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张雨兰很早就起床了,她在心里鼓励自己:自己虽然说没有读大学,赶上了这个好时代,从一个乡村的女孩子,走进了现代化的工厂,她要好好的珍惜这个机会,去努力把工作干好。
阿英听到响声说:“小妹,你不要那么早,厂里是8:00上班呢。”
张雨兰只好又悄悄的回到床上躺了下来,她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本《莫泊桑的短篇小说集》看了起来。
《我的叔叔于勒》,她曾经在课本里学到过这篇文章,她又从头到尾仔细的阅读了这篇文章,她在心里想:我一定要衣锦还乡,不要像于勒叔叔那么悲惨。
楼下有人在敲饭盆的响声,张雨兰起身洗漱一番,来到楼下的饭堂,早餐是稀饭配了几根咸萝卜丝。
陆传芬过来一看这早餐,就没有胃口的说:“天哪,这么稀的稀饭,吃了怎么好干活啊?只顾上厕所去了。”
张雨兰到底是吃过苦的人,她把那萝卜丝慢慢的嚼在嘴里,再喝上一口稀饭,吃的津津有味。她说:“书本里的梁生宝买稻种时,喝的那个面汤都喝的很有味呀,这稀饭加咸菜总比那面汤好喝多了吧?”
董姐说:“雨兰说的对,免费的早餐,这样也不错了。”
陆传芬说:“我的胃不好,喝这稀饭,满嘴里是酸水,算了,我去买一点东西吃吧。”
上班时,人事部的主管把他们领到了车缝车间。
只见车间那台面上一大堆的毛茸茸的布娃娃。
拉长走过来,把他们带到台面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说:“你们看好,就是把这个小熊后面的这个缝,把它用针缝起来,缝完之后把那个线插进去剪断线头。”
她们三个人是一看就会,立马拿起针线做起活来。
缝着缝着陆传芬就把那小熊布娃娃拿在手里捏起来说:“这毛茸茸的布料,摸起来真舒服啊。”
张雨兰见了,连忙给她使眼色说:“你看,拉长过来了。”
那个被员工们称为阿秀的拉长走了过来,神色严肃地对陆传芬说:“上班时间,你要认真做工哦,这些都是计件的,缝一个两分钱。”
陆传芬听后傻眼了,心想:这一天才能缝得到几个呀?才有几分钱呢?她低下头,十分认真的缝了起来。
董姐说:“他妈的,才两分钱一个,这一天缝得了多少个啊?没想到跑到这么远来,挣这么辛苦的钱。”
张雨兰说:“董姐,你看那边那么多人也是在缝这个,缝熟练了,我看她们的手脚是麻利的多,慢慢来吧,不要心急哦。”
张雨兰这样安慰着董姐,也是在安慰同样心急的自己。
中午去打饭,张雨兰拿着拉长发给她的饭票,来到打饭的窗口,当她把饭票递上去时,里面打饭的那个男人用一把大勺子一下就把她的饭碗刮到了窗外。
她跑过去捡起饭碗,一脸迷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打饭人把饭碗给刮了出来。
她鼓起勇气问一个打到饭的工人说:“姐姐,你看我这个饭票怎么在这里打不到饭呢?”
那个人看了看她的饭票说:“小妹,你这个饭票应该要到6号窗口去打饭。”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谢谢你!姐姐。”张雨兰终于松了一口气说。
刚才她还以为是那个押金没有交,人家不给她打饭的呢。
她连忙来到6号窗口,排在队伍的后面。
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张丽兰拿出笔和纸,给弟弟张雨明写起了信。
她在信里这样写到:
弟弟: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外出打工了。昨天,我已经顺利的到达了深圳平湖,经别人介绍。进了平湖旭日玩具厂,这个厂很大哦,里面有很多打工的朋友。
在我的身边也有两个老乡,我们相处的很好,弟弟你不要挂念我,你给奶奶说一声,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我在厂里做的就是缝一下玩具娃娃衣服上的缝口,工作很简单也很轻松,等我挣到钱了,一定把钱先寄给你,从此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你的学费问题了,你要努力学习,争取明年能考到市里的实验高中。
学习是很辛苦的,弟弟在课余的时间里要走出教室,多锻炼一下身体,身体强健了才能把学习搞好。
放假回到家里,你一定要帮奶奶多做家务,让奶奶多保重身体。代我向奶奶问声好。
好了,我今天就写这么多,不打搅你学习的宝贵的时间。
想念你的姐姐:张雨兰
92年9月26号
当她写下这个日期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昨天是自己的生日,自己已经是满了十七岁的人了,很快就是一个成年的大人啦,这世界上却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自己如一片树叶而随风飘荡,做梦似的飘到了遥远的他乡。
落寞和伤感,一起涌上了心头,张雨兰克制住自己的眼泪,流再多的眼泪是没有用的,自己要坚强起来,做自己命运的主宰者!要改变命运,先改变自己的心态,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就可以去坚强的面对一切。
下午上班,当张雨兰拿起缝衣针时,她感到手腕酸痛得难受,她咬紧牙关一针一针的缝了起来,不一会儿,适应了节奏的手腕,慢慢的活泛起来。
陆传芬说:“我没想到缝一下这个东西,我的手还缝得那么疼呢。”
董姐听了笑着说:“这回你们总算知道锅是铁打的吧。”
“是的,以前从学校回到家里找父母要钱的时候,要的理直气壮,没有要到钱时还嫌弃父母太笨了,赚不来钱,现在才知道赚钱是那么难哦。”陆传芬深有感触的说。
张雨兰说:“这就是,你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得亲口尝一尝,不管什么事情,不去实践,就取不到真经。”
拉长阿秀走过来说:“你们上班就好好的上班,不要在这里讲话,认真的把东西缝好。”
董姐说:“这又不是小孩子上课听讲,要认真的听,讲一下话,我们做的更快了,嘴里讲鼓,手里摇撸。”
阿秀听了更不耐烦的说:“我问你,你是拉长还是我是拉长,是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
阿秀这么一批评,这三个人的头低得更深了,默默无语地飞针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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