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祁书羡脚步挪动,还想说什么。
盛知婉已经行礼谢恩,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地步入帐内。
祁书羡丢了魂一般望着她的背影。
孟央同他说了好几句话都毫无反应,半晌,忽然身子一颤,反应过来。
对了——
太后!
若是太后知晓,兴许能够保知婉一命!
祁书羡想到这,更加顾不得孟央,一甩手匆匆离去,他这会只想着如何才能将消息尽快送到宫中。
崇晟帝也不信盛知婉能保住潞绰的命。
他只以为盛知婉此举,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换晟国和北狄的安宁。
一如当年
一如那个人
他用甘愿赴死,换自己对母后、对盛知婉的放过
想起旧事,崇晟帝目光沉沉。
帐内。
盛知婉背着身,趁太医准备她点名的几种药材时,将小半枚解药塞入潞绰口中。
原本闭着眸子忍受痛苦的男子蓦地睁开眼,望向她。
盛知婉动了动唇。
潞绰瞧清她说的居然是北狄语,眼眸满是愕然。
他不认得盛知婉,更不知对方为何要救他。
或许是为了晟国?
既然注定要死,赌一次又何妨。
潞绰拼尽全力将半枚药咽下去。
盛知婉这才松了口气。上辈子,她便看出潞绰中的毒是覆丁花,但为了藏拙选择将解药给了祁书羡。
祁书羡不信她
直到潞绰只剩最后一口气,才以孟央的名义将药拿出。
潞绰没死却因中毒太久,留下病根,再加上原本就患有心疾,回北狄不久后便病重去世。
太医将盛知婉要的药材研磨好送来,因是校猎,免不得受伤或者被毒虫毒蛇伤到,是以,太医们来时带了许多药。
如今恰好派上用场。
盛知婉让人将药为潞绰灌下。
一半入口,一半吐出。
就在太医们怀疑这药是不是当真管用时——
“咳”
一声猛咳,潞绰只觉有东西从胃部涌出来。
身子微侧,吐出一团秽物。
几位太医望着潞绰吐出的黑血,大喜!
“公主这是什么法子?居然能让潞绰皇子将毒药吐出来?”
盛知婉谦歉一笑:“只是一些在书上看的催吐法子,也好在潞绰皇子中毒不深,否则怕是本宫也难为。”
“多谢公主。”潞绰任太医为自己擦拭后定定望着她。
他还不知她的名姓、称号。
“不必!”盛知婉起身,早已有人向外头复命。
得知潞绰居然真的吐出了毒,崇晟帝很是讶异。
祁书羡猛然听到这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潞绰皇子无事了?”他抓住身旁一个太医。
太医原本不耐,见是他,庆宁公主的夫君,当即脸上带出笑:“是啊祁世子!没想到公主居然有这般医术!”
多亏了庆宁公主,若不是她,自己几人即便不被处死,也定是要受责罚。
这下好了
谁能想到?庆宁公主一位公主医术居然这般好。
连他都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太医拱手去忙了,祁书羡这才像是重新活过来,连忙冲去帐中找盛知婉,孟央望着他背影,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紧。
但盛知婉这时已被召去了主帐。
崇晟帝目光深沉,“朕倒是不知庆宁何时有这般厉害的医术了?”
盛知婉跪在地上轻轻摇头:“并不是儿臣医术了得。”
“哦?若是不了得,怎么太医无法做到的事,你却做到了?”崇晟帝声音渐冷。
盛知婉不卑不亢道:“只是凑巧,儿臣看过的一本医书中,恰有潞绰皇子中毒后的迹象一一对应。”
“当真有这般巧的事?”崇晟帝不信。
“父皇若是感兴趣,回去可命人去国公府取医书。”她早就筹备着这一日,自然也做了万全准备。
“竟真有这般凑巧的事,也好,等回程时便让苏德运陪你去取。”
这是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想给她。
盛知婉敛下眉,乖乖巧巧。
崇晟帝摆手让她出去。
盛知婉却未动:“父皇可还记得答应儿臣的事?”
崇晟帝一怔,这才想起。
他没认为盛知婉能够救活潞绰,自然也不会将她当时提的要求放在心上,如今听她提起,探究的视线望来,“你且说说。”
“儿臣,想求父皇下旨,准儿臣同祁书羡和离。”盛知婉一字一句。
崇晟帝难掩惊愕,“和离?”
当初盛知婉的婚事他是另有打算,谁知还未说出口,盛知婉便决然跪在紫晟殿求旨要嫁给祁书羡。
当时的他很是恼怒。
但盛知婉那般高调为一个男子求下嫁,他原本的打算也是不成了,便歇了心思,为她和祁书羡赐婚。
可如今才过两年,她便要同祁书羡和离?
崇晟帝心中怒意难掩:“君无戏言,令出法随!当初你那般执意,逼着朕下旨,如今一句话便想让朕收回旨意?庆宁,你当朕的话是什么?”
盛知婉俯下身,语调坚定:“庆宁知道,所以庆宁今日才斗胆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求父皇降旨!”
说罢,又是一叩首。
光洁的额头触碰帐下青石,发出闷响。
崇晟帝目光冷幽幽望着她,“为何?你是公主,还是正妻,那农女便这般让你容不下?”
盛知婉抬头,眸光冷然:“当初儿臣愿意嫁给他,是为了情爱,如今不愿同他在一起,亦是为了情爱。”
她又垂下头,长睫沁出两滴泪。
崇晟帝闻言心中嗤叹。
却不知不觉放松两分。
女子便是女子,见识格局有限,为情爱痴狂,也为情爱做出不智之事。
她既求和离,也罢!
更何况,私心里,他亦不想让盛知婉同祁书羡夫妻一体。
盛知婉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往后若自己要重用祁书羡,难保他知道盛知婉的身份后不会生出其他的心思
如今盛知婉自己求和离,也解了自己的困扰。
“既然如此,”崇晟帝开口:“朕便应下了,明日返程你且先回国公府,和离的旨意朕自会让人送去。”
盛知婉心中猛然一松,袖下紧攥的手指微微松开,再拜首,声音铿锵:“儿臣谢过父皇!”一笔阁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