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暖。
白瑾霖缓慢地睁开眼睛,湿热的海风静静地吹拂着淡色的纱织窗帘,心跳声也变得平静。
好想笑一笑。
突然——一顶帽子从天而降,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姐,起床啦!!”耳边传来阿辽的声音。
……
“阿!辽!”白瑾霖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对着面前的人大叫。
“啊啊啊……救命啊!”这回换阿辽被吓得大叫。
水屋外沙滩躺椅上晒太阳的女人不由得皱起眉头,是谁那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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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你怎么来了?”
陆礼贤坐在吧台上,细品着手里的鸡尾酒,看到来者,微微惊讶。
“离她远点。”
“你在说什么?对了,昨天你和白小姐没有事吧,我很担心。”
“我不会说第二次。”
“哦?”陆礼贤挑起眉毛,打趣地看着陆千城。
你终于,忍不住了吗?
“股份转让书,酒店资料。”陆千城把两份文件丢到桌子上。
“……什么?”陆礼贤迟疑地开口。
“你要的,全在这里。离她远点。”俊逸的面孔,眼神淡漠至极。
“我没猜错的话,你和她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这么做?”两份资料的分量,是旁人无法估计的,也是他一直想要的。陆礼贤挺起背,眼神锐利地盯着桌上的文件。
“这些”他淡淡扫了一眼桌上的资料,“我不需要。”
“你不想知道,是谁害得你们永远没有机会走到一起吗?”挑衅地笑起来。
两个男人,一个张扬狡黠,一个内敛清隽。一个要的,是事业,是无上的权利与认同,一个要的,是一个女人。
“陪我喝一杯。”陆礼贤拿过酒瓶,又拿了一个酒杯,倒满。
陆千城坐到吧台上,比身旁的人稍微高一点。
“千城啊,你知道我第一次听说,我有一个弟弟。那时候我读小学”一饮而尽,又倒上一杯,“学习上,我们一样优秀。可是,他比我冷静,比我沉默,一切都被老头子喜欢。”
“除了一样。”陆千城抬起酒杯。
“身世。我以为我们至少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事实却告诉我,那个老头子,宁愿让你这个外行来接手酒店,也不让我来。他相信你超过自己。
“我知道,等你自己犯错,是不大可能。你给我的惊喜太多,不是吗?”陆礼贤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轮廓深邃,鼻梁挺阔。
“我恨你,恨你什么都不想要。恨你了无牵挂,没有任何软肋”顿了顿,“直到,那个女人出现了。她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要的,都在这里。”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陆千城淡淡说道。
“那些我迟早会自己拿到,但不是现在。”尖锐地眯起眼,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指节咯咯作响,“哪怕一次也好,表现出你被我打败了,就那么难吗,陆千城?”
陆千城不语。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有多恨,恨他给了你这样抹不去的身份。我又何尝不是?你的母亲至死不瞑目,我的呢?每天独守空房,徒有虚名,什么都没有得到。”
“那是你的事。”
“你真是厉害,接住了酒店,一定没少下功夫吧?你怎么能耐得住寂寞,弟弟?”
“不难。”
“是不难,对你来说。我的好弟弟!”他冷笑几声,眼中变得猩红,近乎疯狂“别怪我太卑鄙。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也看到了,那个女人确实不喜欢你。
“既然你不在乎这些,就把他们都毁了!为什么要施舍给我?!我需要的,会自己去取,而不是由别人施舍!我要证明,这个家,都是属于我的!
“你喝多了。”
“对,我是醉了。不然我怎么会放过你?为什么,我偏偏要做一个坏人?!而你,从来都是那个事不关己的人,从不会被打击!”
