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乌等人占据了出口,且以那几人激活了“门”,若无意外,“门”将在三十分钟内失去对阴界的联系,重回往日平常。这时以后仍处于倒像都市之人,将随着倒像向阳界的迫近而坠向阳界。阳界,秽怪集聚之所,外围已足够危险,更不必谈及倒像的坠落地点无法预测。
这跟踪施乌的两人仍能从任何足以反光的平面逃离,但这不过将“掉落向阳界”换成“掉落向阴阳两界”,与其将命运交给不定的秽,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可并未忘记,上次是他们有要务在身,为了时间,这才脱离与余归宁、桃酥两人,若是那时继续,今时今日还能有这画面。
他们早在跟踪余归宁几人,不只是因那一日发现磁带,余归宁与他们交战之时出现的战力太过反常,行踪也是怪异,他们怀疑她身上仍有秘密。他们已知道余归宁在与那死而不生之物搏斗之时反常的情绪,知道她的情绪为秽影响,这时只要略为戏弄......
果不其然,余归宁猛力一拳向大衣男,带引风潮涌动。那人只是轻轻松松接下这声势浩大的一拳,随意奔向后方。余归宁追上。见到余归宁即将被那衬衫男攻击,施乌拔剑前刺,逼退那衬衫男,随即亦是追上奔逃的衬衫男。
桃酥睁大眼睛看着这两人,这是干什么,她们只要守着这里不是绝对的优势吗,追出去干什么?她想与相瑾秋、施鸟合作,却见......
时间回溯几秒,回到余归宁急间出招的时刻。
这时便是施鸟动手的时机,外敌当前,余归宁、桃酥绝不可有空暇干预此事,而相瑾秋亦无有空间逃亡,只是当他将幻象投向相瑾秋之时,看见她的嘴唇并未弹动,声音直灌脑中。
“终于忍不住了?”
以幻象困住相瑾秋,就如用鱼钩去钓狮子,如何能成功?施鸟迎来的并非相瑾秋陷入幻象的混沌,而是一拳。滂沱的一拳,于外人眼中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拳,在施鸟这一受拳人看来,却是无数的信息将他包裹,将他闪避的空间全数占据。这一拳并不痛,却使得施鸟当场昏迷。
相瑾秋看一眼凝视她的桃酥,走入门中。
桃酥霎时不知作何反应......
一定发生了某种她不知晓的阴谋,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又该怎么办,她是守着门防止他们忽然回来还是去资源?她要是.......她四下寻找,却发觉连陆扫晴也不见了。深夜的噩梦与这时的窘迫,秽的重压与并不契合的身体,她忽然感觉天昏地暗,心力憔悴,她预料过自己的死期将近,可从未设想过今日便是她的死期,她从未想过会在此众人忽视的时机死去。
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至少要见到余归宁最后一面。桃酥便倒在地上,任凭生命流出这空洞的躯体,她并非无有意志对抗秽的重压,她是心灵早已受损,这时便如朽桥承受不住压力一般垮倒。
......
大衣男回头。追来的余归宁也便顺势停步。
“你果然是被秽驱使得没了脑子,这你也敢追?”大衣男道。
余归宁默默将藏住的白布拿出来,遮住那一双白化病带来的红眼,将全数头发放下。大衣男并不阻止,只默默地看着。
他想看余归宁做什么,他知道这只是仪式,如同餐厅的摆盘,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我本以为跟踪我们的只是普通的KIA成员,没想到是你。”余归宁道,“看到你们两个,我就想到了,这是激将法,也许派一些曾有过节的人能使我们这些被秽掌控之人失去理智。”
她的声音平淡,但不知为何,平淡中蕴意着怒气,如平静水面以下汹涌的暗流,“我确实中计了,我本来还想继续活下去,但见到你,我忽然觉得,我不一个人把你打死,我这辈子没法安宁,我绝对会后悔......我也知道,我其实是个灾星,我把桃酥的前程弄成这个样子,再这样下去,她怕是没几天能活。”
“所以,我感觉还是死了更好,不过,至少要死得痛快。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来到,是为了我那一天忽然的能力?很遗憾,你们弄错了,我也不知道那能力是怎么来的,不过,我现在要给你表演一个新能力,使我受到追杀的能力。”
余归宁的形体、气势并无变化,天地却似乎将视线投于此地,将一切空间锁定,将平和的空气严肃。
大衣男掩饰忽然的恐惧,他发觉自己这激怒的计谋只是正中余归宁的下怀,他并不想知道余归宁施展这能力的下场,他只知道,自己大概是要死在这里了。
未及他念头生成,一抹银白的乱发显现在身侧,他急忙化身阴影,连人带阴影一同被踢向高楼。他只感到无边的痛觉,等因忽然的剧痛而黑暗的视觉恢复,他已靠在墙上,只见几面被撞穿的墙与月光洒照的街道。他扭转脖子寻找余归宁,却发觉自己周身疼痛,骨头不知断了几根,何谈左右查看。他这被高速公路上行驶的车辆撞一下只是轻伤的身体,竟然被一脚踢成这样。
他不必寻找余归宁,余归宁的声音自身畔出现:“我本来可以一脚踢死你,不过我发觉这样不尽兴,也太仁慈。”
她只手提起大衣男的衣领,将他掼向地面。地面瞬间出现一个深坑,坑中便是大衣男。浓烈的锈味在胸腔中翻腾欲出,大衣男被砸得昏昏钝钝的脑子忽然清醒,他感觉自己应该在这一击之下死亡,但现实却如钢丝绞住他的脖子,将他吊在生者的世界,展示在眼前这因不明力量而强大之人的面前。
疼痛,咳嗽而不能的憋屈,对继续生还的恐惧,种种情绪盘结于脑海,他说不出,想不通,只祈求着千刀万剐般的处刑能尽早结束,只希望自己的感官能渐渐的麻痹。
余归宁抓住他的脚腕,将他不能人形的身子拖出这几条街道以后的商铺,回到处刑原点。随即,她抡起脚腕一遍一遍将他的头颅与身体砸向地面,甩向墙壁......
他的大脑本该在震荡中昏迷以保护自己,他却一次比一次更清醒,一次比一次感受更深刻。后面余归宁已徒手撕开他的血肉,抓住他的脊椎,他却还是保持生命,保持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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