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王子 第五章奇事怪事年年有一

    一

    银皓拉了欧阳田一下，摇一摇头，示意别动声色，又向银若道：“这人是谁？”银若故作一奇，道：“怎么，你不识得吗？哎呀，金将军，你看看，你这么为他卖命，他竟然不认得你是谁。”金铭呸了一声，道：“他不认得我？我与他千里迢迢自若丽到此，他不认得我？”

    银若哈哈一笑，道：“喏，听见了么？他就是你随伴你身边的金铭，‘神枪’金铭。”欧阳田听金铭这么一说，气塞胸臆，道：“这个哪是我那二弟，你们莫要认错了人，胡乱抓个人来充数。”银若拉起金铭头发，道：“看清楚了，这人是不是你的二弟。”欧阳田道：“我绝不会认错的，这个确实不是我二弟，我二弟早已回了大营，为皓殿下取药去了。”银若突然怒道：“什么皓殿下？那是反贼，弑父杀君的逆贼。这人是不是你二弟，你自己清楚。只须你交代了银皓种种罪恶，我就放了他。”欧阳田眉头一皱，义正词严地道：“我欧阳田岂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

    银若抽出佩剑，斜手一挥，剑刃直往金铭颈间砍去，欧阳田惊叫一声，但见金铭头向后一仰，却未能躲开。只见剑光一闪，银若手中利剑已然点在金铭脖子，这一剑使得收发自如，端的是干净利落。金铭道：“好，大哥你不说，我来说。我去弑杀潆妃就是这个人指使我的。”说着，手指向银皓，问道：“你是不是要我跟踪潆妃？我只要你答是或不是。”银皓点一点头，道：“不错，是我要你去的。”银若哈哈一笑，道：“大家都听见了？”众官纷纷摇头叹气，交头接耳。金铭又道：“各位静一静，听我再言。”众人肃静，望向金铭。金铭接着道：“我奉了皓殿下的命令，我身为下属该不该执行？”银若道：“当然，当然应该。”金铭点点头，道：“下面的事情，你们想听实话还是假言？”银若道：“那自然真话了。”

    金铭又道：“我就跟从着潆妃，一路跟蹑，见她进了后花园的一间大屋，我是不是应该跟着去？”银若心道：“人是这小子杀的，人证物证俱在，我还怕他耍什么阴招？”当下便道：“不错。”金铭啧了一口，道：“这个潆妃当真美若天仙，而且......”他把话说到这里，突然就不再往下说，在场的官员尽是男子，哪有不问之理，这一下就有人问道：“而且什么？”金铭道：“而且这个、而且淫胜妖狐，不错，而且淫胜妖狐，你们知道我看到什么情形吗？”

    众官听他说了“淫”字，已经猜到七八分，对于金铭口中的这个“情形”自然禁不住地问了。金铭道：“我看到她竟然和太监上chuang，你们说说看，这种女人该不该杀？”众官之中不少人脱口道：“该杀该杀。”也有人道：“该杀，不过杀了可惜。”更有人道：“这个死太监更应该杀。”这些人说话之时，不过顺着自己心思说出，哪里想得到顾忌，偏偏又有这么多人开口，有些人也不得不应和几句，顿时满堂都是议论菲菲。银若脸色铁青，拳头紧紧捏起，突然大喝一声，左拳径往金铭小腹殴去。蓬的一声，满堂寂静。

    深宫内院，气氛肃杀。

    银皓捧着伤口，颤巍巍地站起，环顾四周一眼，道：“若殿下，我今日只问一句：我父皇到哪去了。你一向知道我性格，父皇若要我亡，我不会不死，你不用摆着这么一个假皇帝给我看。今日之事，关系到皇室一族生死存亡，我不得不追究，你说，父皇及母后怎么了？”银若冷哼一声，道：“无论如何，你今日是逃不开这张天罗地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趁早死了这条心了。”欧阳田忿道：“若殿下之言，那就是没得谈了？”银若道：“不错。”银皓喝道：“动手罢！”话音一落，欧阳田欺身上前，铁扇扇向银若。

    银若不及遐想，下意识地挥出长剑，砍向铁扇。就在这时，宫门外突然一人喝道：“二哥，我来啦！”银若便听身后几名护卫惨叫连连，两名押解金铭的护卫更是血肉横飞。一个勇猛若狂的大汉冲进大殿，持起大斧，斫断金铭身上铁链铁镣，护着金铭一直退到银皓身旁。欧阳田见金铭得救，铁扇连攻数招，逼退银若，自己也乘机退回。此时宫中已经大乱，百官争相夺门而出，众弓箭手已不起作用。银若一人挺剑把在殿门，有着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百官见状，纷纷求饶。银若冷哼一声，道：“要你们陪葬的可是斯图皇子，天神之子的银皓，算你们这些奴才赚到了，还求生干么？”说着长剑一扫，众官退后一步，银若趁此也退后一步，人已站到门槛之上，把门一合，顺手上了闩。

