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朝安噎住,神色晦暗难辨。
他确实觉得事情有蹊跷,只是如今满京城都是对云薇不利的消息,他出于某种隐晦的私心,所以在母亲也认定云薇是凶手时,他并未为她解释。
难道就因为云薇拒绝了自己,他便要幸灾乐祸,落进下石?
他竟成了他曾经最唾弃的那种人。
他为自己的狭隘,感到羞愧和无地自容。
“我为我母亲……向你道歉。”楼朝安略微有些局促地说。
柳氏见儿子为自己道歉,当即不干了,“你做什么要向一个凶手道歉?而且她目无尊长,动手打我,简直野蛮无礼。”
“楼夫人,你能来吊唁瑶瑶,我们很感激,但是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往薇薇身上泼脏水,她没有杀人,瑶瑶和银霜,不是她杀的。”这时,徐氏突然开口道。
云薇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原以为,徐氏是跟云岳山一样的想法,都认为是她杀了云瑶,倒没想到,这次她并不糊涂,竟还会帮她说话。
见徐氏开口维护云薇,柳氏神色有些讪讪的,但心里仍旧是不服,便故意嘀咕了一句,“这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养女再怎么亲厚,也是及不上的。”
徐氏听到了,气得心口起伏,但眼下,她没心情与她争辩,便对一旁的下人道:“送客!”
柳氏见她下逐客令了,感到恼火。
她好心前来吊唁云瑶,这徐氏倒好,竟然将客人往外推。
“朝安,我们走。”柳氏忿忿道。
楼朝安见云薇是和刘谦一起来的,而看样子,是为了云瑶的死,便犹豫了一下,看向云薇道:“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云薇刚要说话,柳氏却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在楼朝安的手臂上,“人家都不待见咱们了,你何必上赶着让人瞧不起?跟我一块走!”
“都走吧,赶紧走。”云薇不耐烦。
楼朝安闻言,也不好再多待,与柳氏一同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一直压抑着怒气的云岳山,怒声质问道:“你杀了人,还来这里做什么?”
“云瑶虽然不是我杀的,但她的死,涉及到我的声誉,我请了刘大人和仵作,为云瑶主仆验尸。”云薇淡淡道。
云岳山闻言,气得面色铁青,“你这个孽女,你杀死了云瑶,现在是连个全尸,都不肯给她留了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云薇被他的态度,激起了怒意,但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强压了下来,他声音冰冷道:“我说了,我没有杀云瑶和她的丫鬟,杀死她的,是另有其人,你如果疼爱她,应该也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吧?今天这个尸,我必须验!”
“你别为自己开脱,血帕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杀的瑶瑶主仆,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云岳山怒不可遏。
云薇冷笑道:“简直愚不可及!”话落,伸手向刘谦。
刘谦心领神会,立即将血帕递给了她。
云薇将血帕展开,指着上面清晰的字体道:“知道这帕子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为何上面的字没有花掉吗?因为这血帕外面,还包裹了一层油纸。如果是云瑶临时前,拼着最后一口气写下的,你以为,她还有时间去找油纸,将帕子包裹起来?”
云启闻言,恍然大悟,“对啊,人都要死了,哪还有力气去找油纸?若是有那力气,应该也不至于被人扔到护城河中吧?而且,那背后的凶手,能给她这个机会?这一看就是真正的凶手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云薇。”
齐氏也附和道:“这血帕,肯定是真正的凶手,放在云瑶身上的,根本就不是云瑶写下的,从她身上的伤口来看,她是被一剑割破喉咙致死的,又哪里有机会写下血书?况且,她死后,又被扔进了护城河中,这说明,期间凶手一直在云瑶身边,她即便命大,还强撑着一口气,也断然不可能会有机会写下血书的。
这什么血帕,骗骗无知的人,倒还行,但根本经不起推敲!”
此言一出,云岳山的面色,变得异常难看。
偏偏这时,齐氏像是才反应过来般,讪讪道:“爹,您别误会,我不是说您,我说的是那些听风就是雨的百姓。”
云岳山的面色,彻底黑了下来,指着夫妻俩的鼻子骂道:“我不知道云薇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瑶瑶死得那么惨,你们竟还要向着她。”
“我们这是帮理不帮亲。”云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云岳山刚要发怒,这时,刘谦开口道:“平宁侯,下官认为世子和世子夫人说得也有道理,若凶手是县主,她怎么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麻烦?
何必将人扔到护城河,又在云三小姐身上留下血帕?
随便弃到哪个荒野,不就好了?
这明显就是有人嫁祸陷害。”
云岳山见他也站在云薇那边,心中感到恼火,但是一时,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便沉着一张脸,没再吭声。
刘谦打了个哈哈,打着圆场道:“平宁侯向来睿智,这么浅显的破绽,不可能想不明白,只是因为痛失爱女,失了冷静。
不过平宁侯,县主前面说的也对,您那么疼爱三小姐,难道要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这也算是给云岳山台阶下了。
徐氏也在一旁劝道:“瑶瑶在九泉之下,肯定也是希望我们找到真凶,为她报仇的,相信她不会怪我们。”
云岳山听到这里,终于叹了口气,“罢了,验就验吧。”
好在云瑶的尸体,是早上被发现的,后面打捞上来后,又被官府带去了衙门,云家将她领回不久,虽然灵堂已经设好了,但是尸体还未入殓。
徐氏想着云瑶生前极爱漂亮,想为她收拾打扮后,再放入棺材当中。
这也正好方便了云薇等人查验。
云薇掀开白布,入眼是云瑶惨白的脸,脸上的疤痕,被水泡得有些浅淡,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这些疤痕,正是云薇当时给她划的。
除此外,她身上已出现大片的尸斑,虽然因为泡水的关系,同样颜色浅淡,但手指进行按压后,并不容易消褪,新的部位,也不再容易出现新的尸斑。
这样的情况,死者至少是死了八个时辰以上。
仵作一边给云瑶检验,一边将情况说出来,另有一个书吏,则在旁边认真地做着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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