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伯盘腿坐下,从怀中又抽出一支烟杆递给方不语。
方不语稍稍迟疑,最终还是双手接了下来。
“前辈这是?”
“都是一千多岁的人了,你在人间也行走了有几百年了吧,咱们这种人在凡人眼中都是老妖怪一般的人物了,怎的?连这个都不会?”
生伯随即没好气的说出一句,轻轻嘬了一口手中的烟杆,方不语也学着生伯的样子扬起身后长袍盘腿坐下,有些生疏的叼起烟嘴,随手打出一个响指,烟斗中的烟丝便燃了起来。
咳咳~
一缕旱烟入口,饶是把这位修行中人呛得咳嗽起来。
“看你这小子在这人世间行走这么多年也未必深入,连这东西都不熟悉。”
生伯稍稍有些打趣的说道,而方不语则是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好了好了,给你这支烟杆是想让你学着像人一样去生活,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心中都会有七情六欲,是人便不可能无欲无求,情感只是寄存在心中,终有一天也是会满的,小伙子,这次巡游司折了这么多人,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生伯淡淡说着,方不语没有接话,只是皱着眉头猛猛吸了两口。
“你这后生倒是有意思,只可惜闷了一些,性子不坏。”
生伯抖抖手中烟杆换上着新的烟丝说道。
“你这么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一方面是因为你心中的疑惑,另外更多的是想给你死去的下属一个交代吧?”
坊不语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缓缓转头看向生伯,眼神中似是已经回答了生伯的问题。
“那些魔物确实是奔着我所来”
生伯换好烟丝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根火折子将烟丝点燃,抬眼看了一眼方不语。
“后生,你可知为何这些魔物会因我而来?心中可有猜测?”
方不语沉沉吐出一口烟气,摇摇头说道。
“我试想过很多种可能,无非是稀世宝物或者是世仇之类的,但是仔细想想却仍是觉得不够,所以时至今日我仍不得缘由,也不知我司兄弟为何而死但是若前辈有苦衷,我也可以让步,您只需要告诉我那魔物的来路便可。”
生伯点点头,语气有些调侃的说道。
“怎么?现在觉得事情牵扯甚大?要打退堂鼓了?”
方不语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摇摇头说道。
“前辈莫要打趣于我,您能赠我这支烟杆就已经说明前辈的心思并不坏,而且前辈平易近人,更说明前辈绝非邪修之流,所以您若是为难,后辈退一步便可,无非是多花一些才能得知真相,也未必不可。”
生伯随手一抓,那根缠满破布的拐棍便从虚空中被抓了出来。
随即生伯向身侧的方不语轻轻扔去,方不语连忙将拐棍接住,在手触碰到拐棍的一瞬间,整个人的身体一怔,脸色也随之变得震惊。
半晌才磕磕绊绊的向生伯问出一句。
“前辈,这这是您?您是?”
生伯随即起身,一步踏入虚空,随即甩出一句。
“后生,这便是你想知道的答案。”
生伯风轻云淡的话语后,小桥四周万籁俱静,落针可闻。
久久之后,一阵微风吹过,方不语独自盘坐在原地愣愣出神。
接下来的几日,云启早上跟着生伯在院子中修行第一境外炼之法,下午跟着陈长躬在密室中钻研机关之术,晚上饭后则是教陈思子识字,休息的途中还要去收拾满院的机关箭矢,还要负责几人的饭食可以说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几日相处下来,云启与陈思子两人很快熟络了起来,虽然陈思子不能言语,但偶尔咿咿呀呀打手势的行为却有时候让云启感觉到一丝可爱。
陈思子的头脑也十分灵活聪慧,短短几日便也识得了百余文字,虽然现在的字确实难看了些,但起码还可以辨识,能够简单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这一日上午,云启在生伯的指导下修炼了一个时辰,思子便从卧房内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小木棍,跑到云启身前歪歪扭扭的写下。
“你和我出门买才”
云启看着地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打量了一小会猛地一拍脑袋。
“多亏姑娘你了,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记今早做完饭食家里已经没有米面了。”