“想好了,手续打电话给助理办。”陆千城将文件推到他面前,走下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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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只鲨鱼知道我们在看它吗?”阿辽蹲在潜水中,撑着头问道。
一只小鲨鱼在水中悠闲地摆着尾巴,粼粼波光给它披上追逐波浪的彩衣。
“它知道你对它不怀好意。”白瑾霖躲在太阳伞下,喝着加冰的果汁。
“……”阿辽转过来白她一眼。
索性把墨镜摘下来,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天上流浪的云朵。风把他们吹得一会儿像格格巫,一会儿像鱼鳞,她竟然耐心地把它们一一想象出来。
原本有些炽热的阳光突然被挡去了大半,她下意识地侧过头,差点被吓得失去平衡。
陆千城穿着白t恤和深色的沙滩裤,虽然花色保守但还是露出修长的双腿,而白t更显得他俊逸清隽,一眼看上去身姿挺拔。原本蓬松的头发到了湿热的地方,紧贴着耳际。
他竟然,完全按照她说的,穿了,一生以来,唯一一套不是西装的衣服?
妈的好想笑哈哈哈哈,他一定很委屈吧哈哈哈哈.......
“白小姐。”
“陆先生?”她收起心中的狂笑,平静地问道。
“可以的话,陪我走走。”
……这几天,他怎么忽然这么主动?原来他几乎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总是瘫着一张脸,一脸的南极冰块。
“嗯……好啊。”她还是答应了,从躺椅上下来,披上披肩。
“姐,你要和……这位先生去哪里吗?”阿辽发现这边的动静,蹲在水里问。
“随便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好,去吧,哈哈哈!”
……最后那句笑怎么回事!
说话的时候他在后面等她,明明知道他也许没有在看她,她还是感觉背像被灼烧一样,她今天穿的是露背装啊……
“那个,走吧。”她走过去对他笑笑。
“嗯。”
之前他总是微微颔首或者很快地“嗯”一声来表示同意,可是这次他很认真地说了“嗯。”
……是她的错觉么?
她没有穿鞋,赤脚踩在沙子上,他走得很慢,等着她。
一路沿着海边走到一颗棕树下,他顿住身影,垂眸看着她。她低头跟在他身后,轻轻撞了他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抬起头,尴尬地撩了撩长发。
“重新认识我吧。”
“什么?”
“我不是你的邻居,不是ell酒店的理事,不是陆家的私生子。”他缓缓地一字一句说道。
“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救过你,没有和你告白。”
话中的场景像远处的海浪一般翻涌进脑海里,他之前说的话清晰得像此刻贴在耳边所说,嗓音清润,时而低沉。
“别说了。”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哽咽地看着他。
“我只是,喜欢你。”眼底闪过一丝期待,面部却毫无表情,睫毛盖住深邃的长眸。
“你知道吗,现在听你说话,我都会想,是不是假的,我能不能信……”抬起头,坚定地看向他的眼。
他沉默了。
“所以。”她尽力收回哽咽的声音,“只能这样了,我们都不要后悔,也祝你幸福。”在没有思考的情况下,不知道被什么驱使,她就这样说了出来。
他没有回应。
在他面前,不知不觉地就用骄傲筑起了高墙,不允许他侵犯一丝一毫。也许是从被他欺骗开始,或者是,在他面前狼狈不堪开始。这一切都让她潜意识在他面前将自己武装得滴水不漏。
许久,他收回视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朝人群中走去。
白瑾霖想,他和她的过去就像空境的回音,再也不会有人听过这个故事。而这个故事,也许就是她最舍不得结尾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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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办公室里就开始变得热闹。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都聚到一起,讨论着这座高楼中发生的事。
但是严晓萱不在其中。
无聊地拨着含羞草,直到所有叶子都合起来。她想起以前外婆对她说:“含羞草之所以会合起来,是因为它不好意思被你这样摸呀。”
她就问:“那她为什么还要张开?”
外婆想了想,“嗯……因为它其实是喜欢你的。”
是……喜欢的吗?
给他设计衣服的时候总是想起他,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似乎莫名其妙有了许多交集。可是也没有什么……不就是偶尔拌拌嘴,还帮他上过一次药嘛,怎么她总是去回想,猜测他话里的意思呢……
话说,那个家伙现在应该在潜水吧?走的时候跟她炫耀了很久,终于可以去游泳了。
他穿泳裤的样子。
唔……停住!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