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你们全部离开我的万蝶谷,要不然就给我闭嘴。”谷主喝道。
“老马,我们走。”沈芳拉起老马就要往外走。
“不行,小姐,你和皓辰的伤还没痊愈,不能离开。这件事你们别管,我只要他一句话,是生是死我老马都认了。”老马看着谷主,他们两个彼此怒视着,僵在那里。
“哎呀,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有没有人可以说说呢,看得我们云里雾里的,想有个法子解决也不行。”春喜在一旁叫道,谷主看了她一眼。
“你让他自己说,这个背信忘义的叛徒当年对师门都做了什么!”谷主说完从袖中落下鞭子,一鞭挥了过去抽在了老马的身上,衣服立刻破口,流出了血来。
“老马!”沈芳惊呼,想要冲过去,被老马执掌拦住。
“你虽不把我看做同门,我还是敬你为师妹,只要你觉得心里痛快,想怎么样都随你,把我这条老命拿去也可以,反正活到这把年纪也够了,我马封这辈子做任何事都无愧于心,唯有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傅的养育之恩,现在该完成的任务也都完成了,我无怨无悔。”
“师妹?”老马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打量谷主,尤其是沈芳,顿觉得不可思议。
“是,她就是我的同门师妹,凌万蝶。”老马说。
“原来是个女的?”贾六和宝柱同时投向奇异的眼神,众人大吃一惊。
“废话少说,只要你能经受住我五十马鞭,我就饶了你。”
“天哪,五十马鞭等于是催命了,你安得什么心啊?”贾六叫道。
“要不然就全部给我滚出去,从此不许再踏进我万蝶谷一步。”谷主冷冷的说。
“老马,我们走,这毒不解也罢。”皓辰起身拉着老马。
“不行,五十马鞭是我该受的惩罚,你们一定要留下来治伤,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们,千万别为了我而影响,尤其是拿命开玩笑。”老马挣开皓辰的手,走到前面。
“我受得了五十鞭,你就让他们留下,我若受不住断了气也请你让他们留下,就算是我求你。”老马半跪了下来,凌万蝶心里一震。
“老马,不要!我们可以想另外的法子,不一定非要留在这里。”沈芳大喊。
“是啊,要你这般受辱,我宁愿废了武功,我们走,不要求她。”皓辰过去扶老马,被他推开了。
“我死不足惜,可不能让你们丢了命。让我为沈家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吧,就算是死了我也对得起老爷和太太,谁都不要劝阻,唯有这样才能解决一切恩怨。”老马说着起身打开门。
“如果你送了命,我们心里会好过吗?大家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活不活也不该压在你身上,这辈子你已经够苦了,只要你还叫我声小姐,我不许!”沈芳追上去抓住他,眼中含泪。
“小姐,你永远是老马的小姐,老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的确欠了她的,就让我自己来偿还,你们别再劝了。”老马松开沈芳的手,走到外面院中,解开衣服脱下系在腰间,人呈马步状站立,众人连忙跟了出去。
“师妹,你动手吧。”老马语毕就闭上了眼,谷主慢慢的走上前,直直的看着他。
“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她说完,见老马毫无反应就一鞭挥过,立刻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老马吭也不吭一声,只是动了动眼皮。谷主眼里充满了仇恨,发狂的挥动辫子,一声声如雨丝般般敲在他身上、腿上,立刻显现出一道道血红,醒目得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不要”沈芳激动的想冲过去,被四爷一把拦住,她已止不住眼泪转过身投进他怀里抽泣。春喜也用帕子遮住了眼睛,躲到宝柱身后不忍再看下去。
“妈呀,比我们挨板子还厉害。”贾六拿出嘴里的手指,都咬出了牙印。
“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曹大人低着头感叹,一旁的皓辰也低头抱拳叹息。四爷抱着沈芳边安慰她,边看着老马的状态,他额头冒汗、嘴唇已咬出了血、脸色惨白,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此时,又是一鞭挥来抽在他的膝盖上,他一下摔倒了。
