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四月已经入春了,冷意却没有消散,化作细如牛毛的尖针使劲往人毛孔里钻,密密麻麻扎在身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叶柔整个人躲在被子里,牙疼带着太阳穴的血管一突一突跳个不停。
但她不敢睡,因为一闭上眼,老首长带着笑容的青白脸庞、父母鲜血淋漓的身体……这些画面在她的脑袋里盘旋、转动。
她似是被放在冷柜里的尸体,冻得全身上下梆梆硬,只能任由死亡画面侵袭。
眼泪从眼眶爬出,混着凉风沿着眼角流向鬓角,明明该是凉的,却灼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沉稳脚步声伴着苦涩药香一步步靠近。
眼角的泪珠被擦去,温暖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脸。
“怎么这么凉?”
低沉的男声化作暖流汇进叶柔心里,她忽然攥住男人的手,如藤蔓一般死死缠上去,濒死一般汲取着热意。
她皮肤柔嫩,裹着全身的凉意扑进江辰怀里,像是化了一半的汤圆,软乎乎凉的扎手。
江辰靠坐在床头,怀里的女人裹着入骨幽香,吊带睡裙露出大半的皮肤,脊背如凝脂白玉,找不出丝毫瑕疵。
他扯了被子裹住叶柔,遮住绮丽如幻梦般的画面。
“乖,喝了药,牙就不会疼了。”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发间穿梭,叶柔顺着他的动作,乖顺扬起头,张开嘴。
汤匙抵在舌尖,药汁裹住舌尖。
苦,好苦!
苦的人头皮发麻,比牙疼还让人难以忍受。
叶柔又不想配合了,脑袋往后退,舌尖抵着汤匙拼命往外推。
嘴巴含着苦水,咽不下去又不知道吐在哪里,叶柔太委屈,以至于开始生气了。
她愈发不配合,全身上下写满了两个字:拒绝!
忽然唇瓣一暖,薄唇贴上丰盈红唇,亲昵蹭了蹭,鼻息纠缠。
叶柔含着药汁,被亲的猝不及防。
高大男人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吻着女人。
大手覆住脖颈,揉捏摩挲,叶柔被迫仰起头,嘴里含的苦汁不受控制的滑进喉咙。
又甜又苦的一个吻。
一碗药喝完,两个人唇瓣分开,都艳红一片。
江辰后背衣服被汗水打湿,口干舌燥,心脏突突地跳。
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喂药法子。
江辰脱了上衣,汗珠顺着麦色肌肉流淌,晶亮一片。
男色惑人,但叶柔顾不上欣赏,她生气!
喝了一碗苦的舌尖发麻的中药,她理智上知道,江辰是为她好,但她现在牙疼,理智失去控制,情感占了上风。
偏偏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着大眼睛气呼呼瞪着江辰。
狐狸眼瞪得圆乎乎,含着苦水酸出来的水光,盈盈裹着圆亮的黑眼珠,瞪得江辰又想要亲她了。
但他知道,真那么干了,恐怕会被他老婆,一拳头砸到楼下去。
他忍住痒意,撕开准备好的奶糖纸,塞进叶柔嘴里。
“吃个糖就不苦了。”
甜味在嘴巴里弥漫开,喝了苦药后,舌尖格外敏感,甜味比平时更甚,叶柔眼睛一亮,不瞪江辰了。
炸毛的小刺猬收敛了满身的尖刺,又让摸了。
江辰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老首长走了,你难过是不是?”
叶柔目光一暗,丧气点点头。
江辰勾勾她下巴,“你是医生,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尽力就行了。”
他不反对叶柔当医生,但讨厌一些不相干的人牵动叶柔心绪。
叶柔瞪他一眼又眨眨眼:我知道,但就是难过嘛。
明明没有说话,但江辰却懂了,眉眼压低带着醋意道:“我要是死了,你……”
江辰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叶柔死死捂住了。
他诧异抬眼。
叶柔生气了。
他从未见过的叶柔真正生气的样子。
狐狸眼含着惊惧的愤怒,艳红嘴巴抿的发白,乌黑长发都更加蓬松了,手上力道格外大,似是恨不得把江辰刚刚说出口的话摁回去。
江辰却对她的反应格外满意,狭长眼眸含着笑意,由着叶柔捂着他的嘴。
原来这么在乎他啊。
叶柔是真的在生气。
她最恐惧的事情:在意的人死在面前。
也是此刻,她才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心,意识到江辰的重要性。
江辰和死亡,只是联想,她都无法忍受。
愤怒过后是恐惧,入骨的恐惧。
心头涌起的酸意,冲的她眼睛发涩,嘴里的奶糖都不甜了,捂着江辰嘴的手突然没了力气,软塌塌砸在江辰大腿上。
江辰眼见老婆要哭,悠闲神色一变。
完蛋。
逗过了。
麦色手臂环住纤细腰肢,他抱着人晃了晃,哄道:“好了,是我说错了。”
他下巴抵在叶柔肩窝,在叶柔看不见的地方,他勾起嘴角,眉眼含着偏执,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死,我会一直缠着你,哪怕你烦了,我也不会放开。”
叶柔只当他是在哄她,没有在意,但心情好了些。
江辰见她还是不开心,忽然挑眉笑着问道:“糖甜吗?”
叶柔砸吧砸吧嘴里的奶糖,认真点点头。
男人英俊阴骘的眉眼荡开笑意,低声道:“让我尝尝。”
叶柔牙疼导致脑袋短路,一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被亲个正着。
嘴里甜味被霸道卷走,叶柔气的推他。
纤细白嫩的小手刚扬起,就被麦色大手五指分开紧紧扣住,反被结结实实摁在了床上。
江辰抬起头,眼角猩红一片,气息杂乱,缓慢舔唇道:“老婆,我知道怎么让你的牙不疼了。”
被牙疼折磨不轻的叶柔,傻乎乎抬起头,狐狸眼里是认真的好奇,虽然不能说话,但已经传达出了意思:什么办法?
江辰缓缓勾起嘴角:“注意力转移法。”
叶柔短路的脑袋重新连接上,明白他意思时,已经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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