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丁小沫多少有些不安,他为自己当时的心跳耳热感到羞愧。自己毕竟是身为人夫,又将为人父,心中本应如同古井一般波澜不惊,却偏偏生出这种学校里的小男生们的调调来,实属不该。所幸的是蓝甜这段时间有些心不在焉,否则难免又是一番暴风骤雨。
蓝甜在家里闭关近十天,似乎才才悟出了上班与各色人等好处的好处,第二天一大早便兴致勃勃地去单位了。丁小沫得以免了一项做早饭的任务,便觉得时间上从容了好多。他不紧不慢地赶到单位的时候,早饭的时间还没有过,便去了单位的餐厅,却正好看见同几个女同事坐在靠门边的座位上吃早餐的柯帆。柯帆有些夸张地朝他招招手,惹得几个女孩子格格地笑了起来。丁小沫心中窘迫,便尽量面无表情地朝她点点头。
待他打好饭,刚找好座位坐下,柯帆便已经悄无声息地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笑盈盈地问道:“昨天给你短息,你没有回我?”
丁小沫料不到她会这样直白,望着他灼灼的目光,只觉得后背上热腾腾的,却犹自故作镇定地说道:“昨天晚上忙得很,没有顾得上回吧。”
柯帆眨眨眼睛,眸子里泛着亮晶晶的光,偏偏脑袋道:“就是说你已经不再恼我了是么?”
丁小沫故意懒懒地说道:“我干嘛要恼你?”
柯帆闻听,面露喜色道:“鉴于你的宽宏大量,我决定请你去上鸟喝咖啡、金柜唱ktv!”
丁小沫便模仿了她的语气说道:“我可是要当爹的人啦,革命任务艰巨着呢,哪有闲工夫陪着你们小屁孩去那种地方潇洒去啊!”他本来是想说“去找你的卢再见去嗨皮吧。”可是一想到她昨天的表现,赶紧便闭了嘴巴。
柯帆瘪了瘪嘴巴道:“那就叫上嫂子一起潇洒呀!”
丁小沫笑着说道:“如果你邀请一个孕妇去那些地方潇洒、嗨皮,她会当你是在蓄意谋杀,我也难免会会遭受连坐,被人指责为同谋!”
柯帆的神情便黯淡了下来,眼瞅着丁小沫吃完了饭,便起身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朝办公室走。丁小沫为了打破沉默中的尴尬,便捡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同她说笑,柯帆却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不过是“嗯嗯嗯嗯”的随意应付罢了。
中午,四下里尽是呼朋引伴去吃午饭的声音。丁小沫要在下午之前交一份数据分析报告,便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他冷眼瞧见柯帆正磨磨蹭蹭地还没离开,便不假思索地说道:“小柯,快去吃饭吧!”
柯帆乖巧地点点头,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丁小沫并不在意,仍旧低头忙活自己的事情。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过道里便没有了人进出、说笑的声音。忙碌中得丁小沫冷不丁地觉得眼前一晃,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方看到柯帆正直直地立在自己的面前。柯帆的脸上带着僵硬、勉强的笑容,鼻尖上微微现着一层光亮的细汗。
丁小沫微笑着向她说道:“不去吃饭,杵在这里干什么?怪吓人的!”
柯帆微微抽了抽嘴巴,用力地说道:“丁小沫,我决定了,我必须说出我心里的话,我不是为了你会怎么样,我是为了我自己,否则我会被憋爆炸的!”
心中不由得扑腾扑腾一阵狂跳,丁小沫听不明白她要表达些什么,心里却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眼睛却下意识地朝走廊处张望。午间的走廊里空无一人,自然也不会有半点声响了。
柯帆动了动嘴巴,脸颊上红了红才说道:“丁小沫,我今天正式地通知你,我,柯帆,喜——欢——你!我知道,你会觉得我今天的举动有些离经叛道、匪夷所思,我也知道这样可能会惹得你生气。可是你要知道,我做的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你!因为你,我生平第一次感到方寸大乱、体味到自卑、纠结、胡思乱想的煎熬。我是一个十足的、不折不扣的病人!法律上都不会追究心理病人的责任,所以你没有任何权利恼我、怪罪我!不过你放心,我向你坦白一切并不代表着我要从你那里得到些什么,每一份感情的产生都不是没来由的,也不是毫无意义的,它必须要找到自己的归属。我的这份感情史属于你的,不管你作何感想,接受或是拒绝,它都是该还给你的。然后我会试着看淡你,把你当做生活里不计其数的路人甲之一,直至彻底地忘记你!”
丁小沫怔怔地听着柯帆一口气将话说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不料更加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是,柯帆突然一把将他抱在了怀中。因为丁小沫坐着,一颗脑袋正好被柯帆揽在了胸前,情形看上去倒似丁小沫主动地投怀送抱了。
丁小沫耳边听到的尽是柯帆胸腔里咚咚咚咚的撞击声,心中好不好不惶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