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进考室的时候,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她稍微估算了下,一个人平均面试时间,为三分钟到十分钟不等。
好比苏逸夏刚进去不久,大概五分钟,人事部的人来通知她可以做准备了。
顾暖站了起来,整理下衣襟,接着跟随这里的工作人员往前走。
边走,走在她前面的女职工,回头看她的时候,眼神、嘴角都有那么一点的意味深长。
顾暖试探地问了句:“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笑着:“你听不见对吧?”边说,边拿笔在随手的本子上写几个字给她看。
&
&很幸运。”
幸运。顾暖很快明白了对方话里的含义。
这不叫做幸运,叫做狗运。对方是这样想的。
应该说,做为残疾人,既是一般不会被社会所接受,但是,由于是残疾人,有着另一种特殊性质,社会理应给这些人以比较特殊的待遇。如果招一个残疾人,作为自己公司的员工,也可以标榜出自己大公司做慈善的品牌。
当然,顾暖不信,之前公司没有尝试过招聘残疾人。只是,恐怕,一般都不合公司的要求。
对方现在对她说幸运,其实也是告诉她,你的幸运不过到此为止。之前,恐怕有不少人,像她这样,因为残疾的身份,所以,被通知来面试,当作撑一撑公司的面子。实际上,公司一般都是不会要残疾人的。
使用残疾人有诸多不便。比如像聋子,一句话能交代的事情,必须用笔来写,是谁,都会觉得很不方便。
顾暖站住了脚,定定地看了下对方,道:“谢谢。”
两个字,却是令对方愣了下的样子。
对方惊疑的眼神看着她的脸,不明白她这股自信从哪里来的。
顾暖从前面打开的门走进了面试考场。
和之前有人泄漏出来的消息看起来一样,考场,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来的宽敞。应该是平常为上百人聚集的会议室,占地有上百平方米。
如此宽敞的地方,却只有一排坐了六名考官的桌子,以及给考生安排的一张椅子。
这样的安排,让人顿时好像面临起电视剧里面犹如监狱审理犯人的场所,精神一度的高度紧张不言而喻。
顾暖深深吸口气之后走了进去,一路走,一路观察环境。考试,都是从你进来的那刹那开始的。像是在考场里把椅子弄歪,或是把垃圾放在考生脚下来试探考生的礼仪,都是有的。
可很显然,长达的考官似乎并不喜欢这些小动作。
顾暖走到考生坐的椅子面前,向考官介绍自己:“我叫做顾暖,顾问的顾,温暖的暖。e大金融系的应届研究生毕业生。”
简明扼要,不见任何拖泥带水的调儿,因此,也不显得她有多少紧张。
考官们肯定是对她这个一出场的表现有些另眼相看。如果他们手头上的资料没有错误的话,她是个聋子。
残疾人的话,不是该比普通面试考生更为紧张吗?
六个考官里头,果然有李斯同和展大鹏的身影。一个坐在左手边最末的一个,一个坐在中间靠右倒数第二的位置。
按照顾暖的理解,如此的座位安排,说明,至少中间坐的那三个人,是要比展大鹏的地位高的,然后,都是要比李斯同的地位更高的。
正中间坐的那两个考官,刚好是一男一女。年纪看起来都是三十以上的样子。不知道传出来的小道消息是不是真的,说是有董事亲临面试考场。要么是这个女的,要么是这个男的。
其实,似乎不难猜。
顾暖稍微回忆自己在长达公开网页上看过的照片,其中,这个戴着金边眼镜斯斯文文好像公司大姐范儿的女人,恐怕是人事部的行政总监,姓蔡。
如此排除法,另一个男的是公司董事的话,似乎年纪稍微比想象之中要年轻一些,不知道算是什么董事。
顾暖的脑子里快速地旋转着,同时,却是心里很明白一点,不管董事有没有来,更重要的是她要做好自己,让这里所有的考官信服,没有其它了。
除了展大鹏在喝水,李斯同似乎不留痕迹地瞄了她一下,疑惑明显还有,其余的考官,基本对她都是有些疲惫的状态。毕竟,她是最后一个了。
最后一个,和苏逸夏说的一样,劣势最明显,考官已经审美疲劳。更何况她顾暖是个聋子。所以,那个据测可能是董事的男人,一直埋着头看着自己手边的本子,根本不准备抬头看她一下的样子。
终于,蔡总监开了口:“坐吧。”
态度和缓,不见任何情绪,礼数周到,大公司的人,到底都是素质高的,再如何的心思,都必然会藏在心里面不会表现半点出来。
顾暖坐了下来。
到了这里,考官应该是开始发问了。
可是,很显然,考官们对于如何与她这个聋子考生交流,有些无措。
&听不到,写字可以吗?”蔡总监让人打开台子后面的会议室讲演投影仪,在投影的写字设备上书写,让顾暖可以看到投影到板子上的字。
顾暖点头。
&是e大的学生,我们看了你在学校里的学科成绩,拿过几次奖学金,看起来,很不错。”蔡总监扶着金边眼镜说着,“可是,e大不是什么名校。”
对于这样的问题,顾暖心里早有准备:“如果贵方公司看中的只是我的学历,那么,第一次简历筛选,可以完全把我刷下去,没有必要叫我来面试了。”
无疑,她这句有些狡猾的辩解,让一排考官不约而同地轻声笑了起来。
&没有想过,我们是因为一些政府的特殊政策,所以,才让你过来面试吗?”
又是十分刁难的拷问,直指她身上的残疾。
顾暖说:“这个世上,只有一种语言,全世界是一样的,那就是哑语。”
场内的气氛,伴随她这句明显出人意料的话,有了一丝起伏。
中间一直低头写字的男人,抬起了头。
顾暖只觉得射来的这双眼睛,有点像自己那个假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