    程甫哇哇大叫，道：“哎呀，不好，这龟孙子莫非要放火烧死咱们？”说着突然伸手掩住嘴巴，讪讪看了银皓一眼，见他对自己骂的“龟孙子”三子并未为意，这才道：“大哥，这殿后或许就有出路了，咱一起去找找吧。”欧阳田苦笑，道：“这当口，还有谁会给你留下后路。要给你留下了后路，哪用着这些大臣陪葬。”百官这是吓得惶惶不安，当下就有人向银皓跪下，求道：“皓殿下，给小的们一条生路吧，小的们并非什么大臣小臣的。小的只是宫中当差的护卫，是若殿下要小的们假扮大臣的。皓殿下明察，放小的们一条生路吧。”这时站在一旁诉苦无门的众官一律附和称是，纷纷下跪。银皓冷眼看向高高在上的银阔一眼，见他兀自怔怔，喝道：“你这奸贼又是什么来历？”银阔莫名一震，瞧了银皓一眼，颤声道：“小......小人......小人也是、也是宫廷护卫。”程甫见他还大刺刺坐在上首，一个大踏步上前，抓起银阔衣襟，怒道：“还不下来给皓殿下拜见，格老子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么？”说着手陡然一挥，“银阔”已经给他举在半空。程甫甩手一抛，砰的一声响，那“银阔”已给摔在丈外处，哼哼唧唧不能语。

    金铭道：“此地不能久留，咱们须想个办法走开。”他话还没说完，外面一阵呼喝声，嘈杂混乱了好大半晌，才听一人高声道：“你们动作快点，放些柴火就要了你们的命了么？后面的弩兵听着，等会不论是谁走出，你们只要记住一句话“格杀勿论”，知道么？”只听轰然一声应好，又听见那人说道：“至于重骑兵等，剿杀逃匪，一个也不能留。”跟着便听劈啪劈啪的声音，朝圣宫纸窗外红光满墙。朝圣宫中又是乱成一团，那些假扮大臣的护卫顿时有如锅上蚂蚁。银皓道：“杀出重围，大家或许还有一线的希望，留在这只能是等死。”

    众人应诺。

    这时候火光冲天，燎亮半边天。困在大殿之中的众人只觉得身上炽热，左右不是。几个人砸开了殿门，却被熊熊大火逼得退回。银皓向欧阳田道：“冲出去了。”欧阳田点点头，吩咐了金铭及银白玉二人随后，要程甫殿后。银皓直起身子，腹间仍自隐隐作疼，再看众人，傅莹莹与顺节王早早就趁着乱子，随银若出去了。欧阳田握起羽扇，大踏步走到殿门，向烈火猛然一扇，呼的一声，劲风佛过，那大火竟被吹得走了方向。欧阳田道：“皓殿下快些出去。”银皓抓起银白玉小手，足下一蹬，人已如同飞鸟一般，掠出大殿。金铭看了假银阔一眼，道：“四弟，先杀了这个人，免得留有后患。”程甫懵懂，只是应了声是，砍去一斧，那假银阔顿时身首异处。金铭大喝一声，跃了出去。欧阳田道：“四弟，快走。”程甫道：“这些人也都一个个杀了吧，留着也没用，只会跟二哥捣蛋。”欧阳田喝道：“快走。”说话间手不停歇，不住扇动。程甫哦了一声，窜出火墙。欧阳田扇子猛扫两下，乘着火势偏转，跃了出去。

    朝圣宫外一片乒乒乓乓，斗得激烈。

    只见银皓携着银白玉素手，且战且前，不时猛不丁地抓起一个身着重甲的重骑兵往后一抛，银白玉身手不凡，一剑刺出就有一人倒下。金铭伤势不堪，却也在程甫掩护下，杀了几人。欧阳田看明战势，见一个锦衣护卫在前面的阁台上指手画脚，双腿一扬，人如插翼而飞，一直到落在那名锦衣护卫身畔。那锦衣护卫眼中身影一闪，就见一个儒装人站在面前，心中陡然一慌，退后几步，拔剑相向。欧阳田冷笑一声，哼道：“不知死活。”向剑尖猛然冲去。那锦衣护卫哪里见过这种送死的打法，心中一念间，突然长剑一偏，生怕害死了来人。欧阳田脸上一笑，道：“倒有几分仁心。”撇出羽扇，只将那锦衣护卫扫出数丈，性命上保住了，只是啊呦啊呦地叫痛，爬不起来。

    欧阳田转身加入战团，不多时就有几名弩兵命丧扇下。

    银皓见人到齐，喝道：“闯出去了。”左手一弯，抱住银白玉纤腰，杀开一条血路。银白玉给他这么一抱手脚都软了下来，见旁边杀来几个重骑，不禁惊啊一声，要躲不及。那几名重骑冲杀到跟前，银皓突然全身一晃，人似乎变了模样。银白玉给他抱在怀中，只觉得头脑一阵昏迷，沉重欲裂。那几名重骑不知怎的，始终冲不到银皓身边三尺内，连铁枪也刺不出去。猛然间，只听银皓怒吼一声，长剑连连挥砍，阻在前面的士兵尽数身断腰择。

    众兵士一惊，心中有如结了冰一般，浑无知觉，只想着赶快躲开，免得触犯到眼前这个死神，是以欧阳田等在后面，行得极顺。五人一路杀到皇宫大门，心中都是石头落地，松出一口气，相互对视而笑。突然间，程甫睁大眼睛，脸色大变，嗫嚅道：“这、这、这......”金铭见程甫怪异，奇道：“怎么了？”程甫道：“你...你...你看...看...看那边。”金铭依言望向护城河，也变了一个样子，道：“这、这、这...”欧阳田一奇，道：“你们两个怎么了？是不是适才打得脱力，迷茫了？”金铭道：“不是，不是。大哥你...你...你看那边。”

    欧阳田心中一凛，转过头，也望向护城河的方向，突然面色一紫，竟然也道：“这、这、这......”银皓见三人形状奇怪，也望向护城河的方向，突然一惊，脸色变得迷惘，道：“这、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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