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内,张晦埋着头,摆弄着药材,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一声大喊。
“来人!快!”紫沂宸抱着紫沐雨,神色慌张地在太医院的院落中大喊着。
“王爷,这是?”张晦走出屋子,看到此时本不该出现在京都的沂王殿下,有些吃惊,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人,神情严肃起来,“玉华公主这是怎么了?”
“雨儿方才吞食了断肠草,快点救她!”紫沂宸抱着紫沐雨来到屋内,将她小心地放在软榻上,对张晦命令道。
一向以礼相待的沂王殿下,何时这般疾言厉色过。
张晦也不敢耽搁,来到软榻前,手搭在玉华公主的手腕处,心中一惊,然后为难地转过头,看向紫沂宸,“王爷,这……”玉华公主已气息全无,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呀。
对上紫沂宸的凝视,张晦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眼前的人,如何不知道玉华公主已经消香玉殒,只不过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张晦沉默着,朝着紫沂宸躬身施了一礼,随后走了出去。
人生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告别,从呱呱落地那一刻,便踏上了学会告别的修行……
张晦守在门外,长叹了一口气,眼前的这座皇宫,早已乌烟瘴气,这太医院,也只剩下了他一人……等尘埃落定,他或许可以离开这里,找个安稳的地方,将一身的医术传承下去。
屋内,紫沂宸坐在软榻前,对着软榻上的妹妹,喃喃自语……
对雨儿而言,此生不过数十载,十年的时光,从始至终,她都被困在了这厚重的宫墙里,除却元宵节那日出宫赏灯,她似乎没有机会走出这宫墙。
“将这太医院团团围住,宫中来了刺客,带走了玉华公主!”太医院大门被撞开,一众禁卫军冲了进来,将太医院围住。
张晦被眼前的阵仗吓到,连忙起身上前询问,“将军,这是何意?”
带头的禁卫军并未理会他,而是挥手,直接让身后的人将他拿下。而后上前一步,对着里面喊道,“里面的刺客,速速将玉华公主安全送出来,我等可饶你一死!”
张晦翻了个白眼,这些禁卫军脑子有病吧,他们难道不知道里面的是谁吗?
这次,张晦想错了,他们当然知道里面的是谁。正因为知道,里面是谁,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紫沂宸听着外面的声音,讽刺地低笑一声,他知道,这是七哥在逼自己。
他将外袍脱下,盖在紫沐雨身上,而后将她抱起,推开门,走到院落中。
“大胆刺客, 还不快将玉华公主放下!”为首的将领对着紫沂宸高声命令道!
紫沂宸直接无视他,朝着太医院门外走着,却被禁军团团围住!
“不是,你们这群人不认识沂王殿下么?他可是未来的储君!”张晦无比艰难地抬起被按住的头,对着这群人大声吼道!
可惜,这些人,并不为之所动!
“开什么玩笑,沂王殿下此时正在民间体验民情,怎会出现在宫苑之中?你休要胡说!”按住张晦的人,嘲弄道。
这些禁军的做法怎会如此奇怪!张晦有些担忧地看向沂王。
这些人指鹿为马,分明是受人指使!
银枪尽数指向紫沂宸,紫沂宸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将怀里的紫沐雨抱紧了些,防止这些人伤到她,“滚!”
“还不放下玉华公主!”禁军们没有后撤一步,枪头依旧指向他。
“再说一句,让开!”周身寒气,见他们依旧阻拦,紫沂宸不想再跟他们废话,抱着紫沐雨,抬脚给了身前那人一脚,那人往后倒去,紫沂宸顺势踩着他的肩膀,凌空而上,飞离太医院!
“还不快追!”见状,禁军首领立即命令道。
众人听令,朝着紫沂宸逃离的方向,追去,而张晦,则被带入了养心殿内。
皇宫内处处是禁军,紫沂宸施展着轻功,一路躲避,最终出了午门,守在午门的将士,看到他,连忙上前问候,“王爷。”
紫沂宸抱着紫沐雨,跨上马背,抓紧缰绳,挥鞭,快速离去!
养心殿内,张晦被传召入内殿。
此时,紫泓轩一身青衫,坐在龙床旁,见到张晦,神色焦急地站起身,给他腾开地方,“张太医,速来给父皇号脉!”
张晦狐疑地走到龙床前,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煜帝,面色苍白,如往常一样的病态,“殿下莫慌,微臣这就给陛下诊治。”
“好!本王不过离了片刻不到,父皇竟然突然咳起了血,张太医,这是什么缘故导致?”
张晦把完脉,收回手,眉头紧皱,跪在地上,如实说道,“回禀七殿下,陛下应是气急攻心,病情才加重了些。臣再给陛下配些药,调养一下身子!”
