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的工作,马闲闲盯着手机。
自从将救护车司机电话发给张记,就收到一个“谢谢”,再也没有收到其他消息。
马闲闲不清楚张记是否联系司机,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回到老家。
心里的野火烧了荒原,可荒原无边无际,烧了那么久也没有熄灭。
逛街走进中国黄金店,看到中国黄金柜台里摆放着玉石翡翠,好奇心驱使,她让店员鉴定翡翠。
店员看了半天,又叫来店里的老板。
老板还是有几把刷子,说了郝主任说的一些话,最后给出价格区间,手镯在20到25万之间。
马闲闲惊讶手镯的价值,但她不相信老板给出的价格区间。
市面价格只会比老板给的价格区间更高,绝对不会低于25万。
知道手镯价格,马闲闲不敢在佩戴手镯,将手镯收起来放在抽屉里。
她和张记是普通同学、老乡关系,不能收贵重的礼物。
对于她而言,几十、几百元的礼物会安心收下,几十万的礼物绝对不能收。
非亲非故关系,收下几十万的礼物,内心不安。
张记要陪着他爸爸回家,他们有见面的机会,等到下次见面,一定要将手镯还给张记。
佩戴了几年时间,好在手镯没有划痕,没有碰撞,不影响二次出售。
手机安静的犹如一块砖,没有一丝动静。
不清楚此时此刻的张记在做什么,她不能主动联系张记。
担心打扰张记做事,也担心她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不好的结果。
曾经的孩子长大了,也要称呼为大人,也要经历亲人的死别,这是悲痛且常态的事。
回想前段时间参加家族老人去世葬礼,哭的撕心裂肺的叔叔们,神情委顿,精神头都丢掉一半。
父母离世,不再有父母在世看护,人生只剩下一个人走的寻亲之路。
可人生就是一条慢慢独行的路,身边同行的人越来越少,直到一个人孤零零的走路。
抬头看向窗外,阳光炽烈的照在大地,也照在阴影中,只是阴影的阳光被挡住,挡住阳光的物体却没有承受多一份的阳光。
阳光无情无私,人有情有私,才会没有阳光一般的温暖。
叹一口气,将手机装进提包。
看着打开许久的电脑屏幕,到了干活时间,清闲的工作也有活干,也要完成一天的基础工作。
确定救护车来到人民医院,张记下楼和司机对接。
出院手续办理清楚,和医院没有住院费用的纠纷。
重症监护室沟通好,预定转院时间。
来到楼下看着救护车上下来的司机,张记上前问道。“您好,请问是郑师傅?”
郑师傅说道。“是我,病人那边体征还好,没有突发情况吧?”
张记说道。“半个小时前和医生护士确认,没有突发的情况。”
“我爸需要佩戴呼吸机,这个不能停,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小细节,我会和护士一一交代。”
护士下车站在郑师傅身后,神情冷漠打量着密州人民医院。
郑师傅说道。“距离天黑还有2个半小时,我们赶紧行动,不用再耽误时间。”
“车厢里配备呼吸机、除颤仪设备,还有紧急注射的肾上腺素等,保证病人安全回到家。”
跟着郑师傅走到车后,抽出推车,一左一右推着上楼。
三人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外,张记按响门铃,对着门铃说“接病人回家”。
重症监护室门打开,允许三人进入重症监护室。
张记、郑师傅、护士穿上防尘服,戴上脚套,推着推车来到张梁子的床位。
医生、护士站在张梁子病床前,医生看到跟行护士,拉着护士交代张梁子身体状况,以及可能在路途中出现的问题。
被子掀开,赤裸的身体暴露在众人眼前。
男人、女人没有人在意身体赤裸,两边的人抓着床单子,张记站在床上,抱着张梁子腰部。
1、2、3喊着号子,合力将张梁子沉重身体抬到推车上。
护士拔掉监测体征的仪器,帮张梁子带上推车上的呼吸机和监测仪。
3人推着推车来到一楼,合力将推车推进救护车里。
护士熟练拿出酒精为张梁子擦拭手腕、脚踝、胸口位置,将仪器贴子贴在胸口位置。
抽出一支烟递给郑师傅,看着身后的张华、张芸,张记说道。“该收拾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在楼下等着。”
转脸看向郑师傅,张记问道。“郑师傅,我们大概多久能到家?”
