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染血。身后射出另一支箭。
努力挣脱身上的绳捆,顾不得因摔倒在地而生的疼痛,翻身躲过她的攻击。
“妖……?”
裴灵持弓,对准地面跌跪的女子。
而她长发披散,夹杂些许白发,整个身体都要被遮掩住。隐隐露出的眉眼,白纱遮面,整身异服。
但她神情脆弱,让人垂怜。
“我不是妖……”声音颤抖,我握紧手中的小刀,
长靴停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若此人冷硬心肠,不肯放过无辜。无论如何我都会杀了她。心中暗下决心,然双眼逐渐模糊,然不小心之余,刀锋划伤手掌,手臂颤抖不止。
很显然,她不会使匕首。
是人?裴灵放下手中的箭。
留意到女子动作,裴灵视线移动,停在她的身后,眼神凝冷。树脚躺着一具尸体,血液流淌不止。
泪水朦胧,“不是我……我没有杀他。”努力解释清楚,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只是想用刀,割断绳子……”
尚未失温血液未冷,看来他刚死不久,而且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裴灵检查那人的死状,周围其他部位没有外伤,唯有胸口身前。
箭头刺深,从正心口贯穿,
正好破坏掉死者原本的致命伤口。
为者目标明确,下手果断。裴灵断论,要么是个习武之人,要么就是…
…一只妖。
苍白无力闭合双眼,指尖抽痛,手心血流,紧绷的情绪让身体的疼痛麻木。
脑海里浮现出丑陋嘴脸,
回荡恶心笑声。
真是阴险下作的贱东西。
我还是觉得,他死得太轻松了。
痛感袭来,脸上面纱慢慢落地。
“你杀的是街坊里的李阿四,”
裴灵拔出箭,那是她丢失的最后一支。裴灵俯身,捏住女子的手腕,使了力道。
匕首自由掉落,“你记住……”
“……我会保你无碍。”两方对视,被她眼底的神采惊醒。敛眸,神情诧异。
摔在地面,发出清晰的响声,发出清晰的响声,裴灵站直身体。隐隐约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此时尽数展现在眼前。一队同样装束、训练有素的军卫,
“把她带走。”
站在前方,裴灵说道。
身体脱力,努力强撑的意识在下一秒尽数消退。视野里,一切都陷入黑暗中……阿宥昏沉沉,被两名士兵架着离开。
手在背后,裴灵耳边,不知何时出现,一直影响她的鬼东西,姑且称为黑暗面,又开始新一轮冷言嘲讽,祂戏谑道,
“一向自诩正派的裴大人。竟然会将祸事,栽赃给别人……”裴灵手握紧,眼沉色神情不耐烦。但祂继续说,自我自负,显然不将人放在眼里,“而且,还是一个无辜…
……弱女子。”祂故意言此。
“一切是非,查明清楚过后,我自会有判定。”裴灵拾起面纱,边缘沾染尘埃。收叠在手里,露出来图样,是绣的白兰花。
“至于你,故弄玄虚…”裴灵话没说完,她及时停住,看向来者,
…满嘴胡言。
“禀裴统领,”此时一名士兵,裴灵冷静下来,“周围环境已全部排查完毕,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死者被搬离此处,士兵将其送回义庄,仵作会验明尸体身上的伤势。
“回去吧。”
“是!”
只剩裴灵一人,待在寂静的林间。偶尔的鸟啼鸣,但显得干哑。
她总觉得,一切都过于巧合,冥冥之中似乎有牵引的链条,指引自己发现一些事物的本来面目。裴灵思索,指尖无意识划过面纱上的花纹。慢慢抬起头,
注视飘落的羽。
当真相被揭开,在那时候,
谜底自然会被揭晓。
苍白的天色让世间的美景失去暖意。在城外的树林里,裴灵一步一步地朝前走,
踏上回城的路途。
嫌疑之人会被暂时收押。
手心缠上绷带,漫无目的地打量这里。在崇武营的地牢里,无一是熟悉的地盘。隐隐混杂着妖族气息,弥漫空气中,
令人呛鼻难息。
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衬得长发更长。阴黑的洞道,两侧是牢房,关押囚犯。不是寂静之地,罪恶血腥溢流,不仅仅狭暗的角落里。似妖兽的嘶吼伴随着似人形的生物。更让人性之恶如暗潮般被汹涌释放。
明明都是人。
厌恶愈转深,攥拳忍愤,
将将止血的伤口涌现出鲜红色。吃痛地松开紧握的手,任粘腻感充盈指间,
一点一滴落在地板。
清晰的感受。
而此时此刻,一些过往的画面浮现脑海中。从初时的美好急转而下,那些遗憾,
而延续至今,变得愈加浓惘与沉重。
黑暗萧条里,有一抹微弱的光,颤映在眸里。眼底充满酸涩,微微颤抖的睫毛,似在诉说她的无奈,悲悯余生之寂寞。
感其心压抑,难解亦难愈。
。
风吹走人间,带落远乡的思念,经过山川湖泊,最终抵达无她的彼岸。日夜更替,四季轮转。然而世事无常,即使那天,阳光明媚色彩正好,然而分别,仅在刹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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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
“人间,我要去人间。”
阿宥带着一把伞,站在门框前,看不见表情。迎着明亮的阳光,她的身体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狰倚在栏杆上,独自一妖待在小别院,他尝一口果酒,看一眼心意,随后放肆地躺下,无所顾忌地喟叹一声。
“她的心愿,至始至终都是人间。”就连阿狰在梦里遇见她,都是如此。
怎么回事呢?
