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林副官,有你这句话,我老婆子就放心了。来,大家忙活这么一小天,人困马乏的。来来来,大家伙入席,咱们吃着喝着聊着。”
姜姑姑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就招呼这些人入席。
大家肯定都饿坏了,打仗还不像别的,枪炮无眼,这都是提着脑袋打呀。
谁也不能保证,打仗的时候,自己准能活下来。
所以,该吃的时候,有吃的时候,就得可劲儿吃。因为打仗这玩意,你都不知道啥时候,就突然间打响了。
这顿饭吃完,你都不知道下一顿在哪吃,什么时候能吃上。
还是永远都再也吃不上了。
所以,这顿饭,大家都敞开了吃,吃吃喝喝,就到了后半夜。
睡一觉起来。
姜姑姑带着议事堂的几个老头儿,加上刘胜利和曾峻岭师徒俩,就把这藏宝图,珍而重之地,亲自交到林副官手里头。
日本鬼子被打败了,暂时三不留派总舵的危机算是解了,可日本鬼子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能善罢甘休么。
所以,姜姑姑命令所有门徒,转入地下。
就是说,所有人都隐入江湖,总舵就剩了个空架子。
里头那些有用的东西,能撤走的撤走,不能撤走的就销毁。
实在销毁不了的,那就另外做个机关,谁敢来,触动机关就是个死。
他们还怕伤了无辜,专门在太平镇上立了好几个大牌子,讲明山上有危险。
那要还有的人硬要上去,到时候死了或者伤了,他们可就不管了。
林副官临走的时候,太平镇上的门徒,还贴心的给那些小兵们,每人一个小面口袋。
这口袋里头装的啥呢:
三合面的饽饽,切成薄片晒得干干的;
还有特意腌得极咸的咸菜条子,也晒干了。
除了这两样东西,小面口袋还有一小把牛肉干。
另外还在每个小面口袋里,给装了一盒午餐肉罐头。
可给这些小兵们乐坏了,平时哪有这个待遇啊。
有那嘴馋的小兵忍不住的,直接拿起牛肉干就吃上了。
这东西即便在现在也挺贵的。在过去,好些小兵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
也是三不留派有个门徒在草原上养马,听说门派里头要准备点战备物资。
他没啥好拿的,一狠心,就把养的牛全给杀了,晒成牛肉干,给总舵送过来了。
只不过这牛肉干年头长了点,但也没坏,姜姑姑就分给那些小兵了。
另外,姜姑姑还做主,把从日本鬼子那里缴获来的战利品,分给林副官一半,另外又送了他们两辆坦克和一些枪支弹药。
林副官怀里揣着藏宝图,看着底下这些吃得眉开眼笑的小兵,心里对三不留派的大方劲儿,也非常满意。
打仗可不是没有伤亡的,他带来的人马,可也死了十几个兄弟呢。
那受伤的更不用说了。
但是带着这些东西回去,可也能对长官交代了。
等把林副官打发走了,剩下的就都是自家人了。
余连明是自家孩子,他手底下的小兵,那可也算得上自家孩子了。
关起门来,就好说话了。
姜姑姑先把三不留派剩下的几辆坦克都给了余连明,还有好多军事装备,也全给他了。
还有积攒的那些耐保存的吃食什么的,更是多得不得了。
肯定比给林副官他们的多就是了。
旁人都能给,自己家孩子更舍得了。
另外又安排人传令下去,派人给余连明的驻地,送五万担粮食,再送点枪支弹药啥的。
余连明和他手底下的兵,乐得嘴岔子都开咧到耳朵丫子了。
白给的物资谁不喜欢呢。
剩下的就是分散门徒到各地去,再趁着余连明的队伍在这儿的时候,小兵多,可以帮忙把该拆的拆喽,该扔的扔喽,该带走的打包带走。
安顿完了这些事儿,刘胜利就一病不起了。
咋的呢,一个是旧伤复发,一个是心存死志。
生无可恋了。
虽然他就是个幌子掌门人,可门派在他手里头,没说发扬光大,反而差点就被日本鬼子把门派给灭了。
连留主都给整成冒牌货了,就说这不是失职是啥。
他病得这样,虽然也请了大夫,但是架不住他自己不想活了,愣是三天水米没打牙。
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打发曾峻岭,让他把姜姑姑他们那些议事堂的长老都给喊过来,他有话要交代。
曾峻岭这几天跟着刘胜利,看他这样,眼睛都哭肿了。
他劝也劝了,哭也哭了,可奈何刘胜利想死的心特别坚决,就是不吃不喝,还不让他出去找门派里头的人帮忙。
曾峻岭本也有心,想偷偷出去找姜姑姑等人过来劝劝师父,可又怕自己离开,没人看着,师父再寻了短见。
几天时间,把个孩子难为的,瘦了好有七八斤。
可算刘胜利发话,让他去找姜姑姑他们了,再细看看师父,好像暂时死不了。
就是师父真想寻短见啥的,看这样,他自己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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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撒丫子跑去找姜姑姑等人。
见了姜姑姑,还没说话呢,曾峻岭“哇——”一声就哭开了。
把姜姑姑她们给吓了一大跳。
她们知道刘胜利病倒了,但是这几天要抓紧安排门徒撤离总舵,事情千头万绪,也没倒开时间去看。
认得曾峻岭是刘胜利的关门小弟子,一看这孩子进门就哭,还以为刘胜利怎么地了呢。
赶紧问:“好孩子,快先别哭。快告诉我们,是不是你师父有啥不妥了?”
曾峻岭抽抽搭搭地瘪着嘴哭道:
“姑姑,求您快去看看我师父吧,我师父好像要不行了,让我找你们过去,交代后事呢!呜呜呜——”
姜姑姑一听,手里拿着的东西都吓掉地上了。
说来刘胜利可比她们几个人年岁还小呢,虽然当年受过重伤,大夫说有损寿元,可也不至于这么快,人就要没了呀。
赶紧招呼几个议事堂的老头儿,跟着一起去看刘胜利。
到了刘胜利那屋,就见他面如金纸,脸色蜡黄蜡黄的,几天不见,精气神都没了,人都瘦脱相了。
要么说老年人就最看不得这个,兔死狐悲,年龄都差不多,老朋友那可真是没一个就少一个。
姜姑姑快步走到刘胜利跟前,一把握住他枯瘦的手:
“大兄弟,老姐姐我过来看你来了!你可要挺住啊,三不留派可还需要你呢!”
刘胜利眼角一滴浑浊地泪水,顺着鬓角流了下来,也紧紧握住姜姑姑的手:
“老姐姐哎,兄弟我,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说着话,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骰子:
“我恐怕是不行了,不能再带领大家伙走下去了。
这掌门印信,我交给老姐姐。
老姐姐,拜托您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代替兄弟我,另择一位掌门人吧。”
自打知道小师妹背后有人在谋算三不留派的时候,刘胜利就感觉到,未来的三不留派,必然风雨飘摇,经历一番腥风血雨,还能留存下来还好。
就怕万一有个啥意外,门派动荡,或者就此消亡。
自己把金骰子交给陈秀秀的孩子温和平,恐怕再带累孩子。
所以临来总舵的时候,他又把这金骰子给拿回来了。
贴身放好,万一自己有啥不测,不至于连累了别人。
现在自己这样子,愧对三不留派呀。
也是时候,把掌门印信金骰子交到留谷,让她们另择掌门人了。
姜姑姑哆哆嗦嗦接过金骰子,再看刘胜利油尽灯枯的样子,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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