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妃宫里。
舒小婉为熹妃娘娘喂过药之后,扶着她轻轻躺下。熹妃娘娘闭着双眼,气息微弱,进气少出气多,任是菩萨降临,也是无能为力了。
数日前,江桓急匆匆把她拉进宫里,熹妃娘娘已经昏迷不醒,她拿出云敬梧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千年灵丹,在无奈之际,喂娘娘吃下,直至午夜时分,熹妃娘娘终于醒了。之后这几日她一直待在宫中,衣不解带地照看着。
韩太医是第二日午后才到的,江桓看着甚至还有些酒意未醒的所谓太医,拔出腰间软剑,就要割下他的脑袋,被熹妃娘娘及时制止了。
之后,江桓便让他在院子里跪着,不给吃喝。母妃的病一直是韩太医在照看,谁要是想做什么手脚,必是绕不开他,就算不是韩太医所为,他也有失职之罪。直到韩太医在大雪中冻得晕倒,江桓才让人将他像拖野狗一样拖了出去。
“熹妃娘娘。”人未到,声先到,是前几日在统领府大放异彩的宁阙,他是专门来看望熹妃娘娘的。后面跟着身着厚厚棉袄的舒义,舒义有事入宫,见过大王之后,顺道来看望熹妃娘娘,在门外碰见宁阙,便一道进来了。
江桓跪在母妃软榻前,没有理他们,小婉把他们招呼到一旁,低声告诉他们,熹妃娘娘刚刚睡过去,要等一会儿才醒,让他们先坐会儿。
“婉儿,你带他们去外厅,我一会儿就出来。”江桓替母妃掖掖被子,伸手探探鼻孔,虽弱,却平稳,他稍稍放下心来。
半盏茶功夫,江桓有些疲惫地从内屋走出来,感谢了来客的关心。
问过病之后,江桓看看宁阙,用眼神询问,“你这毛头小子,怎么还不走,这里可不请你吃饭?”
宁阙却是看不懂其中涵义,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觉得三王子这个人有些奇怪。江桓一个咳嗽,舒小婉便了然了。
她走到宁阙跟前说:“宁小将军,我准备了一些东西,想送给宁泣姐姐,你随我一同去拿可好?”
“哦,哦,哦,好的。不过,姐姐也让我带了东西,要送予三殿下。”
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江桓。江桓接过后,一个挥手,舒小婉便带着宁阙离开了。
屋里只留下江桓和舒义,江桓再次肯定地说:“我母妃的病绝非偶然,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虽然没有证据,但江桓对此事一如既往地笃定。
气愤不已的江桓随意将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拍,当地一声,什么东西碎掉了。正是方才宁阙给他的小木盒。
江桓这才来得及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只玉镯,碎成了两半。
从此,世间又多了一个悲伤的人。
舒义将这些人之间的情义纠葛做了简单的一番梳理之后,以一声叹息结束。
“殿下想要做什么?”舒义问。
“查,我要查出当年我母妃是如何得病的?”
“从何查起?”
“十年前,我昏迷了数日,就从这里查起。”江桓的记忆似乎缺失了一块,昏迷前的母妃精神奕奕,红光满面,醒来后的母妃像一下子提前衰老了二十年,成了老太太一般病恹恹的样子。
“可,殿下,现在不是时候。”云敬梧果然猜得不错,进宫前,他便料到了江桓想要做什么,他说,江桓现在最主要的是活命,是时刻关注王后太子,甚至大统领江夔的动向。至于其他的,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继续等。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先是无辜之人的无辜玉镯,这次又是一杯无辜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水渍,但是也能看得出江桓的抑制,他是怕茶杯摔落地上,吵醒了里屋的人。
“等你性命无虞的时候。”
“你是说我当下有性命之忧?”
“殿下觉得呢?”舒义不答反问。
江桓喝下杯中仅剩的一点茶水,陷入了沉思。一会儿之后,江桓抬头,严肃地问舒义一个问题:“舒义兄可愿为我跑一趟?”
“莒地?”云敬梧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上等马匹。
“莒地。”
“听说莒地较盛都天气温和,时照充足,正是我之所需。”
江桓进到里屋,拿出一个长匣子,里面放着一柄短剑,交给舒义作为信物,不然,他怕是到不了莒地。
大舅子拖着羸弱之躯为他奔波,江桓自然要做些表示,他看着碎了的玉镯向舒义保证,他全不知情,也无意。舒义无所谓地回道:“在处理感情这方面,小婉有自己的决断,全然不需要我这个做兄长的操心。只是。。。”
“只是什么?”
舒义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宁泣以这种形式向三殿下表示心意,幸好云敬梧不知,不然还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被气得再大病一场。
。。。
云敬梧以为,把蓝樱交给舒小婉,他就可以一了百了。可是舒小婉要顾及到熹妃娘娘那边,自是分身乏术,他也就只有自己带着蓝樱了。从太师府出门,云敬梧把衣袂的一角让蓝樱牵着,再帮她紧了紧白色纱笠,对她说,在她感觉轻松自在的时候,可以悄悄掀开纱巾,看看盛都的人和景。如果不行,就什么都不要看,跟着他就行,如果还是觉得吵闹,紧张害怕,就使劲扯他的衣角。那时他再想办法。
至于想什么办法,不就是再次把她打晕了送回太师府,或者,城外密林。
蓝樱点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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