“老马”众人叫了声,凌万蝶停下了手。老马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又倒下了,宝柱要冲上去扶,被他拒绝了,他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还有二十鞭动手吧。”他好背过身去重新站立,已气喘吁吁,万蝶举起鞭子挥了下去。
“不”沈芳突然冲上前,护住老马,鞭子扎扎实实的落在她的背上,立刻显出一道红印。
“沈芳!”四爷紧张得冲过去。
“别过来!”沈芳阻止他。
“还有二十鞭我来替他受过,他是我们沈家的人,若犯了什么过错,我理应承担。如果今天你真的要了他的命,我也不会放过你。”沈芳怒视着万蝶,她的话像利剑般扎在了万蝶的心里,但她不打算罢休。
“小姐,你走开,不要管我,老马挺得住。”老马用力推开她,沈芳硬是不走。
“你想代他受过,也可以,反正当初他就是为了你爹而背叛师门、私放牢犯、抛下新婚妻子,害得我被逐出家门,再也见不到亲人,今天就把这帐一并了结了吧。”万蝶说得眼里模糊,挥鞭扬起,沈芳和老马各自争着要保护对方,大家的心都悬在了喉咙口。就在这时鞭子飞到空中,正要落下,被四爷一把抓住,紧握在手心。
“够了,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死结,有冤、有仇、有血、有债的靠报复、杀戮就能统统解决和磨灭吗?只怕灭的是本来面目,杀的是自己的心,血淋淋的能看吗?有多恨,我知道,自己也是个背债的,欠了无以弥补的血债而甘心被杀被折磨,就像他一样。那是两边的痛,熬得人比死还不如,你若恨他,今天杀了他能解恨,你尽管杀,一鞭下去就能打得他断气。解得了吗?不恨了吗?世上没有那么干脆的事。只有活着大家才能坦诚以待,彼此心里有苦、有怨不妨说出来,要化解不要再造悲剧,不然到头来遗憾和痛苦的只会是自己,他若真的十恶不赦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不是!你也不是!何必杀来杀去,血流成河。”凌万蝶深深的看了四爷一眼,带着些许震撼。他说完后摇了摇头,扶起了沈芳,已见她满眼是泪,却挤了两抹笑容给他。又走过去想扶老马,被他阻止了。
“谢谢四爷,老马有愧,愿领受责罚,绝不逃脱,还有二十鞭,谷主,请!”老马挺了挺身子,依然站起。
“老马!”沈芳欲上前,被四爷拦住,拍了拍她的肩膀退到一边静观其变。凌万蝶注视着老马,眼里聚满了怨恨,刚才四爷的一番话让她颇感意外,江湖从来都是有仇必报有冤必申,何以用饶恕来化解?不能被他蒙蔽了心智,自己多年来的苦痛难道就被他短短几句话而抹去吗?凭什么?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没有这个权利。于是,她仍然执起鞭子准备挥去,就看见前方站着人双目紧闭,满身是伤但还气定神闲,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令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
“封师兄。”
“师妹。”
“封师兄,你回来了?见过爹了吗?
“还没有,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见师父。”马封理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绣包。
“这给你,看着精致就买了。”他递给身边娇艳含羞的女子。
“哇,好漂亮,谢谢师兄。”女子欣喜的接过,打开一看是盒胭脂,高兴的笑了。
“你喜欢就好,我去见师父了,顺便跟他提我们的事,上次他答应我只要这次顺利完成,就会同意。”马封拉起女子的手。
“嗯,爹在书房。”女子羞涩的低下头,抽回了手,目送他离去并露出会心的笑颜。
“师妹,师傅同意了。”马封兴冲冲的走来,回廊上的女子听了笑逐颜开。
“师傅说下个月初六就是良辰吉日,到时候。”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女子害羞的逃走了,马封追了上去,两人在林间追逐、嬉戏,情意绵绵。想到这里,她突然挥起马鞭猛力的抽了下去
“老马老马。”沈芳坐在床边呼喊他,老马躺在床上面如死灰。
“四爷,让我试试看。”曹大人请求,皇上点点头。他拉起老马的手,替他诊脉,片刻后又翻翻他的眼皮,摸了摸额头。
“回四爷,老马脉象微弱,伤了元气,伴有高烧怕是伤口感染所致,三十鞭子再强的人也挺不住,何况他已上了年纪。”
“把宫里带来的那些金疮药、化毒膏都拿出来给他用,我不信他挺不过去。”四爷吩咐。
“对,上次的金疮药还有剩,我去拿。”春喜一骨碌的出屋了。
“老马都是为了我才弄成这样,我真没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皓辰在一旁自怨。
“这怎么能怪你,对了,趁这些时辰赶快去玉泉池疗伤,把毒解了才对得起老马。”沈芳劝他。
“那你呢?”
