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中,恭王府内
晏翊正由侍从宽衣,准备上床就寝,门外传来急促地敲门声,“王爷,宣妃娘娘从宫中传信来了。”
晏翊深吸一口气,一股躁意自心间涌出,他不耐烦地说:“滚进来吧。”
贴身侍卫张英推开门,小心翼翼走到里间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他看着眼前地主子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支支吾吾叫人看了就心烦。”
“宣妃娘娘说现下宫中两位贵人情况都不容乐观,让主子您长点心眼,该争取的便不要错失良机了。”
张英十分了解自家主子,说完便闪到了一边,果然下一瞬一个白玉茶盏‘嘭’的一声砸在了他方才站的地方。
“争什么争,母妃怕是养了个小皇子,就弄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了。”晏翊一脚踢开了吓得跪在一旁的侍从,“你先滚下去吧。”
“王爷,今日从宫中传出陛下得了魇症,神志不清,而太子殿下那边似乎也不太乐观,宣妃娘娘起心动念也合理。”张英自觉清理了那一片碎玉盏,以免王爷不注意扎着自己。
晏翊低头看着手中的信,没有搭理他,过了好半晌他才冷哼一声,“父皇的魇症是真是假都还尚未可知,就凭着这些个子虚乌有的传言,就囔囔着让本王去争?本王这个母妃除了要银子的时候显得精明,其他时候不提也罢。”说着,边将手中的信撕得稀碎丢进了火盆中。
火光一聚一散,那碎纸被迅速燃成了灰烬,张英抿了抿嘴,迟疑地问:“那是否需要属下向宫里回个话?”
“不用了,本王明日进宫一趟。”恭王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待张英出去,听见他脚步声逐渐走远后,晏翊神色一变,拍了拍手掌,下一瞬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还没看清他是如何进屋的,黑影就已经跪在了他的身前。
“王爷有何吩咐?”
“去盯紧齐王府,有任何动向都要回禀本王。”
“是,王爷。”
话音还未落地,黑影便闪身不见了。
晏翊看向炭盆中残留的灰烬,低声呢喃道:“还当母妃真看得起本王这个儿子...原是让本王去给四弟作陪衬啊...”
...
彼时,齐王府书房内,晏朗正翻阅着典籍,府内总管周秦敲了敲门,“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进。”
周秦关上书房门,将手中的两封信恭敬地放在晏朗的右手边,“王爷上面的那封是宫里传来的,下面的那封是梁州的靖王送来的。”
“三皇叔?”晏朗眉头微皱,合上了手中的典籍,抽出了下面的那个信封打开看了看,“真是稀奇,三皇叔远在梁州,竟也对盛安城的事情了如指掌。”
“属下派人去查了,靖王殿下也给康王府送了一封信。靖王当年自请去封地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盛安城,如今突然来信,或许是有回来的心思。”
晏朗不置可否,又拆开了宫中传来的那封信,脸上的笑意加深,“好事,三皇叔既然只给本王和四皇叔寄了信,说明他已经想清楚了。”
周秦目视着自家王爷将那两封信烧毁之后,便躬身行礼道:“王爷,那属下先退下了。”
“等等。”晏朗叫住了他,吩咐道:“你去同吕远知会一声,让他明日一早随本王入宫。”
“是,王爷。”
....
第二日卯时,天刚蒙蒙亮,晏泰带着乔装打扮的胡大夫出了宫,马车上两人脸上皆是倦色。
胡大夫强打起精神,看向正闭目养神的宁王,突然说道:“王爷,昨夜您问的关于陀罗花一事,草民还有话未说。”
晏泰闻言,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同他揉了揉太阳穴,说:“现下已经出宫,胡大夫不用有所顾虑了。”
“依草民看,太医署未必只有陈御医知晓陀罗花一事,既然陛下魇症一事传开,太医署其他御医必然会一同研究此病,故陈御医如果是独善其身难以遮掩,必然还有其他内应。”胡大夫虽然不在朝堂,也从未接触过那些权力的争斗,但同为大夫,必然会有共性,他不信太医署内除了陈御医以外,找不出一个喜爱涉猎偏方的御医。
晏泰微微一笑,“多谢提醒,本王知道胡大夫是不愿牵扯太多故留了一半未说,往后进宫为陛下诊治也是一样,你只管看病其他的都可以不用理会。”
“王爷仁善,草民必定会尽心竭力为陛下调养好身体。”
“是皇兄和本王该感谢胡大夫精妙的医术,昨夜皇兄同本王说了,待此次风波过去,定会好好犒劳胡大夫。”
胡大夫连连摆手:“只要陛下安好,晏国安宁,便是草民最大的心愿了。”
“要是所有人都如胡大夫这般想就好了。”晏泰叹息一声,摇摇头又背靠马车闭上了眼。
眼睛是闭上了,可脑中却不断浮现昨夜皇兄面色潮红,激动不已的脸庞,发现自己曾经信任的人背叛自己的滋味并不好受,而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暗处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身下的位置,其中还有可能包含自己呵护着长大的儿子...
晏云睿又如何能平静?
晏泰就这般静静的看着皇兄发泄,他没有出声制止,也没有任何立场制止,过了好半晌,晏云睿才平静下来,缓缓道:“现下清醒,五弟你如何看?”
“依臣弟看,皇兄当按兵不动。”
“五弟,你的意思是让朕继续装疯卖傻?”晏云睿声量抬高,显然是难以接受晏泰的提议。
晏泰站起身向晏云睿躬身行礼,“陛下,现下宫中情形不明,奸佞潜藏,贸然出手恐打草惊蛇,为今之计便是先让他们放松警惕,展开行动,您和臣弟才不至于陷于被动之地。”
晏云睿紧盯着晏泰,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找出哪怕是一丝疑虑,但眼前之人目光坚定,没有半分迟疑,只听他继续说:“皇兄,您得给臣弟和慕风一些时间,也要给几位皇子一些时间。”
晏泰的回忆在晏云睿无奈的点头中定格,马车也停了下来。
“王爷,到王府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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