郑师傅抬头看一眼天色,说道。“张庄位置比较偏,大概晚上8点能到家。”
“高速公路不好走,限速太多,一段路限速80,一段路限速70,还有的路限速60,跑不起来。”
“路上顺畅,没有堵车,大概8点到家。遇到堵车,那就没有一个准点。”
点点头,看向车里躺着的张梁子,张记第一次深切感受回家的意义。
医生说只要有呼吸机仪器呼吸,张梁子体征没有问题,能够保证他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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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卸掉呼吸机,只需要看时间为张梁子清理口腔、鼻腔的痰,他还可以自己呼吸。
张华、张芸拎着大包小包下楼,接过张芸手中的包放进救护车里。
张华和司机坐在驾驶室,张记、张芸和护士坐在后面,看护着张梁子。
救护车行驶离开人民医院,张记透过玻璃看着离开的医院,心中松了一口气。
久病床前无孝子,不是没有孝顺的儿子,而是在一天一天的消磨中,那一份小心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心中不停告诉张记,父母将他养育长大,父母将他养育长大,内心还是希望所有事情尽快结束,不用在住在重症监护室外面,不用在医院里受罪。
张记不确定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没有心疼钱,也没有心疼时间,只是想要让一切快一些结束。
躺着的是他的亲生父亲,作为父亲的儿子,他不能伤害病床上的父亲,不能做对他不好的事。
可是他精神濒临崩溃的界限,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崩溃。
和解程序走的顺利,赔偿金33万,一次性打到银行卡中。
住院费一共花了12.6万,鲜活人命的代价是20.4万。
靠着救护车车厢,张记看着张梁子。
张梁子呼吸粗重,似乎有东西堵住鼻腔,呼呼的声音听起来犹如秋天的风吹。
“妈,家里也没有人收拾,肯定很脏。”
“回到家里,我和哥先收拾房子,等客厅收拾出来,再让爸下车。”
“我想着抬一张床放在客厅,晚上我和哥守着。客厅空间大,沙发上能睡觉,不会拥挤。”
“两个人轮流着守,一夜很快过去。”
张芸说道。“不用你打扫卫生,隔壁的二叔已经打扫了。”
诧异看一眼张芸,张记不明白张芸为什么要将回家的消息告诉村里人,还会让村里人去打扫房子。
家事不外扬,医疗纠纷不是好事,更何况张梁子回家肯定活不了几天。
不想让外人到家里探望,也不想接受外人的探望。
贫瘠土地孕养的灵魂,一分地都能打破头,怎么会关系一个人的死活。
想要反驳张芸,张记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也不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是张记感到心累,不想和张芸爆发冲突。
护士还在车厢里,自顾低头玩着手机,没有在意张记和张芸交谈。
张芸抬头看一眼张记,见张记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说话。
张记上了大学,但是人情世故还是不懂,不知道远亲近邻的道理。
人死为大,这是农村的习俗,也是农村的规矩。
红事不叫不来,白事不叫自来,为亡人家里做事,这是为自己积累阴德。
没有向张记解释这些道理,男人该经历的事会慢慢经历,她现在的心情只想快一些回家,不想在路上耽搁。
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张记想到救护车是马闲闲联系的,包括运输费用也是马闲闲帮忙谈下来的。
不清楚2500元是多还是少,想来以人情关系的纽带,必定是让了一部分钱。
计划等事情办完以后,找时间去枣城请马闲闲吃饭,向她表达谢意。
坐在救护车里,应该告诉马闲闲一声,他已经联系救护车司机,并在回家的路上。
编辑信息发送出去,张记放下手机。
头晕脑胀的难受,他想要休息一会。
回家还需要3个小时的路程,无聊坐车,能够做的事情并不多。
张芸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张记不知道张芸如何想的。
而回到家以后还要彻夜守着张梁子,这也是大项任务。
不想让张梁子死去,但他控制不了人的生死,只能等待最后一刻到来。
死亡是瞬间发生的事,一个人停止了呼吸,也就代表他离开这个活人生存的世界。
而活人呼吸着活着,活着更像是一个过程,终点是不得不的死亡。
手机震动,没有心情看手机,张记沉思活着和死亡的界限。
呼吸是界限两者的界限,还是生命体征才是两者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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