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变化的速度让李长安来不及有多少感慨。
很快再次转换到了一个大殿上,而这次李长安感觉自己同这位“秦王正”,比较之前更像合二为一了一般,此刻正在呵斥着群臣。
“一个赵牧,一个钟百,就能把你们逼得这样吗?李墨白都败了!”
“他不是号称愁败将军吗?二十万我大秦锐士,若相父还在,便是百万六国联军何惧之有呢?”
“如今,却让一个赵国的后起之秀,之前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赵牧,组合成一个联军打的大败!”
“寡人如今,倒真成了孤家寡人是吗?”
李长安都能感受到秦正身上的那股怒气,将身旁一切可以扔的东西都如潮水般扔了出去,最后就连那一枚由和氏璧打造的,号称受命于天的玉玺都让他扔了出去。
玉玺总归是玉,磕出了一道很明显的角印。
然而此刻却几乎没有人敢上前去劝解,开玩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谁这个时候上去,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一个不痛快吗?
但还是有头铁的,一个看上去年岁并不大的年轻臣子,一步一步走到台前,恭恭敬敬的说道。
“陛下,不必如此惊慌。”
李长安依然另一个自己,大概会直接把这个家伙让人拖出去初斩,可并没有,另一个自己似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臣子,最后又开口:“爱卿何出此言?”
那意思很明显,说的出来就赶紧说,说不出来就自行了断。
年轻臣子不慌不忙,似乎就等着这一句何出此言,淡定的说道:“六国联军虽然势头强劲,连破我秦军数城,可终究只是一盘散沙罢了,而李墨白将军虽败,却非战之罪!”
李长安明显感受到,另一个自己更加有兴趣了,而自己想要看清这个年轻臣子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很疑惑,却无解。
最终像是与秦王正合二为一的开口说道:“爱卿说的有理,姓甚名谁?”
年轻臣子的口出,缓缓的出现了自己的名字,三个字,李长安却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不对,因为,李长安觉得自己的记忆不至于这么差。
再往以后的对话,李长安就再也听不清楚了,只听见了最后“自己”大笑道:“哈哈,好,很好,那就依照爱卿所言行事。”
而众朝臣只道天子圣明,无一反对。
李长安正疑惑呢,按理说不管任何事情都应该是有商有量的嘛,如今那年轻人一席话能说动百十号朝臣,看的出来是真有本事啊。
但就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哪怕是另一个自己的秦王正,也没有察觉到那年轻臣子忽地抬头看向自己。
而看的人!并不是秦王正!而就是李长安,李长安的头皮发麻,这人跟先前那位叫雁旦的人,带给他的感受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都是在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浓厚却不易察觉的杀意,当然,只是针对李长安,而非秦王正。
对,雁旦呢?!
还来不及李长安在群臣之中寻找,场景便再次发生了改变,这次又成了御书房,此时的“自己”正端坐于龙椅上,手上拿着一封信,看起来十分颓废。
口中喃喃自语道:“相父,寡人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死啊,你却为何......”
“陛下,某某某请求面君。”
这时候“自己”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示意让人带进来。
李长安自然能明白,那个某某某就是先前场景中的年轻臣子,可是自己似乎在这场景里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如禁忌一般,听后便会迅速忘掉。
年轻臣子快步走进御书房,刚要行大礼,便被“李长安”一摆手。
“好了,爱卿有什么事就快说为好。”
年轻人点了点头,随后便说道:“陛下,臣不负陛下失望,六国联军不出数日,则顷刻之间瓦解!”
李长安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按理来说,应该是会很兴奋的,可此时他却没有感觉到高兴,反而握着信封的手更紧了,似乎在遗憾什么。
可还是开口说道:“爱卿果然是国之栋梁,之才不下于古往今来任何人!”
一个很明显恭维的话,能听出此刻秦王语气中的疲惫,而年轻臣子就像忽然地情商没有,丝毫听不出疲惫的意思。
只是继续兴奋的开口说道:“大王可想当这天底下,唯一的王?”
