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传来突兀的咕咕叫。
女人瘪唇,穿着贴身的一字肩缎面白裙,勾出身形,酒宴上不能多吃一点东西,饿得不行,高跟鞋又足足有十厘米,久了很不舒服。
她弯腰去解鞋子绑带。
裙子窄窄的,端庄优雅,举手投足间却是束缚,行动艰难。
她打算回房,先把裙子换下来再说,脚踝突然被握住。
隔着绸缎布料,温热触感传到她肌肤上,楼雨霁靠着门,微微弯腰,不太习惯。
“你……”她出声。
“别动,等一会儿。”
男人指尖摸索,轻轻解开绑带扣子,目光在她白皙的脚上停留一息,若无其事去解另外一只。
酥麻的感觉,楼雨霁心尖发痒,盯着他沉静的眉眼,任由男人指尖轻触自己脚踝。
“好了。”傅砚之替她穿上拖鞋,起身站直身体。
很简单的动作,楼雨霁低低嗯一声。
“肚子很饿?”
男人看了眼腕表,时间挺晚。
她使劲点头,温声说:“我等一下自己简单做点吃的。”
他没有再开口。
楼雨霁也顿了会儿,这里没有带过男人回来,交往那会儿她进了另一个组,跟前男友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带回来的第一个男人身份上有些不合时宜。
但楼雨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算不想承认,她也得承认,一个放纵,由着他深吻,她并没有那样讨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第二天醒来会因为做难以言说的梦而懊恼、羞耻,以及一点点回味,她的身体比她更诚实。
楼雨霁知道,人都有情绪上头的时刻。
“热搜的事是你帮忙的吗?”她忽然问道。
一边问,女人一边到客厅桌面上倒了杯温水,不紧不慢喝着。
找人公关得及时,棠姐因此没有怪她。
楼雨霁以为是自己大哥出手。
可裴卿望反过来夸她团队办事利落,处理舆论比他还快。
迎着她探究的目光,傅砚之泰然自若嗯了声,“对,我不介意别人知道你我关系,但偷拍不行。”
楼雨霁愣住,呼吸有点干:“还没有关系。”
像是在纠结,在迟疑,她没有再说下去。
有些话也不需要明说。
她这时候无力挣扎什么,事情早就发生了。
抱过,亲过,关系匪浅。
楼雨霁抬头喝了口水,而后放下杯子,目光对视,想提醒他该走了。
傅砚之像是看不懂她眼里意思,倾身靠近,很自然地将人搂在怀里。
男人温沉的气息,没有香水的味道,只有熏染衣服的浅淡味道,干净清冽。
她眼睫动了动,心脏跳动快得像是要飞出胸腔。
没有推开他。
垂着眼帘,鼻尖相触,女人唇瓣动了动,贴近一抹温热,气息交叠一起。
楼雨霁很清楚他在做什么,更清楚自己如何反应。
男人吻得很深很重。
舌尖探进,勾着她,不留一丝余地占有。
女人唇很软。
很适合接吻,这次很乖,仰着脸迎接他。
“我不会干预陌生女人的事。”
潜台词,就算曝光关系无所谓,出手公关是考虑到她跟团队,并不想因为恋情绯闻上热搜。
分开的间隙,傅砚之沉着嗓音说道,“今晚酒宴傅家这边,不是我负责出席。”
说一句,吻一下,男人坐到柔软沙发里,楼雨霁被他抱到腿上,感受西裤下肌肉紧绷的大腿。
吮吻很重,楼雨霁不仅要分神去听,还得承受他的气息,眼尾难耐地溢出泪水。
“我来这边见见你。”
傅砚之骨节分明的手穿插在女人头发里,另一只手搂着女人纤细腰肢。
“我更不会无缘无故同一个与我没关系的女人接吻。”
最后一句话落下,男人薄唇重重压下,含着柔软的舌,呼吸沉重吮吸。
楼雨霁身体发软发颤,眼尾舒服地溢出泪水,喘得很厉害:“够、够了……”
“不够。”
炙热的吻落在脖子、肩颈,轻轻地吻,控制着没有弄出痕迹。
不能再往下了。
男人指尖甚至要去寻礼裙藏匿起来的链子。
拉下那瞬间,傅砚之猛然清醒,稳着呼吸,俊脸几分不自然,欲盖弥彰地将拉链提了上去。
还没到时候,他太急切了。
毛毛躁躁,像个不成熟的年轻人,傅砚之失笑,安抚着她,轻轻拍她脊背。
楼雨霁低低地喘,揪着他衣服,压抑着声音:“傅砚之!”
