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低笑一声,然后仰头将那瓶药灌下。
此生,她算是错付了。为着一个男人,连连犯下了这么多的错事,丢了公主的爵位,丢了自己一生的尊严。
只盼着下辈子,不在帝王家,不再遇上他。
消息传来的时候,淑妃一点都不意外。长宁这辈子已经是被毁了,现下,长宁已经不再是一个值得自己挂心的对手,但是她的兄长和亲王,却未必。
虽然和亲王和昌北王都已经失势,但是和亲王的本性本就是极易冲动,现在长宁已经死了,和亲王做起事情来,更加没有了顾忌。
长宁死去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琚逸伯府。尹中元听到了之后,只不过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晓得了,手上的活计没有停下来,就连眼睛都没有眨过。
天乾二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在漠北将近一年的军队,终于得胜归来。
百姓欢呼,军队的队伍一直排的老长,皇帝高兴的亲自出了宫门迎接,这可是得天独厚的殊荣。
尹箢让宁太后给抓到了宫里去,本来也想要去迎接一下这壮阔的队伍,对于军人归来的场面,尹箢是从小就有一种钦佩的心情的,加上这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兄长,自然是想要去迎接一下……
“行了,哀家还能不晓得你那点小心思?”宁太后直接开口便堵住了尹箢的话头,道:“你若是想要去看仁哥儿恒哥儿,回府有的是时间瞧。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到底是想要去看谁?”
尹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祁王好不好,她当然也关心。不过,仍旧是有些不服气:“可是谁都能去,为什么就我不能去啊……”
这话说的自然是无比委屈,这还真得说一说,萧宁渊宁紫涵都去了。宁紫涵都能第一时间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华凤和林瑶自然更是不必说了,可是为什么就是自己不能去?
宁太后看着尹箢这模样,真是恨不得敲她一个栗子。可又是舍不得,只得叹气道:“你同祁王已经定亲了,她们有同谁定亲吗?你若是想要瞧,一会儿祁王是要来哀家这里请安的,哀家难不成那个还不能让你乔个够?”
尹箢这下明白了。宁太后分明就是在帮着自己。自己和祁王已经定亲了,许多场合得避嫌,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宁太后便干脆将小娘子给移到自己宫里,左右在自己宫里见面,还能让别人跟拿住了把柄不成?
尹箢不由得感叹宁太后的智慧,看着尹箢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宁太后才道:“最近是多事之秋,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男人们在战场上。在官场上拼,咱们女人,自个儿有能力帮衬的,便是要帮衬一点儿,若是没有能力帮衬的,那便是竭力保全自身,不给他人带来麻烦。”
尹箢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从前的霸王夜兰,听说也已经及笄了,只不过却仍旧没有一个郡主的封号,这昌北王的折子已经递了好多次了。可宫中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可是听说了,昌北王府上,都已经让夜兰给闹的要翻天了。
“夜兰的事情怎么样了?”既然想到了。尹箢就顺便问了问。夜兰从前的小动作可没少做,自己对夜兰却一直都是属于不屑搭理的状态,即便她做出了再多的事情,都没有说真的将这个人放在自己眼里过。
宁太后淡淡道:“还能如何?左右昌北王也给夜兰寻了一门婚配,到底作为昌北王的女儿,自个儿又是那么个性子。还能吃亏不成?”
