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闻言有些诧异,不知道他怎么来了,坐回了椅子上,抬手。
“宣。”
“宣礼部尚书帅颜保觐见。”
“老臣拜见万岁爷!”
很快,帅颜保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他进来后直接撩开下摆跪下,刚拜见完,就忍不住老泪纵横:“万岁爷,您得为老臣的孙女做主啊!”
康熙被他的样子给惊住了,要知道帅颜保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个硬汉,他从来没见他哭过,而且,竟还提到了他的孙女?
她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康熙面上未显露分毫,连忙上前扶起他。
“帅颜保,你有话好好说,朕会为你做主。”
“万岁爷,老臣,老臣也是没有办法,但事关,事关……”帅颜保唇角发颤,犹豫的看了眼周围的几个宫人。
康熙明白了,挥手,于是宫人陆续退下,梁九功作为近身太监,倒还是一直在旁边候着的。
“说吧。”康熙开口。
帅颜保闻言,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艰难的呈给了他。
“万岁爷,这是老臣孙女出宫时,佟皇贵妃派她的贴身宫女送给老臣孙女的安神荷包,皇贵妃好心,老臣和孙女都感激不尽,但是……”
康熙看到荷包时,眸光微闪,因为这荷包和刚才佟皇贵妃呈上来的荷包花样并没有太大区别。
乍一看,还以为是同一个呢,他心里微沉,伸手拿过荷包时,果然也是一样的触感。
然后,他就听到帅颜保道。
“但是昨晚荷包不小心勾到东西破了个口子,老臣孙女拿起来就发现,发现里面藏……”帅颜保咬咬牙:“藏有男人的东西。”
“万岁爷,老臣孙女自来恪守本分,绝不是会私相授受之人,她发现后第一时间找老臣哭诉委屈和害怕,老臣如今就这么一个未出嫁的孙女,不知是有谁借了皇贵妃的手害她,她如今被留了牌子,老臣不敢大意,请万岁爷替老臣孙女做主。”
说着,帅颜保直接磕头。
他虽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佟皇贵妃扮演了何种角色,虽心有怀疑,但也不能当面质疑皇贵妃。
他只求万岁爷能做主,以后就算暴雷也有万岁爷兜着,也不算欺君之罪。
康熙这会儿已经打开了荷包,看到了里面的一节头发和靛蓝色的布料。
指骨不自觉用力,瞬间收紧,想到这东西被她贴身戴在身上过,而这东西,却不是她本人自愿佩戴,而是有人阴谋算计,心里的寒霜越聚越多。
他很快就想到了佟皇贵妃多次在他面前提起赫舍里·盼姝的某些事,还说她偷偷让人给大阿哥塞荷包,再对比如今帅颜保光明正大不见心虚的哭诉,康熙不傻,这会儿明显发现了疑点,其中最可疑的反而是佟皇贵妃。
毕竟之前他以为佟皇贵妃和她是亲戚,自然是向着她,而且两人也没有利益之争。
但佟皇贵妃却明显多次在他面前说赫舍里氏私相授受、芳心她许。
如果,是佟皇贵妃在撒谎呢。
她又为何一直致力于把人推到大阿哥那边。
为何又要和他说这种话,如果是真的,偷偷藏着解决了不就好了嘛,她就不怕一旦传出去了毁人清白?还是佟皇贵妃暗地里想要倒向大阿哥那边去,为大阿哥增加筹码分裂赫舍里氏?
近来,佟皇贵妃似乎和惠妃走得有些近了。
康熙越想越多,越想心思越复杂。
这会儿,佟皇贵妃和他说过的每一个字在他这里,都有了疑点。
康熙捏着那一小截布料,然后,他把荷包递给了梁九功。
“你下去查,这东西到底是谁的?背后,又是谁在搞鬼。”
他一顿:“皇贵妃那里,重点去查。”
“嗻。”
梁九功一愣,感觉到了康熙身上的阴寒之气,连忙接过荷包躬身退下。
帅颜保听到康熙的吩咐明显也怔住了。
“万岁爷,皇贵妃那……”
康熙目光落在他身上,摇头:
“你放心,若是真的有人做鬼,朕会替你们做主。”
帅颜保心里微惊康熙的果决,闻言,又一脸感激:“老臣多谢万岁爷,老臣和老臣孙女感激不尽。”
康熙看着他,刚才有些暴戾的情绪好了很多,他就说嘛,她那么玲珑剔透的女子,怎么会看上老大,还做出这么多损己的事。
果然是被人污蔑的。
康熙心情微好,但刚才升起想见她的冲动却并没有因此消散,反而更加强烈了。
他想……亲眼去见见她。
明明也没见过几次,却还是那么想,他摸着自己的衣袖,难道自己这是一见钟情了?
他摇头,应该不是,或许见过了,这种情绪就好了。
——
承乾宫
当佟皇贵妃知道礼部尚书帅颜保去了乾清宫时,心瞬间提起,砰砰的七上八下。
“主子……”月心也觉得心慌,毕竟主子这事做得不地道,可主子要做,她能有什么办法,自然得配合。
佟皇贵妃捏着眉心,笃定道:“他们不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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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得那么隐蔽,谁能想到她会针对赫舍里氏,就算赫舍里·盼姝发现了,面对这样的东西,如今小小年纪的她能不慌吗?还敢告知长辈?就不怕长辈真以为她私相授受,佟皇贵妃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但心下却依旧沉甸甸的,一直让人注意乾清宫的消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帅颜保还没出来时,她最终坐不住,猛地起身:“走,去慈宁宫。”
只要劝服了太皇太后,赫舍里·盼姝的归宿就有了,万岁爷如今还能驳了太皇太后的面子?
她何必舍近求远。
“主子!”见佟皇贵妃这样子,月心觉得她太急了,就算要做什么,也不能这么急啊,连忙小心劝道:“主子,如今的时辰,太皇太后恐怕还在午。主子您不如先等等也好,这秀女婚事,还没过去一天,不用那么着急的。”
佟皇贵妃知道自己不应该急,可她心里在害怕啊,害怕自己做了那么多,依旧阻拦不了什么,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她眼眸晦涩,压下心里翻涌的急躁和不安:“等一会儿太皇太后醒了,你记得提醒本宫。”
佟皇贵妃丝毫没发现自己变得越发急躁难耐的性子,就算发现了,也只以为是自己心里存了事才这样。
这件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一日没定下来,她就一日不得安生,更何况,迟则生变。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愿意杀人的,佟皇贵妃这么想。
“是,奴婢记住了。”月心躬身,心下隐忧。
她旁观者清,只觉得主子每次提起赫舍里格格时,五官都扭曲到了极点,那种狠意,她自己看得都有些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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