毫不在鲁幺之下。”宁夏生爽朗笑道。
沈念一清咳一声道:“鲁幺正看中我家的陪嫁丫环,我索性让他看守沈宅了。”
镜花水月被太皇太后软硬兼施,交出掌控后,也需要有个可靠之人在孙世宁身边,一个红桃还远远不够。
“老鲁好眼光,好眼光,你那个小媳妇非同一般,想必陪嫁的丫环也是个极好的。”宁夏生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微微发暗。
“想你家秀娘了?”沈念一瞧着他的神情问道。
宁夏生本来想的却是另一码事,听到提及秀娘的名字,不仅生出几分相思之意,连忙摆手道:“我一旦到了边关之地,就不想儿女情长,以免英雄气短。”
俩人将交代过的事情完成,直接急速赶上了前头的大部队。
“都办好了?”沈柏森掐算着时间,倒是比他想得还顺利些。
“已经都埋上了。”沈念一将天梯被毁了几级后,尽数被拉扯往下,整个洞口已经被全部湮没的情形描述了两句。
安妍佾轻轻叹口气道:“也是有些可惜的。”
这可惜,分明是已经到了核心的部分,却差了最后这一步骤。
“要是留条后路”她斟酌下,莞尔一笑道,“我还是目光短浅了,世宁的意思我明白,若是替自己留后路,很可能也是给宵小之辈留后路。”
里面收藏的物什太过于重要,与其落入别有用心的人之手,还不如永远埋在地下,至少不会引起天下大乱。
沈念一见孙世宁披着那件狐裘,走得不快,三俩步到了她的身边道:“方才母亲同你在说什么?”
孙世宁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他见了心里头暖融融的,直接抓过她的手,觉得这一路数天的光景,她手上的皮肤都好了大半:“老郑给你备下了特制的药膏?”
“是,聂娘子给的方子,说是药材珍贵,若是配齐全,莫说是我了,便是宫里的贵妃,皇后都用得。”孙世宁的笑意更浓,“可是她没想到孙家的根基是做什么的,再加上郑大夫那里的存货,哪里还有配制不齐全的香脂膏。”
“那个洞口,再没有人可以进去了。”他沉声回道,算是个她一个答复。
“两照山,山脉崎岖,我们能够封掉的不过也只是这一个出口罢了。”孙世宁觉着他的掌心温热,很是舒服,“你给我的那点真气,都用得差不多,方才出来的时候,冷得全身都发僵了。”
她毕竟没有防身之术,全身都禁不住簌簌发抖,安妍佾看不下去,非要将自己随身戴的一块暖玉送给她,她见入手有半块巴掌大小,仿佛是一汪流淌的暖水,很是适宜,知道是极其珍贵的,怎么都不肯收。
“你是沈家的媳妇,这是我们给你的见面礼,我放在身边不过是添个彩头,而对于你来说,却可以驱寒生暖。”安妍佾按住她的手,笑吟吟的亲自给她收在贴身的荷包中,“念儿的师父都送了这样金贵的,我们当公公婆婆的怎么能够落于下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孙世宁再要推辞,脸面抹不开,索性大大方方的收了下来,在这样寒风刺骨的地方,一方暖玉也不过杯水车薪,能够令得她不至于会在众人面前不住发抖,依然还是手脚冰冷的。
“你可别再给我真气了,方才我问过,这边下山有捷径,最多不过走两个时辰,而且这会儿又没下雪,人又多的,不会太冷。”孙世宁一想到他因为差口真气,差点摔在致命的机关中,一颗心扑扑乱跳,“你的伤,回去还要细看。”
“没有大碍的。”沈念一却是难得的轻松,“母亲在,她都没有紧张。”
孙世宁就是见婆婆没有太紧张,才知道那个伤应该不至于会太严重:“你说,我能不能问婆婆,当年两家人是怎么决定定亲的,还有我母亲到底是谁?”
“能问,不过还要等一等。”沈念一回过头去看看,再往前远眺道,“如今摆放在眼前的,最重要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知边关那边能不能支撑到我们回去?”孙世宁一想到两国交战,而天朝的大军还都陷在此处,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阿松如果听从了我临走时的叮嘱,那么死守应该可以。”沈念一的声音更低了,“你信不信,这会儿,宁大将军带着数万兵马重新杀回的消息,已经传回去了。”
“这么快!”孙世宁吃惊问道。
“快?”沈念一冷冷一笑道,“还真不算太快。”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孙世宁知道他始终跟在队伍的最后,又与宁将军一同在善后,到底怎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方才,就是在大队从天梯脱困时,有一只报信鸟腾空而起。”沈念一盯着她看道,轻声笑道,“你也是个迟钝的。”
孙世宁啊了一声,下意识去按住自己胸口,她明明将毛毛藏在这里,方才累得晕厥,再醒过来后,太多的事情铺天盖地而来,她压根就忘记的干干净净。
“你说的报信鸟不是毛毛?”
“对,不是,它在阿一那里。”沈念一也不隐瞒,“不过也是它先发现了同类。”
“它真厉害。”
“你可瞧见它的脖颈底下有一圈茸毛是鹅黄颜色的。”沈念一知道鲁幺将当时他与宁将军抢这只小东西的过往,告诉过她,不过瞧着她的反应,应该还不知道为何两人要出手。
“我以为这种鸟都长那样,而是说只有它是这样?”
“只有它是这样,每一类群种都会有天生的王者,那么毛毛就是这种报信鸟中的王。”沈念一的眼底有星光闪烁,“你莫要被它的外表欺骗了。”
“王,毛毛是报信鸟中的王者。”孙世宁眨眨眼,还真的是不太能够接受。
所以,它在发现同类时,发出警示之音,那只鸟已经腾空飞出,还是原路返回,乖乖回到毛毛的身边,而沈念一解下那只鸟的腿上绑缚着的纸条,看过两眼,认为依然符合他原定的计划,所以索性将那只鸟放了出去。
按照报信鸟的速度,最多小半个时辰,就能够将消息完满的送达,那么对方必然已经知道宁将军平安的消息。
“敌人会不会想趁着我们没有赶回去的最后那一点时间,疯狂反扑?”孙世宁侧过头来问道。
“疯狂,我要的正是他们的疯狂。”沈念一见到宁夏生后,先问的就是舜天国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宁夏生在舜天国的眼线又何止三俩条,居然也没有摸查出准确无误的消息,只知道那位老君主的病情颇重,皇子与皇叔都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
矛盾之处在于,如果真的是起了内讧,那又是谁下达了命令,让所有的士兵倾巢而出,想要突破天朝的边关防线,简直用兵都是两败俱伤的手法,舜天国的军队人数本来就落于天朝。
这样子拼下去,到后来必然会得接力不上,前后线中断,到时候,宁将军再来个绝地反扑,至少要让舜天国二十年内都没有兵力,再来动这侵犯的念头。
所以,沈念一在衡量,这样子的策略之后,是不是还藏着其他的阴谋。
孙世宁不懂这些兵法大事,一直沉默不语。
“世宁,你在想什么,说出来听听也无妨的。”沈念一反而鼓励她开口。
“这会儿是舜天和天朝在交战,你说天朝的兵力犹胜,然而要是对方不怕死,不怕损耗,猛烈进攻的话,双方必然都会死伤严重。”孙世宁犹疑了一下,还是坚持说下去,“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还有西树国,态度明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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