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生一直沉默,不确定谢长生是否知道了自己的底细。
应该不知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清楚真正内情的只剩他一人了。
谢长生察觉到身侧人紧绷的状态,更坚信今日定能诈出点内幕来。
“虽说你犯了杀人罪,但我知你是个手脚敏捷,且心思简单的纯良之人,断不会做出弑杀亲姐的恶事!”
安乐生抿唇。
这句话,证明谢长生是调查过自己的。
但也证明他不知实情。
“家姐非我所杀!我是冤枉的!”
即便过去多年,重提此事,安乐生仍旧激动。
“当然,我相信你。”
谢长生毫不迟疑道。
“二哥,你真的相信我没有杀人?”
安乐生诧异。
这声“二哥”比之前少了几分讨好,多了些许诚意。
谢长生一语道破,
“以你的身手,若是杀人逃跑,根本没人能抓到你!听说当年衙差抓你时,你双手全都是血,抱着你姐姐安乐潇还喊着让人救命。”
“可惜……她已断了气,屋内只有一份含毒的糕点,而你就成了毒害亲人的凶手被捕。”
安乐生当年被抓时年岁小,虽在牢狱里还关了几年,但他的一身本领,绝对是自小就学成的能耐。
仅凭这点,便是贺承志汇报的时候,都推断出安乐生当时是被人陷害。
只是当年的安乐生,口口声声说没有杀人,谁也不会。
更何况,他姐姐安乐潇身侧,除了剧毒糕点,还有不少金银珠宝。
谋财害命,为了钱财毒死亲人,便是安乐生杀人的动机。
即便他是个孩子,瞧着可怜,也无人替他说话。
作为刚到京城没多久的异乡人,连周围的邻居都不熟悉姐弟二人,谁敢轻信?
且,没住几日就闹出命案,百姓更是恨不得安乐生这个“杀人孽障”被抓起来!
安乐生就这样被押走。
那一日,他绝对没想到自己失去亲人,还被冤枉成了罪人。
“含冤被抓,且无牵无挂,就算是被关押想要离开,你也是易如反掌,为何不走?”
谢长生松开揽着安乐生的肩膀,两人拉开距离,然后郑重道,
“这其中内情,我想听你说一说。”
其实所谓的内情,贺承志已经查到了。
虽然久远,但却不难查。
看守安乐生的牢头拿了好处,自然就透露了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风声出来。
“此事,还是长公主府的贵人心善,念及安乐生人小,便想护他活下来……”
而长公主府的插手,让安乐生没有判处斩立决。
至于这事为什么与长公主府有关系?
只因安乐潇死前身侧的那些金银珠宝,皆是长公主府的赏赐。
安乐潇初入京城,在路上凑巧救下了长公主身侧的一名婢女,此女很得长公主器重,长公主就召见了安乐潇,还赏赐了她许多财宝。
但谁能想到,就是这些钱财让安乐潇的弟弟安乐生起了歹心?!
可念及安乐生终究是个孩子,且也是安乐潇唯一的亲人,长公主府的贵人便决定放安乐生一条生路。
当年摆在明面上的情况,就是这样。
在大乾,皇亲贵胄想要护住一个民间杀人犯的死活,私底下运作一番还是能办到的。
这就是安乐生被关多年,最后没死又被流放的原因。
但谢长生知道,此事绝对有大瓜!
他根本就不信这些敷衍人的表面消息!
“想必二哥也知道,我被关期间有贵人照拂的吧?”
安乐生苦笑,语气里满是嘲讽。
谢长生点头,
“那贵人是谁,我已知晓。”
安乐生了然,
“外人都知的事,我就不再重复,说些旁人不清楚的内情吧!”
这就说了?
谢长生还有点意外。
但准备吃瓜的心早就准备好了,谢长生做洗耳恭听状。
“我如果想走,的确有很多机会逃离,但是有人用姐姐的埋骨处威胁我,若我不听话,最后到死都不会知道她葬在何处!”
安乐生眼底是隐藏不住的恨意。
这样的眼神,谢长生从没有在他眼里瞧见过。
“所以,杀你姐姐的真凶,其实就是你口中的贵人吧?”
谢长生道。
安乐生眼睛睁大,然后重重的点头,
“没错!有毒的糕点是与财宝一同赏下的。”
都是来自长公主府!
之后,便是二人良久的沉默。
谢长生在等安乐生继续。
可安乐生觉得,他已经说完了。
“没了?”
谢长生等太久,忍不住问道。
安乐生眨眨眼,再眨眨眼,以为自己说太少了,便小声解释,
“长公主府的人不让我说糕点的来处,交换的条件就是保我活下来。”
安乐生觉得,他这个解释很……合理……的……吧?
谢长生砸吧砸吧嘴,然后又磨磨牙,
“你这漏洞百出的借口,能骗得了我?”
安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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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二哥……”
说话的语气明显很虚。
“若是真怕你咬出此事,当年把你送去秋后问斩,直接杀人灭口岂不是更省事?何必留你性命?!”
“还有,就算是你说得交换条件是真,那么,对方需要把你关这么多年,慢慢同你谈条件?”
“你觉得我不清楚京城权贵的做派吗?莫说旁人,便是我都没那么多的耐心和你周旋几年!”
谢长生甩了衣袖,大步朝前走,
“罢了!不说也罢!就当我没提过此事。”
安乐生一拍脑门,懊恼不已。
关键他从没有想过有人会盘问此事,一时间也编不出好的理由啊!
这会儿,安乐生极其羡慕贺承志。
毕竟论胡说八道瞎诌的本事,没人能强得过他啊!
“二哥!二哥,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安乐生委屈的追上去。
谢长生对安乐生的性格是有判断的。
他是精明的人,却有单纯的心。
有时还很幼稚。
现在的安乐生,就屁颠颠的追在谢长生身后,然后一脸欲哭无泪。
“你若不想说,不说便是!何必骗我?伤了我们之间难得的情分!”
谢长生脚步不停,气恼道。
两人越走越快,甩身后的流放队伍好长一段距离。
最后,安乐生拉住谢长生的衣袖,
“二哥,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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