说罢云启转身与生伯交代了一下,要过了思子身上的背篓。
“小启儿,今日你顺便从东门去你大师伯的木材坊,我月前嘱托他去给我寻了几样珍惜木材,你顺带帮我取来吧,别忘记带上牙牌,不然出了城进不来了。”
陈长躬的声音从厅室内传来,云启随即应了一声后便跟着思子出了门。
“那思子姑娘,咱们先去城外吧。”
陈思子随即点点头,两人随即走出第一条巷子,云启轻轻抬眸扫了一眼,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巷尾一闪而逝。
云启不由得撇了撇嘴,摸了摸腰间一把套着精致刀鞘的小刀别在腰间。
好在两人一直走出了错落的小巷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城内的街道似乎比前几任更热闹了一些。
两人随即向东走去,路上的商贩其实并没有变多,但是多了很多粗布麻衣的百姓。
两人的穿着本身也不华丽所以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但云启的眼光却不断的在人群中不断扫视。
随即两人来到了东城门,只见城门处几队官兵把守城门,城墙上的守军相对刚来的那日已经少了三成,但是城门外进城的人却仍是大排长龙。
云启随即出示牙牌后向两名官军登记出城事项后,便匆匆出了城。
随着出城门后的景色饶是让云启一惊,数千衣衫褴褛之人在城外的平地上聚集形成了一片片人海。
他们有的携家带口,有的独自一人。
有些人看样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想要进城却被官兵赶了出来,管道上也不时的有一队官兵巡逻防止难民伤害本地百姓。
云启与陈思子一同沿着官道走着,云启一直有些警惕地打量着两侧的难民,而思子却是表现的十分惬意但是不知何时手中便有了一根一丈半长的漆黑长棍。
随着两人走过,无数双眼睛便看向两人的身影,碍于那姑娘手中的长棍与巡逻的官兵,那些本就有些瘦弱的难民并未上前。
而两人不知的是,在两人出城后的不久,小蛤蟆与高大棍夫出现在了东城门处。
“王哥,他们出城去了。”
小蛤蟆讨好的说道,高大棍夫似是有些不悦。
“本以为他们会去坊市,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出城了,城外本比城内好动手,只可惜那些流民算了,看样子他们肯定不久就会回来。”
随即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两人沿着管道走了一刻钟后便看到一个被木栅栏包围的作坊,围栏内有两座两三丈高的哨塔,其内有一名持弓的青壮俯身远瞰。
云启远远地向着两人招招手,一名汉子便大声喊道。
“小兄弟何事拜访?!”
“我来寻刘师傅!”
“哪个刘师傅?”
“师从百步坊的刘师傅。”
“您说胜文大哥吗?您稍等。”
随即那名搭话的汉子爬下塔去,片刻之后栅栏门便缓缓打开,一名肤色古铜,一脸胡茬的八尺壮汉走从门缝处走出,壮汉眯着眼稍稍打量两人后便一个箭步向两人冲来。
随着一阵浓烈的汗臭混杂着一股狐臭袭来,壮汉已经在眨眼间走到两人身前,一双大手分别轻轻拍在了两人头顶。
“呦呵,小启,小哑巴你俩小鬼替我师傅来取东西吗?”
刘胜文话刚说出口,就见陈思子的脸色便一下子沉了下来,刘胜文似满不在意般笑呵呵地摸了摸两人的脑袋便转身示意两人跟上。
“大师伯,现在城外什么情况啊?”
在进入木栏围墙后,云启有些疑惑地向着刘胜文问道。
“你说那些难民吗?那些听说是东边镇南侯那边来的,听说那边闹饥荒了,到咱们这边的还不算多,大多的在东边五华县。”
刘胜文随口解释,不时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
“最近你俩最好不要出城,你师伯这边没什么大问题,幸亏当时怕坊子里的人被野兽侵扰所以搭建了围栏,现在倒是防住了流民,隔壁的酒坊前几日就因为大量流民闹事,那边的掌柜全家都在冲突中丧命了,虽然县府已经处理了领头闹事的几个人,但是法不责众,你们俩要小心些。”
云启与陈思子纷纷点头,刘胜文将两人带到一处房屋,独自进屋拿出两根三尺长的木料。
一块黄得发红的硬木料与一块若金丝绸缎般的木料。
云启看着眼前两块木料有些发愣。
“师伯,这两块是?”
刘胜文摸摸头随即笑道。
“这是你师祖托我去寻的黄花梨与金丝楠木,费了你师伯我好一番功夫,真不知道你师祖他老人家想要干什么,非要寻这么名贵的木材。”
随即云启接过木料,用手缓缓感受着两块木料的质地纹理,表情似是十分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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