尹箢吐了吐舌头,看来宁太后也不喜欢夜兰。
王爷的女儿,要想得了一个郡主的封号,必须是经由宫中太后皇后定夺的,但是宫中迟迟没有下来诏书,也不知道到底是宁太后还是周皇后的缘故。而这迟迟没能有封号,便是直接狠狠地打了夜兰的脸。
哦不,是昌北王府的脸。昌北王府的人实在是太过狡诈,这几年也猖狂够了,若是夜兰没了封号,亲事上少不得委屈一些。
嗯,反正这霸王是该瘦一些委屈了。
尹箢没有说话,左等右等,终于是等到了祁王同垣宁候,易宁候,宁亲王世子一道入宫,朝着万寿宫来的消息。
宁太后瞥了一眼明显是有些兴奋的尹箢,道:“阿妩,你且先去后头。”
尹箢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到了后头。
这人才到后边儿去没多久,祁王和尹恒、尹仁还有夜誊便一道过来了,见过了宁太后之后,不过寒暄了几句,宁太后便让祁王去了后头。
祁王自小便聪慧,方才没有见到尹箢的身影已然是有些奇怪,但是到了宁太后这儿,加上宁太后太明显的暗示,自然明白了过来,行了一个礼之后便是匆匆地赶到了后头去。
尹箢正在后头等着,不多久便见到了一身戎装的祁王,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到他了,原先俊秀的眉宇间已经染上了煞气,可眼神在她跟前却依旧是散漫的很,只在见到自己的时候,那一双温润的眼睛。
尹箢倒是让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好在天性爽朗大方:“你在那边吃了不少苦头吧?”
祁王在尹箢对面坐下,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尹箢身上移开,温和地道:“有你帮忙,吃不了什么苦头。”
二人不过闲聊一会儿,祁王只挑了有趣儿的事儿说与她听,旁的倒也不说什么。
尹箢也不多说,只静静地听着,反正一贯是不喜欢多言的祁王,到了自己跟前,倒是喜欢多话了起来。
晚上的庆功宴自然是少不了的,尹箢作为军功家属自然也在场,不过是同萧宁渊和宁紫涵一桌的。
只是不巧,这边儿上,便是霸王夜兰在。
夜兰一双点漆似的眼珠早就看到了尹箢了,她的眼神略有些不善。
尹箢的唇角含着一个浅浅的笑意,倒是不曾多说,看就让她看罢,哪个人生起来难道不是被人看的呢,多看上几眼也不会少块肉。
宁紫涵用肘部碰了碰尹箢。有些带着不高兴的调调说着,“阿妩啊,也就是你脾气好,你看这霸王估计晚上又要来为难你了。”
尹箢朝她一笑。“倒是让紫涵你替我担忧了,不过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蛮不讲理的货色,我们理她作甚呢。还不如就在此安坐,难不成她还会过来找我的事儿?”
“说不准哦!”宁紫涵说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带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没事。就是来了,阿妩也有咱们呢。”萧宁渊也是柔柔的说道,但是语气里面还是带着几分硬气。
尹箢是当真不怕,身旁有这么些个好姐妹再呢,谁怕他。
但是好巧不巧,就在宴会的觥筹交错间,夜兰的那颗挑事的心还是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她和身边的一个贵女说道:“哎呀,你说,这尹箢还真跟没事人似的。要是我是她,就躲着不出来了!”