“我先留下来照顾他,你快去。”沈芳推着他出屋。
“你不解吗?”皓辰迟疑。
“我会解,你先去。”沈芳催促着,他便看看老马头一回就出去了。沈芳绞湿了帕子搭在老马的额头上,拉着他滚烫的手心疼不已。
“药来了。”春喜捧着一堆药瓶子和纱布进屋,放在了桌上。
“沈芳,我们先出去,让曹先生、贾六、宝柱他们替老马上药。”皇上拉起她。
“不,我要亲自替他上药。”沈芳不肯走。
“你自己也要上药,听话。”皇上硬是拉着她出去了,春喜带上了门。
到了屋里,春喜将药和纱布端上桌,欲出门。
“春喜,你帮我吧。”沈芳唤住她。
“我粗枝大叶的,怕弄疼了你,四爷心细,还是让他帮你吧。”春喜笑了笑溜出屋去了,沈芳无奈的坐到床上,皇上笑嘻嘻的走上前要去解她的衣服扣子,沈芳往后一躲,脸上飞红。
“我自己来。”她捂着领子。
“在背后,我来~”他话音刚落,沈芳立即转过身去解开扣子,皇上帮她脱下,只见白色内衫上一道刺眼的红触目惊心。他轻手轻脚的退下内衫,因衣服有些沾着伤口,让沈芳颤抖着叫了声。
“弄疼你了?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哪。”他扶着她的双肩柔声道,她听了转过身来用手蒙住了他的眼,被他拉下握在手里,看着她身上挂着的粉色内兜,和满脸的羞涩让他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
“答应我,以后不要这么鲁莽,我会心疼。”他捧着她的脸颊凝视着,在她嫣然一笑下,万种柔情快要化为一股暗流在体内冒窜,忙收住目光起身走到洗漱架下净了净手,拿起桌上的药品和纱布向她走去,坐在她背后边擦边吹。
“疼吗?”他关切的问,沈芳摇摇头,心里早已融化成一片。刚才听到他在凌万蝶面前说的那番话,字字渗入肺腑,过去的事情虽然难忘,伤痕犹在,但对他的恨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消退,看着凌万蝶仇恨满面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每日活在报仇的阴影里无法自拔,那种矛盾她最懂。若不是遇到他,或许到现在,自己还在苦苦寻找仇人,或许已经被关入大牢等候发落,或许已经死在断头刀下而看不见灿烂的笑容和自己生命的延续让她瞬间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和难处。突然,她转过身紧紧抱住了他,难抑心中的激动,想说的话已冲到了喉咙口,‘说吧沈芳,对着他说,还等什么?’
“谢谢你。”沈芳在内心鼓舞下吐出了这两个字,四爷愣住了,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些。
“傻瓜,你我之间不用说谢字。因为四爷爱沈芳永远。”他轻轻搂住了她,在耳边呢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沈芳也同样感受着、陶醉着,哪怕是骗是哄是场梦她都不在乎,只要他在身边就够了。
皓辰通过玉泉池的暖流,加上自己的定力,终于解开了穴道,让他如释重负,但气力没有恢复,运功过量,晕倒在池边,让人抬回房里休息了。老马醒了,沈芳喂他吃了粥、喝了药,扶着他又躺下了,热度依然不退,反反复复折腾到半夜,众人都陪在屋内,皓辰醒后也赶来了。
“小姐小姐。”老马醒了,不注的叫唤。
“老马,你醒了,觉得怎么样?”沈芳扶起他。
“好些了。小姐,老马有话想对你说。”
“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跟我说也一样。”
“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
“我不许你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那鞭子是师父的传家之宝,用豹子筋做的,抽上二十鞭都会让人残废,以前违反门规的就会遭到鞭打致死,如今我已是不中用了。”
“难道就没有法子救治吗?我不信。”
“除非有师父特制的创伤药,不然灵丹妙药都无济于事,可师父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配制。所以,我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把话都说完,这样才能走的安心。”
“老马,只要知道有方可医,哪怕是千山万水我都要去找,你等我,等我”沈芳听了脑中灵机一闪,冲出了屋去。
“小姐,不要去。”老马没有抓住她,激动的咳嗽起来,春喜忙在后面拍着,四爷跟着追了出去。
沈芳不知方向的狂奔,她第一直觉就是想找到凌万蝶,既然同是凌家堡的人,或许她会有创伤药和配方,不管有多难,都要问她拿到。可是对于谷中的地向她完全不熟悉,也不知道凌万蝶的住处,上次迷迷糊糊闯入的那间屋子如今处于何方,已没什么概念了,只能凭着依稀的感觉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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