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文长身玉立,阳光洒在他的肩背上,影子拉得老长。三年前与她的初遇,也是这般光景,阳光灿烂……
阳春三月,非文与非墨一同出游。行至趣语堂,便闻得琴声阵阵,似清泉叮咚。与非墨对视一眼,转过一道水幕屏障便瞧见了她。依水榭,靠虬柳,长发覆背,纤指起落。长长的嫩柳垂在湖面,碧水翠柳与她的一身白衣成了陪衬。
她微抬臻首,便有流光从那水眸里流泻而出,仿若被光击中,他再迈不开步。
琴声静止,她站起身,施施然的行礼:“安然见过太子殿下!”安然,果然人如其名,安静雅致,便就是站着,也如一道风景一般赏心悦目。
“不必多礼!来来,见过诩王爷!”非墨似早与她相熟,举止间颇为亲切。
她的声音柔而不腻,清清浅浅的一片:“安然见过诩王爷!”非文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的看向她,直到非墨的假咳才惊醒过来。
心动便是那时候开始的吧?只可惜……非文转过身,看向蹦跳着离去的女子,眼里再次浮现一抹狠厉。这,米雅自然是不知情的。
“小念念,你快说说,我们要怎么复仇?”她边蹦跳着回房边问身后的唐念,这样的王爷她真的忍受不了,最好是早一天复仇完毕早一点回去。
唐念撇撇嘴:“你是失忆了还是怎么着了呀?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复仇就是让他爱上你,然后,你再甩了他!很简单吧?”
米雅回身给了她一个爆栗:“你才失忆!我当然记得复仇的任务是什么,问题是我们得有细致的部署,部署,知道么?”
唐念手捂着被敲痛的头,大吼道:“你怎么出手打人?”
米雅见她颇为气愤的模样,心道,复仇还要她的帮助,可不能惹恼了她,忙上前替她轻揉,一边嘻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猜到我会出手嘛,谁知道你竟然避都不避,还疼么?我给你吹吹!”
唐念一把推开她:“谁要你吹啦,跟个小孩儿似的!”一面却暗自诧异,怎么变成凡人的身形之后,她的法术也跟着退步了?这个问题……哼,一定又是大师兄搞的鬼,看来,得想办法联系大师兄才行,不然,哪日突降横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旁的米雅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仍然蹭上来道:“小念念,小念念,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跟我合计合计怎么让他爱上我吧。”
唐念这才正眼看她一眼:“这个嘛~”
“嗯嗯,怎样?”
“当然得你自己想办法啦,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你的优点;我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什么东西对他有致命的吸引?”
唐念的回答让米雅咬得牙根都酸了,不过,她说得倒也是实话,当务之急,还是得将皇甫非文的喜好给弄个清楚。
回到王府她单独的小园子——冷然园,立即便让唐念去请王爷的贴身丫环弄影过来问话。弄影仍当她是鬼魂,连门都不敢入,站在园外回话:“奴婢参见王妃。”
米雅在心里冷笑一声:“敢情你的眼光是会转弯的不成?隔着几扇门窗也能参见我?”
弄影微微一怔,这个王妃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换作以往,她是决计不会为难她们这些下人的,也不会说出如此尖锐的话语来。愣怔过后也只得埋头进园,却仍在屋外几丈开外站定:“不知王妃找奴婢,有何吩咐?”
透过屋里的珠帘,隐约能瞧见弄影的双腿正不自禁的打着颤,看来还是吓着她了。可这种事情的确很诡异,不是死了一日两日,而是一整年,换作是谁都害怕,米雅也就不再强求,隔着珠帘问:“这次回来,我有许多事都不太记得了,尤其是关于王爷的事,不如,你同我说说吧。”
弄影仍然站立不稳,双腿不住的抖动,嘴唇也是不受控制的上下相击,发出奇怪的单音。在她看来,从来不关心王爷事项的王妃此次回来越发的可怖了,她一定是想复仇的!
“嗯?”米雅放下瓷杯,手略重了些,撞在红木桌案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无疑也是给弄影制造着压力。
弄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妃开恩!”
“我又没说要罚你,你跪着做什么?”米雅正要掀帘子出来,就听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王妃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来问本王。”皇甫非文一袭玄色长衫立在门外,珠帘将他的脸分成若干份,米雅放下去掀帘子的手,反身回屋坐好,又端起了茶杯。
珠帘哗啦声响,玄衣男子已走了进来,目光逡巡着,屋里一切摆设都未曾变过,只是窗棂上,桌几上都可见陈旧斑驳。他唇角微勾:“我记得以前的你想知道什么都是第一个来问本王的,怎么?现在换了方法?改成迂回战术了?”
米雅轻笑一声:“王爷,您说得太正确了,既然王爷都如此说了,那我便不客气了。请问王爷喜欢什么花?什么颜色?什么乐器?谁的词?谁的字?谁的画?谁的……”皇甫非文饶有趣味的盯着她,仿佛她脸上有花一般。
米雅不自觉的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问了个极度自恋极度白痴的问题:“你不会爱上我了吧?”这样,我可就省了不少事儿了。非文的答案当然出乎她的意料:“我诧异的是,你怎么不问问皇帝召我进宫做什么?还是你早已知晓?”
这、这有什么关系?难道安然是因为这个被他掐死的?王妃不该过问朝廷大事?米雅略略迟疑,跳起来道:“你脑子进水了吧?我死了一年多了耶,哪里知道皇帝要不要召你,因为什么召见你?”
非文蓦的跨近一步,双眼紧紧攫住她的眸光:“让我猜猜,这一年多,你就躲在宫里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