这话虽是凑近那贵女的耳边说的,但是夜兰就离尹箢所坐这桌不到三米,这话倒是干干净净的传入尹箢的耳中。
“阿妩,我就说把,这个小贱人就是这样的脾气。你还非不信,刚才我就说了她要来找你的麻烦吧,现在,哼哼,果然如此呢!”宁紫涵说起来的时候。还带了三分狠劲儿,看着夜兰真的是不爽很久了。
尹箢的脸上也是难看了几分。
虽然自己的名字被夜兰提到,可是不想去理会。
听了宁紫涵的话,微微的低头。看着面前的红枣糕,轻轻的拿起一块,用贝齿轻轻的一咬,那些细腻的甜味在舌尖上蔓延的时候,她感觉周遭又是美丽的。
有宁紫涵因为微微气愤而红扑扑的脸,还有萧宁渊那沉静的脸色。
“阿妩。你真的还要吃吗?你看你看她的眼神。”宁紫涵受不了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手还在桌面上拍了拍。
虽说是生气,该有的仪态也是未减半分,若不看她的脸色,看起来就像是宁紫渊站立在那里一般,如同一朵娇艳的花朵。
尹箢听到宁紫渊的话,有些羞红了脸。
看她的这些闺中好友都对她那么的上心,而她自己竟然跟没事人一样,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萧宁渊也对着尹箢皱了皱眉头,“阿妩,你看夜兰的那个眼神,就仿佛你做了什么不知羞耻之事一样,这个夜兰还真是欠教训啊~”
“好吧,我们过去教训她一下!”宁紫涵说起来脸上还带着一点兴奋之色,对于这样教训这么不知情况的人,就应该狠一点才行的。
尹箢见她们二人都这么的为自己着想,她这样坐着,倒是显得不厚道了,正要站起来和那夜兰去好好的说道说道,就发现夜兰已经离开了那个贵女的身侧。
“阿妩阿妩,你看她,夜兰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不知道祁王是你的未婚夫吗?她……她也太没脸没皮了一些,总不能因为气着你,而那样啊!”萧宁渊说起来的时候脸上也带了焦急的表情。
尹箢此时双目灼灼的看着夜兰,心中愈发沉静。
是自己的人别人是抢不走的,如果夜兰是要去勾搭祁王的话,尹箢很有信心夜兰是会碰一鼻子灰的。
果然祁王走得略快,夜兰在后面三步并作两步的跟着,而且额头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说,这祁王是不是还知道帮咱们阿妩的,还真是会心疼人啊,这样变着法的折腾夜兰呢!”宁紫涵说起来的时候很高兴,嘴角也微微上扬。
尹箢看祁王的眼神也更加的有了一些柔和。
“快看,祁王朝这边走过来了。”宁紫渊一说,尹箢就抬起了头,果然之间祁王大步流星的往这边桌子走来,原本男客和女客是不同桌的,但是也能往来。只是她和祁王是未婚夫妻,自然是要避讳着点的。
祁王看了看尹箢,那目光里带着温柔,对于耳边聒噪的夜兰显得格外的不耐烦。
“祁王,您听我说啊,您说那个玉陵公主怎么会好好的就死了呢,她之前可是一片放心都放在你的身上的呢。让她这么的冤死了,也不符合你祁王的作风吧,想来这个贼人会逍遥快活呢,真是可怜了玉陵公主。”夜兰大着胆子的把话说完,虽说这祁王从军回来身上的气势变了,但是毕竟还是会分是非的。
若是坏了尹箢在他心中的形象,那到时候,就算尹箢嫁过去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了吧。
尹箢,我看你到时候过得不如我们府上的看门狗。
夜兰心里想的格外的畅快,却忽然的听到祁王问道,“你想说谁是贼人?掌管这件事的是端王,如果你要为玉陵公主伸冤的话找端王吧。”
“是啊,难道夜小姐可以提供线索?本王正因为这个案子无从下手呢,看来倒是要讨教一番夜小姐了。”端王在一旁背手而立。
“这……”夜兰冷不烦的看到端王,还真是吓了一跳啊。
她只是想破坏尹箢在祁王心里的形象,可没想把自己卷进这人命官司里面的。谁知道她刚才讲得起劲,竟然丝毫没有留意到端王就在这边。
夜兰想了想,就算端王知道了又怎么样,她只是提供破案思路而已,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的说道:“玉陵公主之前可是愿意嫁给祁王当平妻呢,玉陵公主死了,对谁最有益处,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啦……”
“住口,此等人命关天的案子,岂可信口雌黄。夜小姐还是好好回去跟父辈学习谨言慎行的好,别让我再看到你胡说八道。否则,此案第一个要审的就是你了!”端王摆出威严的架势,听她这话就要把嫌疑引到尹箢的身上。
“我……”夜兰被凶的脸红耳赤的,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算了,你也无须说了,快快退下。”祁王这时候笑眯眯的说道。
尹箢嗔了祁王一眼,这厮还是这么的一肚子坏水啊,不过也知道护着自己,尚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