“念念清醒的,对吧?”
很轻的一个吻落到她唇上,傅砚之拍着她,轻声问。
当然清醒,她清醒得不得了。
伴随着肚子咕咕叫,楼雨霁摸着肚子,清醒得想咬他。
傅砚之温声:“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楼雨霁没好意思说出口,在心里补充一句。
她没回答,傅砚之不再追问。
没有扇他巴掌,没流眼泪哭得像个泪人,她这次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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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大概也有一点点满意,所以会允许他这次。
“好了,不动你了。”
男人放下她坐到沙发上:“厨房在哪?”
她没回答,傅砚之不再追问。
没有扇他巴掌,没流眼泪哭得像个泪人,她这次是满意的。
上次,大概也有一点点满意,所以会允许他这次。
“好了,不动你了。”
男人放下她坐到沙发上:“厨房在哪?”
听大哥说孟泊简替女明星买药去了,人没过来。
敢情是替秦盈盈。
“行,我知道了。”她点点头。
晚宴地点设在云庭的五楼宴会厅。
超六百平的宽阔地方,装潢大气华美,地上铺着金和紫花纹的地毯,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乐团和娱乐圈的歌手艺人在演奏舒缓歌曲。
“黎咏琳。”
黎珈甯一把将人薅到露台。
黎咏琳吓到差点尖叫:“你干嘛,我告诉你黎珈甯,别对我动手动脚。”
露台隔离开一片喧嚣,栽种了大盆巨型植被,足以挡人视线,夜风吹起黎珈甯头发,娇艳的脸很冷。
黎珈甯拿着手机,眼眸紧紧锁着她:“你居然下作到联合一个娱乐圈艺人搞事,还想从我手里抢了云庭,是不是平时我给你太多好脸色了?”
“二姐,你在说什么?”黎咏琳不自然笑道,“我一点都听不懂。”
黎珈甯扬了扬手机:“少在我面前装傻,你那点心思我一清二楚,现在已经有媒体煽动粉丝胡编乱造,指责云庭低端小气上不来台面,什么三无产品的洗面奶都拿来给客人用。”
“我要你和秦盈盈立马给酒店公关道歉,发视频挂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主页置顶。”
反正这里只有她,黎咏琳逐渐收起脸上的笑:“黎珈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和秦盈盈勾搭?”
她双手环胸:“一张嘴就是污蔑,谁不会啊。”
黎珈甯说道:“孟泊简派人把东西送我手上,你说我有没有证据?”
“既然还在嘴硬,不打算承认,我直接派人把秦盈盈抓回来,爹地的航班也该回来了,闹他面前最好。”
因为黎咏琳没进集团总部工作。
每月只有固定的一百万零花钱,一旦闹到黎向远面前,这钱都得没了。
如果没钱,她还怎么嘚瑟得起来。
圈内名媛千金花在保养护肤Spa,新季高定,包包,高奢腕表,大牌箱包,豪车超跑的钱上就不止一百万。
喻闻静一只鳄鱼皮爱马仕就不止一百万。
黎咏琳不是被吓大的,冷笑道:“那你就去抓啊,娱乐圈的女人最不好惹了,你知道她有多少粉丝吗?”
“真以为自己很厉害想抓人就抓吗,这可是法治社会,你有种就去冲秦盈盈,粉丝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喷死。”
“把你骂死事小,影响云庭你才是要完蛋的那个人。”
“我也不怕告诉你,就是我跟秦盈盈联手演的一出戏,她的脸其实根本没过敏。”
黎珈甯忽然勾起一个笑容。
手机里爆出震怒的声音。
可不就是黎向远。
黎向远说道:“咏琳你疯了跟个外人对付家里人,云庭是家里的重要项目,脑子被驴踢了想毁掉它?”
黎咏琳当场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她熟练换回温柔婉约的腔调,可怜巴巴道:“二姐,一点小事你还去麻烦爹地,大晚上打电话打扰他休息!”
黎珈甯说道:“别装了,凭你还搞不到我的邀请函,求爹地才拿到的吧?”
