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两个人手持火炬照亮黑暗,使此方寸之地仿佛恢复了一点人世间光明之气。
火炬的火光不断映在他的侧面上颊,这位历经过无数战乱、血火之劫的大将军,此时被映照的尤为雄浑壮观。
这样的场景即便是对于徐达的侍卫也颇为不寻常——随侍在旁的时间久远且目睹过大阵仗,但每当他在这间囚室外停下步足,那份肃穆紧张的氛围仍让他心底产生一种不可名状的震撼。
而在他们慢慢走向那间囚室的过程中,房间深处似乎也有动静。
从那一团摇摆不定的身影来看,他显然在这样一个如人间炼狱一般的环境中经历了不少苦头,哪怕体无束缚链桎,四肢并作二用的行为足以解示他的现状并未有显着好转。
自从很久没见到两名火把的光影在监牢门外出现,此时身影的主人在突如其来的火光照耀下,眼中竟是恍然无主。
努力挣扎着爬起身靠在囚笼上的人费劲地眨了好几下眼,终于通过眼泪模糊视线,在长久的黑暗里重唤出一抹光芒。
在辨认出来访者面貌后,那黑影原有的欣喜瞬间隐去。
然而情感在惊愕与喜悦交织间流转变化,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置信。
等燃烧的灯火接近牢门最后触及他的面容之时,黑影背后的主人早已重新稳住了心绪,脸上挂起一副平静从容的笑。
然而这笑容与初见到火炬光时所显露的欣喜迥异,或许这对于不曾深浸权场之利害的人而言,难于把握其奥义。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当前明王朝内阁的右丞相。
徐达虽出自武职,但在历经人生百态之后所积累的见识并不少,堪比许多传奇人物。
因此,当他望向胡惟庸的脸时,轻易洞见了后者情绪的细微波动。
"胡大人风度非凡,尽管在此禁宫滞留已久,依然保有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子,实令徐某敬佩之至。”
说话间,徐达接过护卫手中的火把,对身边的护兵以及自己的儿子示意下去。
在这种情境下,原本徐允恭打算极力争辩,企图挽留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以免自身安全受到影响。
尽管深知儿子此举是对他的保护之心,徐达仍转过头,以严肃的眼神望向儿子。
他收到那份好意,却并不认为需要过于在意其担忧。
在徐允恭无奈之下终究退走的同时,伴随第二根火把的熄灭,黑影中的胡惟庸终于放下职业的笑容,面部肌肉彻底松弛下来。
他的神情里,再也看不到任何情感流露。
“我不明白为何让你这么优秀的儿子,来担任锦衣卫的统领职位。”
见到只剩下自己与对方相对的情况,胡惟庸也不再伪装。
盘坐在地面,他对这注定将决定命运的关卡表示接受。
即便在整片大明朝的官场之上未曾达到与徐达对等的高度,但当前面对即将尘埃落定的命运,和这位昔日颇为亲近的朋友交流,尽可能保持平心静气,是眼下最合适的选择。
"我胡惟庸这一辈子,许多事情也许无法言明,但对于识人的技能,确有所长,..."
在这个转折的时刻里,两位人物的心路与命运交织前行,各自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展现不同心境和抉择。
现如今大明朝一众宗亲贵胄子弟之中,最引人注目、表现出色的就要数那个允恭。
我原以为他能依靠身为本朝第一功臣父亲的影响,即便不怎样出众,至少也会得到一个州府长官这类职位的锻炼。
但未曾想到的是,您却赋予了他在众多选项中最艰难险峻的岗位上工作,而且这一岗位还并没有多少正面的价值与利益。”
胡惟庸目光中满是惋惜与叹息之色,仿佛亲眼见证了一场珍贵的事物在他眼皮子底下滑落崩溃一般。
“咦?既然大人自谓精于人材辨别,那不妨一试,阁下认为在这诸多宗亲贵胄子弟中有谁能担得起大任?也让我心中有个大致的底。”
徐达近日本次来访确实心怀算计,但此时他并无催促之意,而是试图与胡惟庸闲话几句,试图缓和两人间微妙的紧张氛围。
听到这话,胡惟庸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了脸上。
坐着的他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左脚轻轻摆放在了一个更为舒适的位置,这才抬头微笑回视徐达,言道:“这……谁能值得信任?我胡惟庸此刻也在犹豫不决。
倒是有一个小伙子,我实在无法相信其能肩负重任。”
“哪个小伙子?”徐达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
“便是李文忠家中大少爷,名叫李景隆。”