狰摸了摸眼角的水渍,微微显露笑意。他想,应是酒水不小心溅到脸上了。
还记得,是好久之前。
在小院里,阿宥试着做吃食。她挽好袖子,围裙系在腰间,温暖的衣着,完全看不出她刚刚暴力输出的模样。
狰枕着手臂,靠着桌案,注视她的脸,随后感叹道:“阿宥,有时候……你真的很会伪装,”连他都分不清,她的想法。
“阿狰,”露着的笑容灿烂,阿宥看他,眼神莹润,只是她盯着他的时间…难免久了一点。久到阿狰率先移眼,错开视线,
只听阿宥笑着说,
“你真的很会说话。”
一片绿叶打着须灰的白发。
“唉~~”狰仰躺在长凳上,耳边风停树响将歇,岁月染沧桑,自然也老去,
“我这次是真要睡了……”狰想,他不会再醒来。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或许是风,或许是雨,或许是飘零的小叶,
那些……
……能够前往彼岸的事物,
他们都在彼岸……
……沉眠已久。
。
坐在地上,手不敢使力。牢房外,锁链被侍卫打开。裴灵从腰间掏出玉佩,另一只手握着武器。玉佩可以用来探测妖物气息,刀刃可以用来防御杀祸,
玉佩垂落在那女子前方。
隐隐约约,散发出幽蓝的光,是妖物出现的征兆。只不过,说不准查验的到底是哪一只妖。我不禁觉得好笑,
“你们这里有那么多的妖,而这东西又离我这么远。”继而言道,
“又怎么证实我是一只妖呢?”
抬手止住侍卫欲上前的行为,裴灵冷静的神情不变,走进地牢中。
迈过缠绕在一起的锁链,两人相隔不过半米。我放低视线,把注意力集中在身前的玉石。先前,是不是有过这一幕,
自觉似曾相识。
托起玉石的尾穗,幽蓝的光霎时熄灭。此情此景,我微微笑,似乎是放下心来,
“裴大人,你看…我是妖吗?”温柔的细语,我在期待她的否定。
但对于裴灵来说,她的声音似吟语,疑是致幻之音。暗掐手心,让自己更清醒,裴灵把玉佩收回去。
“你确实不是妖。”裴灵握紧刀柄,
“但这枚玉佩,可探测方圆半里之内妖物的气息。”无论她是否是妖,这幽蓝的光芒都不该断灭。
玉佩又重新亮起,
裴灵眸暗,她绝非简单之人。就怕不是善类。最后看了阿宥一眼,裴灵注意到她的手心复伤,未再言他,就转身离开地牢。
侍卫把守在暗处,待裴大人离开地牢,他按部就班,将这间牢房重新上锁,侧眸就能看到地牢里关押的犯人,
他不禁想,
“这李阿四平日里行事腌臜,做的脏事多得去了。”侍卫听朋友说,
那日他见到李阿四的,真真被他凄惨的死状给吓了一大跳。
且义庄里,有仵作为其验尸,据他们提供的验尸文书记载的伤情,胸骨寸断,心脏里都是骨头的碎片,与血肉混织在一起。
“果然,坏事做多了……必遭报应!”
