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阿姨准备好晚饭后,叶柔和江辰下楼,饭桌上人已经坐齐了。
叶柔扫到坐在主位的田子慧,步伐加快了些。
江辰偏头看她。
狐狸眼微勾,踊跃着“搞事情”的兴奋光芒,亮晶晶的。
田子慧坐在主位,梁玉山、纪雁和梁安宁坐在右侧,叶柔和江辰在他们对面坐下。
桌子上摆着三个铜锅,滚着沸水,白雾攀延而上,红白相间的羊肉片、沾着晶莹水珠的翠色蔬菜、劲道十足的手擀面……
一大桌子菜,热热闹闹。
人齐了,梁玉山冷硬的脸庞露出一抹笑,“都是自家人,不用客套了,开饭。”
江辰手臂骨折,吃饭不方便,叶柔要照顾他。
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配合的格外熟练。
梁安宁一直偷瞥江辰,见到这一幕,眼睛冒着酸气。
“辰哥哥,手臂怎么受伤了?”
纪雁诧异看向女儿,待见到她脸上两抹绯红,顿时明白了女儿心思,脸沉了下去。
“啪。”
清脆一声响,格外突兀,引得众人视线都看过去。
是叶柔。
她扔了筷子,抱着胳膊,带着明显不悦道:“你叫他什么?”
骤然被质问,梁安宁有些心虚,但她性格底色是骄傲的,即便心虚也不承认。
一抬下巴,理所当然道:“辰哥哥,有什么问题吗?”
按理说,这是叶柔住进梁家的第一天,该忍气吞声在梁玉山和田子慧眼皮底下,和梁安宁好好相处才对。
但叶柔给自己立的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设。
当即冷笑一声,冷冷看着梁安宁,不客气道:“当然有问题,江辰是我老公,你该叫他姐夫。”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姐姐。”梁安宁不屑道。
这话一出口,纪雁暗叫不好。
但晚了。
梁玉山沉下脸,呵斥道:“梁安宁!”
他长得本就极其有威严,这样压着声音训斥,格外吓人。
梁玉山不悦道:“跟你姐姐道歉。”
“我又没有说错!”被父亲当众训斥,梁安宁更加委屈。
“别气你爸。”纪雁把梁安宁摁住,又转头,压低声音对梁玉山道:“安宁不是故意的,她只是需要点适应时间,以后住在一起,俩孩子总会相处融洽的,我们干预只会让两姐妹关系更差。”
梁玉山知道安宁脾气,从小霸道,一直是独生女,骤然多出个姐姐,不接受也正常。
纪雁说得对,孩子之间的事情,大人贸贸然插手,只会增加矛盾,不会解决问题。
两个都是他女儿,即便他不喜纪雁,但安宁没有错。
偏向哪一个,都会伤了另一个心。
“注意你的态度。”梁玉山训斥完梁安宁,又转头对叶柔道:“你妹妹还小,不懂事,你当姐姐的就别跟她计较了。”
叶柔听到纪雁和梁玉山对话,知道两人态度。
纪雁摆明要针对她,没什么好说的。
梁玉山为了让她和梁安宁好好相处,抱着和稀泥的态度。
让叶柔感兴趣的是田子慧。
这老太太沉默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吃饭,对于饭桌上的闹剧没有投注一个目光。
叶柔注意到她吃饭动作,微微皱眉。
田子慧一举一动,无可挑剔,没有粗鄙举动,仪态极好。
外公说过,以前的梁家极其穷困,冬天连一件保暖的棉衣都没有,夫妻俩为了养活儿子,整日辛劳。
这样家庭出来的穷苦女人,一举一动如何会这么有礼?
奇怪。
田子慧似是有所察觉,抬头看向叶柔。
叶柔不慌不忙,扯出一抹笑。
极其自然对梁安宁道:“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你这一次,但再让我听见你叫辰哥哥,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叶柔来梁家,目的就是调查田子慧,没空跟梁安宁纠缠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见她松口,梁玉山吐出一口气。
“小柔,还是你懂事。”他表扬完叶柔,又偏头瞪了梁安宁一眼,见她仍然不服气,带着些警告道:“梁安宁,向你姐姐多学习学习。”
“向她学习?”这句话捅了马蜂窝,梁安宁立刻就炸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忍耐性格,一再被梁玉山训斥,心里怨气肆意蔓延。
梁安宁指着叶柔,不满道:“她花了家里那么多钱,你还夸她懂事!”
“胡说什么!”梁玉山被梁安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行为惹恼了。
梁安宁委屈又愤怒道:“我胡说,你不信问我妈?让她跟你说说,为给你宝贝女儿置办那些东西,她到底花了多少钱!”
纪雁本就心疼那笔钱,这事由她来说,总显得太斤斤计较,但既然安宁捅破了,她决定顺势而为。
面对梁玉山目光询问,她装作为难道:“花都花了,计较多少有什么意思。”
梁安宁不依不饶道:“妈,你不说,爸永远不知道你的辛苦,还以为是叶柔懂事呢!”
叶柔没给这对演戏的母女一个眼神。
羊肉鲜嫩,叶柔吃的开心。
面前的不够吃,叶柔还拿了摆在梁安宁和纪雁那边的羊肉。
认认真真涮肉,喂江辰和自己。
梁玉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只是想吃顿温馨团圆的家宴,现在又闹成这样。
他压着不快,催促道:“纪雁,你要是有委屈就直说,不肯说就咽下去,以后都别说了。”
梁玉山如此说,就是明摆着向着叶柔。
纪雁掐住手心,在心里埋怨梁玉山,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摇摇头,温声道:“我没什么委屈,吃饭吧,肉都滚老了。”
梁安宁却替母亲委屈道:“妈不说我来说,爸,您平时总教育我赚钱不容易,要好好工作,说家里的钱不是大风刮的,让我和妈节省,那她呢!”
带着愤怒的手指指向叶柔。
“她要的一个席梦思床垫都快两百块了,这就是你口中的懂事女儿!还让我向她学习,呵。”
梁玉山脸色阴晴难辨,叶柔却笑出声了。
她长得娇艳瑰丽,这一笑如春花绽放,梁安宁更觉刺眼,“你笑什么!”
叶柔说话了。
她声音甜美动人,柔柔软软格外悦耳,以至于梁安宁第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我笑你妈,既然没钱就别打肿脸充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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