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忙碌却充实地过着。有一天清晨,我正在清扫家中的院坝,师父突然登门了。
自打我拜师后,每天忙完家务事儿,总是尽快赶往师父家,我们每日见面,师父也没有必要再来探视我。
听到师父唤我的声音,我有点儿诧异,今天怎么亲自来了呢。
我赶忙应着,准备给师父搬椅子。
师父制止了我,干脆利落地对我说:“徒儿,赶紧收拾一些生活用物,我们有事主了。你同我一块前去看看。”
又摸出一只信封,塞给门槛立着的母亲:“星儿的娘,孩子要和我出去几天,这点钱你收好。家里就辛苦你了。”
母亲接过信封,放入衣兜笑容满面:“罗大仙,您请便!星儿这个样子在在家里,也帮不了多少忙,我照顾她奶奶辛苦就辛苦,也只我能做下来。”
师父深邃的眼眶里,一双清亮的眼睛有点悲悯地瞟了母亲一眼,看向还拿着扫帚的我,温和地说:“星儿快去收拾吧,我等着你。”
我应声,快速回屋收好简单的换洗衣物和日用品。
很快,我们就坐上到县城的汽车;我问师父:“师父,我们要去哪里啊?”
“黄县。”师父回答我。
黄县,是本省另一座城市的下级县,离我们所在的位置还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我长到这么大,最远也只是去了场镇,就连家乡所属的县城都未曾去过,这次算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我问师父:“那咱们需要做些什么呢?”随师父第一次亲临现场,对于未知的一切既有些期待,但又有点紧张,怕自己处理不好拖了师父的后腿。
师父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轻轻摸摸我的头发:“星儿不用太过担心,听事主的家人讲,是得了怪病,具体的情况也得看到事主后才能知道。”
我听话地点点头。
到了县城,我们还需要再次转车才能到达黄县,师父牵着我买好票,唯恐人流拥挤,我眼睛看不见,不小心给挤丢了。
而后带我到附近一家小面馆,要了两份香辣爽口的牛肉面,还给我卧了一份鸡蛋。
虽然我眼盲,但我的听觉和知觉比常人要敏锐地多,听得热闹的人群声,坐在小面馆里,也感受得到那久违的自由和浓浓的烟火气。
师父为我点的牛肉面,我感觉异常可口,大口大口地吃着,心底有一种暖意腾腾地升起。
师父在我对面,不紧不慢地吃着面,我不能看到,她清癯的脸上,那双深邃眼窝里的眼睛注视着我时,慈爱地弯成了微笑的形状。
经过几小时的车程,我与师父到达了黄县,再次转了一次车,在天擦黑前,终于到达了事主家所在的水莫村。
一进门,师父来不及歇息,便立刻要求查看事主的情况。
事主的妻子,一位普通的农村中年女子,正抹着眼泪束手无策,终于等到了师父进门,立即迎了上来。
她注意到师父身后还跟着我,有点疑惑地问:“罗大仙,这个漂亮的女娃娃是谁呢。”
师父一边回答,一边往里屋走:“哦,这是我的小徒弟,不碍事的,她也是我的帮手。”
中年女子有点儿惊讶地说:“啊呀,还这么小啊,这孩子长得真俊俏,就和那瓷娃娃一样。这样小,就能一块儿看事情了,蛮厉害的!”
师父走到事主床边,沉静着脸色,绕着事主查看了一圈。
床上的人面如死色,说不出一句话。
师父伸手拉下事主上衣看了看,脸色微变,而后呼唤我:“星儿,你过来。”我摸索到了床边。
师父又问:“你能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屏住呼吸细细思索:“好像,有一股鸭腥味道!”
师父点点头:“不错,事主的疾病也确实不是寻常头疼脑热之症,他的全身除了四肢,都长满了鸭毛。”
人的全身长满了鸭毛?!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事主的妻子此时发现我是一个盲女,但却能自如地行动,与师父配合着看事。
她看向我的眼里有一丝遗憾与同情。
“这些天,你们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还烦请细细回忆后说与我听,不要有遗漏。”师父转头对事主的妻子说道。
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大叫大嚷起来。
他的双手疯狂地在身上乱抓,有些地方甚至都已被抓得破皮感染,血水混着脓水流到床单上。
长鸭毛的部位引发了剧烈的瘙痒,让他的脸扭曲成一团,生不如死。
事主的妻子吓得面色蜡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万分委屈地说:“罗大师,我们一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每天无非就是种田,侍弄一些牲畜,我的一儿一女都已成家,现都在外地打工,家儿里就剩我和我家的这口子,一直平平静静度日。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啊!从四天前的半夜,他就全身都痒的厉害,一宿没休息。天亮一瞧,我们都吓坏了,全身,全身都是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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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泣了几声,接着说:“一开始我们不知道是啥原因,去了县里的医院,医生也说不很清楚,当作严重的过敏来医治,但一点儿用也没有,症状一天严重于一天,孩子们在外地,都还不清楚我也没忍心告诉他们,我看我当家的这条命也经不起几折腾了!”说罢,泣不成声,撩起衣角抹起泪水。
师父摇摇头道:“不太对,我看你丈夫的情况不是普通的病症,有一点像受到了报应。”
“受到报应?”
事主的妻子显然十分诧异,她说:“可,可是我们没有什么仇家啊,我和我家那人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庄稼人!我们没有去招惹谁呀。”
师父低下头,细细思索,事主之所以如此的原因还需要仔细探究。
眼看天色渐晚,她小心地从事主的胸膛拔下两根鸭毛,朝枕头下放置了一张的符纸、一串八帝钱。
事主稍微感觉舒适,呻吟声渐小,面色痛苦地勉强睡去。
事主的妻子见识到师父的本事,稍感安慰。
她哀求师父:“罗大师,我们确实没办法了,您老人家行行好,一定救救我这当家的。”
师父沉静地回答:“大嫂,我尽力而为,你且不要太心急。”我们吃过晚饭,住在事主妻子收拾好的房间,师父坐在灯下看着那两根鸭毛冥思苦想。
我感受到安静的氛围,静静地坐在床边,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良久,师父的两眼闪出一点光亮,她蓦地抬起头,冲我说:“星儿,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随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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