崇武营前堂,裴灵吩咐一旁的士兵。
“传信给缉妖司的卓统领。”
人族排斥异类。缉妖之人专司除妖,更是会对妖物深恶痛之。但裴灵此举并非趋势杀戮,而是为两件事,
卓统领的云光剑对妖物气息极为敏锐,遇之即亮,与裴家世代相传的玉佩,在此方面有相似的用法。但不同的是,云光剑可斩天下邪祟,妖邪者不可轻易触碰。
玉佩至纯至净,能平息心中戾火,稳固心神之效,裴灵与祂周旋,意识不被侵蚀,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将它随身携带。
至于另一件事,缉妖司是比崇武营,
更合适的脱身之地。作为卷入这场纷争的无辜者,裴灵自是有意放之。
。
站起身,牢中监守之人神色呆滞。
摁摁指尖,探言听响的鸟雀化为枯叶,从树枝悄生生落入庭院里,
裴灵踏出崇武营,然而停在最后一步,她转身看向房间窗边,那里的枝头空荡荡,消失了难得的生气,死寂的压抑再次降临。
他们从蛮荒之地逃离,争先恐后地对所谓权力之野望趋之若鹜,却没想到这里……那些地方,才是最大的炼狱。
战火四溢的年间,为此默哀。
绝望蔓延,震于耳声激荡心灵,
裴灵站在楼阁之上,俯视声色犬马,安于现状的贵族沉迷酒色,仅隔着一层墙皮,就能忽视,外界里所有的风雨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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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想毁之摧之。
。
人间也需要新的秩序。
“体恤”一词于上位者陌生,奴役民众、征敛苛重。对百姓摧残压迫,视他们的需与求于无物。滥用民力,破坏生力,连年的战争更使民生不堪重负。
朝代更替,旧朝亡,新朝立。
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冥冥之中,兴衰成败,皆现于前。
。
……然而此时,
清凉的风意落地,沉稳的脚步声出现在地牢通道。侍卫们陆续从昏睡中苏醒,等卓统领来到地牢时,他们当中,
有人尚处迷蒙之态。
“不好了,嫌犯逃走了。”
而侍卫醒过来,那名女子所待的牢房,锁链被打断,里面的人消失无踪,慌张之下侍卫呼喊出声。
在一片嘈杂中,
卓统领......卓翼宸站在暗道通道中央。抬眼描望四周,但他知道,这里是崇武营的地牢。却不存在于真实中,卓翼宸被隔绝在外。
雾蒙蒙弥漫里,微亮的白光透进来,卓翼宸握住云光剑,唯一的真实触感,让他心底沉淀宁静。周边往来的侍卫匆忙,
然而他们身影模糊,
声音虚幻失真,似乎只存在于空旷荡然的寒石洞窟里,回往了悠久,才消散余韵。
卓翼宸还记得在进入之前,
赵远舟曾说过的话,
掉入般若浮生之境的人,都会经历造梦者为之编织的沉美梦乡。
进入此境后,想找到离开的契机,唯一的办法是认清虚假的同时剥离现实的自己,切身体会虚境之中的所有,包括人、景、情等物。祂们复杂混织,但也有共通之处。
寻常人都一知半解,更别提一些不通不透情感的妖兽所在。常是沉溺,唯有自渡。
但造梦者常心怀慈悲,沉溺者享受虚境度过余生后,也会回到现实当中。
只是,这样常会造成巨大的心中落差,有时导致当事者接受不能,自弃者常有之。偶尔也会有一些人或妖,因其梦中人美好,就妄图,能在现实中找到那个存在,
只因,那个人说......祂见过。
至于事件的起因………
贞元十三年,
天都城。
城中突然涌起一种怪病。得了这种怪病的人,起初身体正常,无突发痛症。
但随后,会偶尔出现幻听、幻觉,
遂而幻视虚假,以为自己真的到达一个与所在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里有珍宝(各种意义上)。不信之人轻易脱困,信而有疑之人于纠缠中深陷,但总有可能脱离虚幻。
然而深信之人,受其影响,会陷入深深的沉睡中。怪病漫延至全城,最甚者沉迷,终日不醒,且长睡卧榻。
无论是家人的呼唤,或请大夫为其诊治都无甚用处。他们依旧紧闭双眼,仿佛是进入一个旁人无法触及的梦境世界。
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整个天都城笼罩在一片恐慌和阴霾之下。取而代之的是百姓人心惶惶,终日恐惧不安。
然而随着时间流转,染病者逐渐苏醒。他们当中……有人如有神助,奋发图强一举考取久而未成的功名;有人性情大变,怯懦消散转而坚韧,功利消退多几分稳顺意;然而却有人,如疯狗一般,四处寻觅;还有人如枯萎的花一样,
从此自了性命,香消玉殒。
再以后,天都城中又有传言,这“怪病”不是病,而是上天的恩赐,唯有天命所归之人,才能获得奇赏。
时间一天天过去,原本减少的染病者却越来越多,怪病如同一股无形的瘟疫,却被人所追捧盲从。整个天都城笼罩的恐慌和阴霾消失不见,昔日的欢声笑语再现,
然缉妖司之中,气氛重深严肃,于往初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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