“不好好让秦盈盈宣传,反而联合起来搞事,你简直没救了。”
黎咏琳眼眶通红:“爹地,你听我解释,我没想过毁了云庭……”
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全入了黎向远的耳。
一家人闹得如此难看。
黎向远压下火气,端着不容置疑的语调说道:“安分点,听你二姐的话道歉,我不希望看到一点姐妹相争,家庭不和睦的画面。”
亲老豆的话无比清晰传来。
黎珈甯不知道要做何表情,娇艳面容泛着点浅浅的冷意,红唇抿起。
她不是黎咏琳的“二姐”,爹地明明知道,却掩耳盗铃纵容下去。
这个家早就被他毁了,分崩离析。
黎咏琳眼神幽怨瞪着黎珈甯。
良久,她僵硬着说出口:“抱歉,二姐。”
黎珈甯说道:“不是这样简单,网上的风言风语记得处理干净,录制道歉视频置顶在你社交账号主页。”
黎咏琳着急道:“爹地,不能这样做,会留下把柄让人笑话我们家,退一步,让秦盈盈录道歉视频。”
黎向远私下玩得花,不代表他愿意把情事带到明面上来,同理他的家事,关乎黎家颜面,他也不能容忍几个孩子闹得不可开交。
黎向远无奈又疲惫说道:“珈甯,不要一时冲动,琳琳私下给你道歉这事就算完了,摆到明面上不光彩。”
黎珈甯很想问:爹地出轨的时候没想到媒体狗仔笑话吗?
那段时间,景顺集团的股价暴跌,圈里人都在暗地里调侃黎家家主的风流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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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觉得自己做得不光彩吗?
黎咏琳添一把火道:“爹地已经放话,二姐想忤逆不成?”
不是只有她会装可怜,黎珈甯声音放轻:“爹地没赶得回来参加典礼,喊了赵姨过来,可结果呢?”
是他的错,没能给女儿撑场子。
黎向远指责道:“琳琳,事情是你弄出来的,这半年别再问爹地要零花钱,你的卡我停了,必须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事情暴露她没哭,被迫给黎珈甯道歉她没哭,停了她的卡,断她命脉,黎咏琳泪珠子哗啦啦流下来。
但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跟黎向远讨价还价。
“是该这样教训,这次我昏头了,辜负爹地期望。”黎咏琳哽咽道。
黎向远安抚几句黎珈甯才挂断电话。
她抹干泪水,恨恨跑回宴会内场。
黎珈甯收回眼神,坐到椅子上。
她没有孟泊简的联系方式。
发条消息给大哥,对方惊讶,很快发给了她。
黎珈甯慢吞吞打个电话过去。
—
晚宴来的艺界明星很多,港台和内地的小演员小艺人怯生生端着杯酒,要来敬一杯。
细妹消息一来,黎绍卿心情愉悦很多,俊脸温沉俊雅。
对于平时基本不出席的社交场合,不予理会的艺人都多了一分耐心,疏离接下敬酒。
对方试图得寸进尺。
黎绍卿这才皱眉,身旁助理识趣伸手替他阻挡。
同他一样,围在孟敬淮身边的男男女女不胜其数。
即使身在澳区,不影响他的受欢迎。
黎绍卿上前,语气带点讥讽道:“孟董好本事,不是你的主场,想要攀附的人还这么多。”
孟敬淮顿了下,无奈道:“已经说过了,是黎总给面子,沾你的光,我不至于冷场。”
一个是内地的云信集团董事长,董事局主席,孟家最高掌权人,却说着靠他给面子的话。
旁人不过称呼他一句“黎总”。
他父亲才是众所周知的董事长。
黎绍卿面容淡了下,眼眸很沉,换个话题:“是你的意思,不让泊简过来?”
孟敬淮失笑:“我没道理这样做,没有立场。”
黎绍卿若有所思点头:“不管如何,他没出席,这点做得不对,让我妹妹大晚上扭扭捏捏给他打电话,更不是绅士所为。”
“孟先生回去帮忙提醒一句,别让女孩子主动,联姻是他的事情。”
孟敬淮薄唇含着的笑意消失殆尽。
他沉声道:“黎小姐不愿意跟泊简联姻,黎总强人所难,不怕妹妹伤心?”
黎绍卿眯了眯眼,唇间吐字道:“孟敬淮,你管得太宽了。”
男人身后的向宸面无表情。
老板同二小姐国外领证了,本来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同孟泊简交往。
孟敬淮扬了扬手中高脚杯,温声说道:“没有,我想和黎总谈一谈给妹妹更换联姻对象的事。”
黎绍卿:“?”
他没碰杯,孟敬淮随意扯唇,一口喝完剩下的红酒,喉结上下滚动:“把联姻对象换成我。”
珈甯已经跟他在国外领证了。
她亲口说过,不喜欢相亲对象,想同他试一试。
黎绍卿怀疑自己听错了。
孟敬淮无耻到这个地步出乎他的预料。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疯了?”黎绍卿冷声。
孟敬淮摇摇头:“黎总认真考虑,我去看一下她。”
看一下她,看谁?