“有劳张太医了。”
张晦安全地走出养心殿,心中大骇,陛下生病,本算不得上一件大事,可如今,躺在养心殿的那位,与他先前探的脉,无丝毫相似之处,这养心殿躺着的,已然不是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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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些话,他无法说出口。
联想到方才来太医院的禁卫军,如此看来,都是七殿下的手笔了。
皇家之争,张晦不想蹚这浑水,眼下,他只管闭上双眼,捂住双耳,安分守己地待在太医院即可……
当夜,皇宫内敲响丧钟,煜帝驾崩了……
太傅柏秋,京兆府尹谢悯怀,户部尚书钱昶,刑部尚书柳宴章,礼部尚书穆怀礼……众官员连夜入宫。
养心殿内,紫泓轩跪在龙床前,神色悲伤。
见到百官都跪在殿外,压制住嘴角的笑意,换上悲伤的神情,走出殿外,“诸卿,父皇他已驾鹤西去……”
众人大惊,前些日子,只听说陛下染病,故而取消早朝,而是将奏折都交给高福莱高公公,送至养心殿,进行批阅,比较紧急的事件,也都是在养心殿外进行禀告。可这才几日,怎么就病故了呢?
“七殿下,陛下一直身体硬朗,怎会突然病重离世?”谢悯怀不顾身侧钱昶使得眼色,上前一步,对上紫泓轩的眸子,质问道。
“依谢大人之见,是本王说谎咯?”紫泓轩扬眉,而后环视了一眼众官员,“父皇遗体就在养心殿,若诸位不信,便移步养心殿,一齐去确认一番,如何?”
“这……”众人闻言,都犹豫不前。
“不知高公公何在?”作为紫泓轩的老师,柏秋皱着眉,问道。
“是啊,陛下身边,一直是高公公在服侍!”
“没错,怎么此时不见高公公?”
……
在百官议论纷纷时,高福莱躬着身子,从养心殿内走了出来,脸上泪痕未干,走到众人面前,对着百官宣布,“诸位大人,陛下确实驾崩了……”
“这是为何啊?”
“沂王殿下突然回京,今日在养心殿与陛下私下待了一会儿,不曾想,沂王殿下刚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陛下就口吐鲜血,昏迷过去,当即便请了太医院的张太医来诊治,谁知,竟回天乏术了……”高福莱老泪纵横地将白天内发生的事讲述给百官听。
“沂王殿下?”
“沂王殿下不是去了北界么?”
“是啊,沂王为何突然回京?”
眼前的这帮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高福莱这些话意有所指。
“殿下!大事不好!”禁军首领急冲冲地来到紫泓轩身前,禀告着,“玉华公主被刺客带出皇宫!”
“什么?”紫泓轩大惊失色,随即吩咐道,“快给本王将玉华完好地带回来!”
“是!”
“众卿,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行国丧之礼。”紫泓轩看向穆怀礼,“穆大人,就劳烦您了。”
“老臣领旨。”
“若雪宫的柳妃娘娘听闻父皇死讯之后,过于悲伤,昏迷了过去,国丧之礼,就不用出席了。”紫泓轩看了一眼高福莱,“高公公,待会儿去太医院,传张太医过去,给柳妃娘娘瞧瞧,别伤了身体。”
“老奴遵旨。”高福莱躬着身子回着。
“至于九弟与父皇在养心殿内发生了何事,我们都无从知晓,还请谢大人前往沂王府一趟,替本王询问个明白。”
“这……”谢悯怀看着眼前这位无比陌生的七殿下,本想替沂王辩驳两句,却觉察到衣袖被往下轻扯了两下,随即低下头,“老臣领旨。”
“七殿下,远在北界的二殿下,可要通知?”穆怀礼当即问道。
与狼族通商一事确定之后,商道修建完成,通商之事也如约进行,只是两族交界处,偶有沙寇行抢掠之事,为了保证商贾的安全,二殿下紫浚泽奉命前去北界,助狼族清除沙寇,至今未归。
“二哥那边,本王已经派人传信过去,相信很快便有消息。”
而刚准备进入沂王府的楼岑,却被眼前的一幕停住了脚。
沂王府门外,重兵包围。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了么,这沂王啊,犯了弑君之罪,还派人拐走了玉华公主!”
“这不能够啊,沂王那般宅心仁厚,怎么如此行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搞不好从头到尾,都是他装的呢?”
“唉~赤翎无主,若此时狼族来犯,可如何是好啊?”
“想什么呢?我们已经与狼族签订互市条约,他狼族怎可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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