听到这个名字,胡惟庸的目光紧锁徐达的面庞;与此同时,徐达的眼神中也带上了深沉的意味。
对于李文忠及其子李景隆这样的高门子弟在建国初期为数不多的两名丞相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地位的重要性,他们两位在用最为简单直接的眼神交锋,在互相探索和验证着各自的理解与假设。
在大明最高权力阶层中的核心人士如徐达与胡惟庸这般,即便性格或政见有所不同,但他们对待人才选拔的观察和评价通常是保持一致性或极为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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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提到李景隆这个人名时,徐达还是难以完全抑制住内心的疑惑。
尽管他对这名年轻的宗族后起之秀并无过多的交流机会——因为李景隆身前始终有他的严父李文忠庇佑;李景隆曾是军队训练的一份子,后来跟随徐达一起北征,在队伍中有所表现,但这层亲密并不深厚到让徐达能够特别关照他。
但从汇总报告中的情况分析,这个李景隆在战场中确是一位勇猛善战的人物。
这时,见到胡惟庸忽然提起了表现颇佳的李景隆,徐达心底开始推想这位已逝前任首相究竟意图何在?而此刻的胡惟庸则依旧表现得从容淡定。
尽管他的身份已被视为阶下囚,经历了无数拷问审讯的过程。
现对他在每一个瞬间都是以最深的呼吸,那种曾经信誓旦旦的“坦白从宽”的说法在胡惟庸眼里现在如同一个笑话一般。
其他人或许还有其他的观点看待陛下为何惩处现在的 ** ,但作为事件亲历者的胡惟庸深知整个局面有多么地水涨船沉、无法挽回。
而且对胡惟庸来说这种情况并不算陌生,至少当他在接到捉拿自己皇帝圣旨的那一瞬,还能想起当时杨宪落荒逃跑的模样。
另一边的徐达并不感到急于求成,尽管他遵照陛下的命令前来审问胡惟庸,但是徐达对整个事件的脉络也十分了解,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根源在于丞相的位置,而非单个个体的错误。
这是一次长时间的深思熟虑过程,长到甚至连胡惟庸那种平时无比从容的态度也都开始显得有点异样。
但是胡惟庸此时不可能主动发言,在他的心底虽已有疑云,目光依然紧紧聚焦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上。
对于一个任职已久的大臣来说,掩盖真实意图的技术已成了其无可替代的本能。
在诏狱走廊另一端突然传来的一阵凄厉的哀鸣声时,徐达最终迈出半步,并且眼光再次锁定到胡惟庸身上。
"你好好思量一下,这回你要诬陷栽责的是那位燕王殿下。”
即便此时,徐达的表情依然冷漠淡然,言辞也是寻常之语。
但对于其他旁听的人士来说,听到这句话,他们会立即跪下谢罪,原因很简单:这位燕王,恰巧就是徐达的女婿。
在话语中,徐达表面上是在指控胡惟庸意图诬陷的燕王殿下,事实上,他更深层地想要传达的信息已经明言,就是:胡惟庸竟敢直接向国公进逼。
而胡惟庸则表现出与常人截然不同的气质,当被明确指出心思时,胡惟庸并没有丝毫羞涩之态,脸上甚至透露出兴奋的微笑。
“最初在我加入高位行列之际,曾一度天真地认为,如同同阶将军的老朋友只是一个普通武士。
甚至在你的部队攻占应天府,以及在鄱阳湖决战陈友谅期间,我还持同样的观点。”
说到这里,胡惟庸的身体也挺了起来,脑袋靠近栅栏,火光照耀下,那份似乎有些恶趣味的笑容显得更为诡异而引人注目:“直到高层设立国号,洪武建立,大明建国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你徐达,并非如其他普通武将般,仅仅只有一技之长。
"
胡惟庸的话语和行为揭示了一个隐藏的秘密:他早已意识到,面对的不仅是一个普通士兵,还可能是一个隐藏已久的危险。
然而在这背后潜伏的危机与挑战并未因此而减退;真正的较量与博弈尚未开启,但局势的复杂与深不可测,已经开始在这个充满变数的权力舞台上显现端倪,一切似乎还只是开始。
不过在这个时候,我的思绪还没有太复杂,哪怕是一个武人出身的将军被陛下加封成为当世的左丞相,我还是单纯地将此看作陛下为了赏赐往昔军中的友人,按照功劳给他一个合适的官职。
直到后来,当我身边有人大声提醒,我才意识到徐达确实是大明开国元勋的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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