看他妹妹!
黎绍卿此刻迫切需要一支香烟,用尼古丁过肺来让自己清醒。
他盯着孟敬淮离开的身影,蹙紧了眉心。
侍应生说黎二小姐似乎在露台吹风。
孟敬淮顺着他指的方向而走,步伐沉稳,皮鞋踩在酒店地毯上,轻到几乎没有声音。
绕过前厅,避开意图上前寒暄的人。
推开门,他眉骨微动,看到女人纤细莹润的身影,不知道听了什么,噌地站起身来,一只手攥紧,脸色酡红醺然,眼眸莹光潋滟。
“孟泊简,你一点都不知道羞耻!”
黎珈甯没受过这种委屈。
打电话道谢,对方嗓音莫名低哑,性感沙磁,偶尔闷喘一声,喊她“珈甯”,要她给面子,放过秦盈盈。
他在跟人上床!
这个王八蛋,哥哥给她找的什么联姻对象。
黎咏琳还知道装一下,他连装都不装。
她好恨,恨巴掌扇不进屏幕。
黎珈甯转身瞬间,看清了站在雕花门扉边的男人,目光颤了一下,着急忙慌挂电话。
港澳名流多半玩得开,宋文岩大哥宋承御同娱乐圈花旦女星的恋情向来是媒体狗仔冲KPI的头条新闻。
黎珈甯一帮千金姐妹里,谈过男友,尝过情滋味的更是不少。
有时候男朋友还会成为攀比的时尚单品。
谁更靓,谁更长,谁更顶,谁中看不中用。
所以,知道她要同内地人联姻时,会娇娇嬉笑着让她先试一试。
孟泊简一个内地人,手段不输港岛痞男,跟人床上调情还不忘故意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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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后悔自己一开始没跟他接触,直接出国避难。
委屈,恼火,身体一阵一阵发烫,黎珈甯愤愤然。
这股火牵连到孟先生身上。
孟敬淮跟她大哥一样,要她和孟泊简接触。
一个两个全把她往火坑里推。
黎珈甯拿着自己的小包,跌跌撞撞从他身边而过,不理人。
擦肩而过的那一秒,孟敬淮抓握住她手腕,一瞬不瞬看着她:“跟他聊了什么?”
清晰明白的一声孟泊简,他听到了。
主动问联系方式,主动联系人,才这么一会儿时间,她确定要跟泊简往来了?
脸上的酡红不是作假。
她在害羞。
男人身上气息袭来,很清冽干净的味道,曾不留余地沾在她身上。
“这不是孟先生该管的事,你再让我跟孟泊简接触,我以后都不会理你。”
黎珈甯发小脾气。
孟敬淮蹙着的眉心舒展开两分,薄唇轻启:“他惹你了?”
黎珈甯:“不过来宴会典礼,是因为要替前女友买药,前女友都能指使他,我不想跟这种人在一起。”
“他知道前女友连过敏是装的,还要维护,让我不要欺负她,我就活该被媒体发网上指责?”
黎珈甯气到说不下去。
这时手机振动,孟泊简打电话给她。
没有犹豫,黎珈甯直接拒听:“我得回去晚宴,不能离开太久。”
孟敬淮点头,松开她的手。
云庭酒店出事故,他正在内厅跟人交谈,凭她一个人干脆利落维稳。
原来闹事的人同他的好侄儿有关。
正想着,向宸打来电话给他。
“老板,时间和地点都告知二少的助理了。”
孟敬淮停下脚步,扯唇淡声:“他能挤出来时间过来?”
估计不知道同哪个女人纠缠一块。
向宸没听懂,但不妨碍他告状:“我亲口提醒过二少爷了,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见您。”
孟敬淮嗯了声,正要挂断电话。
向宸轻咳一声,脑海里斟酌措辞,支支吾吾道:“老板,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跟您说,二少实在太放肆了。”
孟敬淮俊朗面容在夜色下几分漫不经心:“你知道还不说?”
向宸话语飞速道:“二少好奇您跟太太的事,说你也不过如此,在澳区这边跟女人玩老公太太的戏码。”
“又暗中阴阳您见异思迁,见到珈甯小姐就不记得太太,还说……”
他顿了下,眼一横心一闭:“还说黎总和林女士不会看上您,因为您年纪大,和太太没共同话题,在床上伺候不好太太。”
“……”
孟敬淮喉结上下滚动,实打实地气笑了。
温雅的脸浮上一层薄薄的阴沉。
想抽烟的心思攀升而起。
他久久不说话,向宸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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