秦王正立即起身,双目放光:“你接着说。”
年轻臣子笑了笑,又往后说着些什么,而不出意外,李长安依然听不见,最后也只是见到了,那个同自己长得很像的秦王正,或者说另一个自己。
将一把看起来很普通不过,可以说同龙渊那种宝剑比起来,要差很多很多的剑,亲手交给了年轻臣子。
而年轻臣子接过剑后,便径直走了出去。
李长安想不明白,场景再次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的“自己”在一个很高很高的祭祀台上,站立着,身穿着一身很隆重的冕服,身侧站着那名年轻臣子,身下则是大秦朝的百名朝臣。
李长安只听。
“陛下横扫六国并吞八荒,如今王号恐怕已经不足以彰显陛下圣威。”
而“李长安”看向这名进言的臣子,开口说道:“那爱卿觉得,寡人应该如何是好呢?”
“臣等以为,陛下该取先周之帝号,先商之皇号,尊称皇帝陛下!”
李长安点了点头,原来皇帝的名号是这么来的啊。
而“李长安”也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赵国的四十万降卒,该如何处置?”
出来的正是那位先前被六国联军大败,随后在年轻臣子一番操作下,又大破六国联军,并在秦帝国强大的国力之下逐一灭掉诸国的当世名将李墨白。
李长安觉得,投降了直接放掉不就好了吗,毕竟应该都是再去战之力了,不然怎么会投降呢?
可另一个自己说的话,却让他都胆寒,只听“李长安”缓缓的开口:“李将军,我们的粮草还足以支持北讨异族吗?”
李墨白的神情明显一愣,随后表情很令人琢磨的道:“不够。”
“那就都杀了吧。”“李长安挥了挥手,示意李墨白剩下的事看着操作就好。
而李墨白只得跪下:“臣谨遵圣旨。”
一时间,就连李长安也不免为李墨白寒心,那四十万赵军都已经投降了还要杀,杀还要这个大功臣来动手。
这不是明摆着要让这位破灭六国,举世无敌又功高盖主的当世名将名声尽毁吗?
但李长安也明白,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帝王之道。
来不及感叹,场景便再次发生了改变。
这次是在一座空旷的大殿之中。
“自己”此时如同受到什么巨大打击一般瘫坐在龙椅上,身旁站着她的母亲,如今的太后,似乎在劝解着什么。
但不管太后说什么,“李长安”却只摇头:“母亲,皇后同苏儿,会原谅我吗?”
太后明显一愣,可最终却选择了沉默。
而另一个自己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寡人,孤家寡人,名副其实啊!”
随后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太后,朕会下旨,你日后就去龙虎山吧,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就等朕死之后吧。”
“阿正......”太后的表情很伤心,可“李长安”却很决绝。
场景变化的依然很快,一眨眼,等李长安再次注视着自己,仿佛又过去了很多年一样,这次没有先前那般金碧辉煌的宫殿和看着就奢侈的衣服。
只是在一张床上而已,周围的设施并不豪华。
这次也没有很多人侍奉在自己的身边,只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前。
李长安很疑惑,因为他现在在这个场景里面已经很老了,过去了很多年。
而眼前之人却是当年的那位年轻臣子,可他似乎没有老,虽然李长安看不清楚他的脸,可却仍旧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磅礴生机,而自己却已经风烛残年了。
“陛下,多年不见,可还好?”年轻臣子的声音依旧年轻。
“李长安”笑了笑:“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正。”
年轻臣子显然一愣,但随后摇了摇头:“陛下就是陛下,尊卑有序,容不得臣下放肆。”
一瞬间,李长安感觉到了“自己”此刻心中的落寞感比较先前要更甚。
最后咳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看着年轻臣子,而年轻臣子也看着他。
最后似回光返照一般,“李长安”缓缓抬起手,想要触摸那年轻臣子的脸,却触摸不到,这种无力感令李长安很难受。
“先生,寡人终究为寻到那长生之法啊!”
年轻臣子此刻已经热泪盈眶,最终将“李长安”已经落下去的手紧紧的握住。
“今生无缘,来世再续。”
“待到来世,我会送你一场大梦。”
年轻臣子最后,留下来一柄同龙渊一模一样的剑,便离开了,而李长安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佩剑,是自这时出世啊!
李长安猛地从梦中惊醒。
只是一夜的功夫,他却感觉过了一生。
不过李长安在想的是,到底是他在梦秦王正,还是秦王正在梦他?
庄周梦蝶,岂知蝶不梦庄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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